菏澤說,木天,這個夏天你想要什麼願望?
我要一個夏天連着一個夏天。
我看見菏澤放着風箏邊跑邊對我問到,我們笑的那麼的接心。
菏澤說,木天,戀空,愛戀上天空,真的很美好。
嗯,很美好。
我看見我們一同躺在草地上,空氣中可以聞到泥土的氣息和花草的芬芳,我們仰着天真的臉笑的那麼甜。
火好大,爸爸,我好怕,爲什麼不見媽媽呢?媽媽哪去了?
我看見一場大火燒着整個上坡,山坡上有好多好多的人,我看見大火燒着人們的衣裳,燒着了他們的頭髮,燒着他們的皮膚,他們在大叫,在驚慌失措,我看到有一個男孩拉着我在跑。
木天,我恨你,我一直都恨你,因爲你,木辰哥哥不見了,因爲你,我愛菏澤愛的那麼痛苦,愛的好累好累。我恨你!,我恨你……
我看見榮瀟喝醉酒的躺在牀上一直在呢喃着,我躺在她的身旁看着她的臉好久好久沒有睡着。
“我求求你了,你不要再打了,他流了那麼多的血,他會死掉的……”
“我求求你了,你不要再打他了,他真的會死掉的……”
我看見一個男孩拎着滿身是血的菏澤,正在用力的一拳一拳的打着。
我看見自己抱着那個男孩的腿在那聲嘶力竭的哭喊着
我看見醫院登記表上寫着:菏澤,男,病情太嚴重,危及生命,轉院,2002年11月30號下午5點24分
“菏澤,菏澤,菏澤……”
我彷彿看見菏澤離我越來越遠了,我不能自已的哭着。我想伸手拉住他,別走。
“菏澤,菏澤,菏澤……”
“木天,木天,別怕,我在這兒”,原來我又一次的睡過去又醒來了。
我夢見菏澤要走了,我忍不住的伸手要去抓住他。我叫着他的名字,可是他,還是在慢慢的離我而去。我着急了,從夢中驚醒着坐了起來。我怕再也見不到他。
夢那麼真,那麼痛,皖綠抱着我輕輕拍着我的背對我說着“木天,木天,別怕,我在這兒”而我的臉上早已是淚流成河。
我覺得好累,我彷彿走了一個沙漠的旅途。我筋疲力盡的動不了,可是菏澤怎麼辦呢?他會不會死掉?不行,我要去看他,我要去看看他到底怎麼樣了。
“木天,你要幹什麼?你不能下牀,醫生囑咐了的,你身子太弱,這兩天又一直沒有吃飯”,我管不了那麼多了,我只想見菏澤,我推開皖綠要攔着我的手。
“木天,你別這樣,我們看着都很難受,你放心,我們會去看菏澤的,西城一直在那邊照顧着他的,所以你昨天也就沒有看見他。
“對呀,對呀,你看有西城在那兒,什麼情況西城都會跟我們打電話的,木天……”
“你們知不知道他也許會死掉!你們知不知道也許這一輩子,我再也見不到他了!你們知不知道,他流了多少血!你們知不知道他……。”我再一次的不可控制的大聲的哭着吼着打斷了羅伊和尹湛的話!
“你以爲我們不難過嗎?你以爲我們的傷心少於你一分一毫嗎?你以爲悲痛到極致的只有你一個嗎?你以爲……”尹湛推着我到牆上,眼裡滿是怒氣的對我吼着。
“好了,尹湛,別說了,木天,難過,我們都難過,你知道的。”羅伊打斷了尹湛對我的發泄。
這一刻,我看見堅強的一如尹湛,灑脫的一如尹湛,看似對什麼都無所畏懼的尹湛,眼裡集聚了滿滿的淚水,他,哭了!
我錯了!
木天呀,木天,你怎麼可以這麼的自私!
你怎麼可以只顧着你一個人的悲痛,忘記了他們是那麼好的哥們兒,他們難過傷心怎麼會比你少一分?
你怎麼可以只顧着自己一個人的發泄,不站在他們的角度上想想他們的好兄弟被人打的半死不活,躺在醫院生死未卜的,他們的心情怎麼會少於你的難過?
你怎麼可以不顧他們對自己的關心,怕自己出問題,守在這裡陪着自己,而自己的兄弟還躺在另一個地方,他們埋藏着自己的悲傷還在安慰着自己,他們兩面焦急的情緒你怎麼可以體會不到,只顧着自己的悲傷難過呢?
可是。
我等不了了!
我必須要去見他一面!
我知道,我必須要見他,否則我難過的想死掉!
我支撐着身體,頭暈目眩的要往病房外面走。尹湛他們跟上來了。
我知道他們的心情同我一樣。我愧疚的要死,我沒有爲他們着想,控制不住情緒的還對他們發脾氣。可是我還是固執的沒有說一句話給他們,沒有說一句道歉的話給他們。他們扶着我走出了這個醫院,打了一輛出租車,到市中心醫院。
坐在車上,好幾次我都想開口給他們道歉。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就是說不出口,我在心裡想了上百種開口的方式,直到到了中心醫院我還是沒能夠張開口。大家都很沉悶的往醫院裡走。我的心裡難受極了。
“木天,看路!”突然,尹湛一個箭步衝上來用手護在我的額前。
原來我心不在焉,心情低落的走着,差點撞在醫院的玻璃門上。
“哦,我沒看見。”
“笨蛋,看路!”尹湛對我無奈的苦澀的笑了笑。
我們都笑的那麼的苦澀!
我們都懂彼此的心情的!
我們是彼此的需要!
我走近菏澤病房的那一剎那,我又一次的控制不住的哭了。我忍不住,我捂着嘴,我儘量讓自己不要哭出來。可是我忍不住。
他安靜的躺在那,像沒有生氣的娃娃,全身纏滿了繃帶。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鼻子上插滿了管子,手臂上也插滿了管子,管子靠近手的部位的那一端還可以看見有血液想要往裡面倒回,而他的手已經被掛的青紫青紫的,可以數的清的是一根根突出的血管,他的腿上打滿了石膏,好粗好粗。
我受不了了,我的心被揪的好疼好疼,我恨不得躺在那裡的人是我,我哭的要窒息死掉。
皖綠被我的樣子嚇壞了,她抱着我喊着尹湛他們,尹湛掐着我的人中,看見我睜開了眼,長長的舒了口氣。
西城幾天沒見,像是老了好大一截。他沒日沒夜的陪在菏澤身邊的這幾天,一定難受極了,我知道,他一定像我一樣的難過,一樣的悲痛。所以,木天,你不能哭了,你要控制住自己,你要忍着,大家都很傷心,你不能讓大家看見你這個樣子更加的傷心。
我極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緒,羅伊和藍塵他們都建議我回去,說這兒他們來守着就行了,可是我怎麼能夠走掉呢?我還沒有看見他醒來,我還有好多好多的話要對他說,我還有好多好多的疑問要問他,我想知道他爲什麼出現在我們學校的拐角,我想知道那個人是誰,他爲什麼要傷害他,我想知道他是不是爲我捱打,我想知道……。
我想要知道太多太多了,可這一刻我只想要他醒過來,我只想要他好好地,哪怕他打我罵我,我都願意,只要他醒過來。
我讓西城去休息一下,這裡我守着就行了,他們扭不過我只好讓我坐在菏澤的牀邊,讓我靜靜的守着他。
我看着這張臉,眉宇間藏着憂傷,菏澤,你到底有多少的悲傷?
菏澤,你到底經歷過什麼?
菏澤,如果可以,我想偷走你所有的不幸,煩惱與悲傷,販賣掉你所有的不快樂,爲你種下忘憂果。
菏澤,你知不知道,我想陪着你的過去,現在與未來,經歷你的經歷,快樂着你的快樂,悲傷着你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