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葉的黃昏,向來熱衷於傾訴離別。
從居酒屋出來,沒五代火影臉上泛着微紅,那是酒後的紅醺。
“你的酒量也太差勁了,這麼多年過去,還是沒長進,喝那麼點就醉。”自來也坐在她身邊,目光看着斜陽映照之下,這個女人幾近完美的側臉。嘛,不管多少年,還是看不厭啊。
“囉嗦,你管不着。”
……就是脾氣太臭。
“‘曉’,能夠統領他們的人物,根本無法預料有多強……而且,你這如同自投羅網一樣的行動……”不知道是不是因了酒勁的緣故,她沒能按捺住心底的擔憂,即便如此,她依舊用所謂計劃危險來掩蓋自己的心思。“不要去了……”
“你是五代目。”
“……要活着回來啊,如果連你也死了的話……我……”強大美麗又驕傲的綱手公主,只有在醉酒後會露出這樣柔軟的態度。
自來也站在她身邊,看她這幅模樣,他很想大膽一次把人摟進懷裡。可是啊,終歸只是想想。
“哦?你會爲我哭泣嗎?那我還真是高興啊~”他說着看上去沒心沒肺的話,開着與往常一樣輕佻的玩笑,身體輕微的顫抖出賣他內心的情緒。他低頭看着他愛了一輩子的女人,目光裡滿滿承載柔情。
我追尋半輩子的和平,爲了尋找大仙人口中的預言之子,還不是因爲你…因爲你啊綱手,我不想再看到你痛苦。
我曾發誓要守護你。
所以,我怎麼會死?
“那就打個賭吧。”
“…什麼?”綱手以爲她聽錯了,有些愕然地擡頭看着自來也。
“用你最擅長的方式不是嗎?就賭我死吧。”自來也咧着嘴笑,爲了使她快點打起精神來,語氣裡充滿戲謔。
“你就賭我會死吧……”
“反正,你總是逢賭必輸。”
呆呆地看着逆着夕陽而立的高大男人,他臉上的笑彷彿年幼時一樣的輕佻無禮又張狂。
心臟沒由來“咯噔”一跳。她偏開頭,齒尖緊咬着下脣,終於忍耐不住,顫抖着嗓音罵了聲:“白癡……”
自來也聽到極小的抽泣聲,綱手垂着腦袋,金髮擋住臉頰,一顆顆淚水滴落在腿上。
“喂喂……”他慌了神,他最見不得這個女人落淚,不曾想這次落淚竟然爲了自己,他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難過。他連忙坐下來,伸手去摟她的肩膀,可手伸到半途堪堪停下,最後只落到她後背,輕輕拍着她。
“當了火影,就只能看着同伴獨自上陣麼?早知如此,我就不會答應你這個混蛋。”
“別說泄氣話,”自來也嘆氣,“火影啊…沒有誰比你更適合了,你就在這裡坐鎮指揮,戰場什麼的,就讓我們這些臭男人們上吧。”
她止住了淚水,只是緊攥的手指依舊沒有鬆開,自來也有些擔心,他拂開綱手的頭髮,被她眼裡的不甘嚇了一跳。
“喂,老太婆…你答應我,別做傻事。”
“我不會,我是火影。”她嘴角牽動,一記笑容慼慼無奈,難得沒揪着自來也那聲“老太婆”發作。
“你說,神,在哪?”
她突然說了這麼一句話,自來也呆呆愣住好長時間,腦袋反應有些遲鈍。
“也許…在某個山洞裡面睡大覺吧。”自來也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落寞。
“啊…那個傢伙啊,如果是他的話,肯定會毫髮無損吧,”自來也聳聳肩,自嘲地說,“比起來,我果然很差勁。”
“自來也!你明知我不是這個意思!”綱手有些氣惱,她瞪大眼睛望過去,卻在看到自來也微笑的神情時涌起一股酸澀。
“嗨嗨我知道我知道,”自來也打起哈哈來,“看看我看看我,好歹我也是三忍之一,很強的!”
“我只是……”怕你也離我而去。
手掌按在瘦弱的肩膀上,感受到寬厚的掌心裡傳來的溫暖,綱手怔怔地看着自來也站起身,用極近癡迷的目光看着她。
“…如果……我活着回來了……你……”
心臟在跳,跳的飛快,綱手從未發現自己這具頹廢的軀體裡還存留這般希冀。
終歸,沒能說出。
冰冷的水流沖刷着動彈不得的身體,身上千瘡百孔,傷口裡流出來的鮮血化入水中散得無影無蹤。自來也的臉上帶着疲憊的笑容,他被水流向下捲去,他的背後是無窮無盡的黑暗。
“咳……”一口血吐出來,很快就被水流稀釋乾淨,寒冰徹骨的水灌進喉嚨,將他所剩無幾的生命再度削弱。
我的任務完成了。
哈哈,原來逢賭必輸的傢伙也是會贏的啊。
年少時期的記憶如走馬燈在眼前晃過,自來也腦海裡所珍藏的畫面,每一副都與她有關。
當火影雖然很累,但木葉充滿希望和生機,你看,你那頹靡不已的靈魂不是正一步步開始煥發光芒?
喂,飛機場,別哭。
在自來也準備爲自己一生的作品畫上句號時,一隻手抓住他僅剩的那條手臂。
越出水面那一瞬間,他大口大口貪婪地汲取氧氣,陷入昏迷前,自來也用盡最後的力氣睜開重如鐵塊的眼皮。
失血過多造成的視線模糊,他只能依稀看到身邊那個人的輪廓。
那一頭張狂的黑髮,實在是太標誌。
“……我說,你的頭髮是上了幾層蠟啊?好刺人。”
“你有資格說我嗎自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