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耳朵對聲音的敏銳程度是可怕的,大提琴合奏或許還沒什麼,但是當豎琴那邊也出問題的時候,有人就微微皺了眉頭,但沒有說話。
可是,當短笛和小提琴那邊出現問題的時候。
有人道:“是不是沒配合好呢?感覺這聲音有點兒亂了啊。”
非專業人士聽不出旋律的明顯區別。
但是對專業人才來說,這一聽,問題可就大了。
孔冰:“一夜的時間還是太短了,這羣學生這一天可是足足通宵了一夜,沒有一個睡覺的。這會兒,他們能表現出這種水準,已經不錯了。不過,楊過人吶?怎麼還不出來啊?”
孔孟:“散了,缺少指揮。”
就在人羣的議論聲開始放大的時候。
卻見人羣中,楊過優哉遊哉地拖着行李箱走了過來。
人羣中,楊過一邊走,一邊舉起自己的右手,指揮棒在他的手中上下起伏着。
只是這麼一下,頓時,各處的聲音爲之微微的一顫,然後才恢復如初。
這時候,邊上有人驚呼道:“楊過,是楊過。”
有小姑娘跳起來:“我就知道,這音樂根本沒聽過,肯定是新出來的,原來是楊過寫的啊。”
在人羣即將要沸騰之際,楊過鬆開行李箱,左手食指放在嘴邊對人羣做着“噓”聲的動作。
這時候,所有人才意識到,人家這正在進行演奏呢!自己大喊大叫的確實不好,於是人羣爲之一靜。
作爲樂團中最重量級的角色,指揮家一方面讓人有種“這樣比劃我也會”的誤解,一方面又讓人覺得高深莫測和搞不懂。
有的人以爲指揮就等於打拍子,也有些瘋狂的指揮家會一個人在那邊自嗨,跟跳舞似的。
但實際上,這個角色的重要性,遠超平常人的想象。
看似拿着小棒子,在那邊瞎搗鼓,其實它表現的是音樂中許多的氣。這些氣口是無法量化出來的。只有指揮家舉着小棒子的時候,纔會從中讀懂這兒要快一點兒,多多少,從什麼速度變到什麼速度。
這種語言,通常來說,是需要專門學習才能讀懂的。
好在楊過的這些學生都是音樂學院的,又都經常練習《victory》,所以久而久之也就熟能生巧了。
此刻,楊過的大概意思是:
注意節奏…啊…快一點…再強一點…啊…很好…該這邊動了…嗯!不錯…現在該用吹的了……嗯…要這樣吹纔對…啊…不錯…溫柔點…情緒再細膩點…嗯…真不錯,讓我扭一下……
鬼知道這種語言是怎麼被創造出來的?但是,楊過就像是與生俱來就懂的一樣。
而有了楊過這個大指揮在這邊,頓時間,整個音樂的調子就統一了很多。
有老外舉着相機在拍着,還對旁邊的同伴說:“我就跟你說,華夏是一個神奇的國度,這樣的事情說不定在華夏還有很多。我們這次來華夏旅行,是選對地方了……”
邊上,歪國妹子露出滿臉的期待:“這什麼音樂?簡直太美了!和我們國家的不一樣,我們的是直接的震撼,而他們的音樂細膩多變,更加悽婉。”
孔孟老頭這時候笑呵呵的,正對邊上一臉懵逼,但又一臉享受的一個老太太說:“如果說樂隊是一艘船,那麼指揮就是船長,把握着整個樂隊的航向……”
老太太頓時恍然大悟:“哦哦哦!你這麼說,我就懂了。多好聽啊!這就是楊過麼?”
孔孟:“噯!不錯,還有下面他的那些學生……全是我的學生……”
老太太錯愕地看着孔孟。
孔冰捂着臉,這時候您搭訕老太太,這樣真的好嗎?
……
十分鐘過去了。
當最後一個音符落下之後,全場沸騰了。
“好……”
“good……”
“楊過,這是你創作出來的新樂曲麼?”
“楊過,我愛你……”
“那個拉小提琴的妹子,咱們交往吧,我家裡有五套房。”
“那個拉二胡的妹子,求合影……”
可這會兒,誰還有空去搭理旁邊的這些人啊?不論是胡楠,還是陳菲菲他們,這會兒早就已經大汗淋漓了。
實在是太特麼的緊張了。剛纔在定格畫面的時候,所有人就已經出汗了。當二胡響起來的時候,那些跟不上或者節奏錯亂的同學,一個個都急得腦門上直冒汗了,內衣全特麼溼了。
徐工這會兒下巴上的汗水直接往下滴,中間有一段他忘了譜子了,嚇得他彈也不敢彈了,動也不敢動了,急得整個人差點都暈過去了。
楊過轉頭看向那些激動的路人:“請大家不要激動,今天我只是帶着大一新生過來,上一堂實踐課而已……他們還有很多地方的不足,請大家見諒。但是,總體來說,他們演奏得還不錯,請大家給點兒掌聲鼓勵一下吧!”
“啪啪啪……”
“好……”
叫好聲此起彼伏。
而楊過轉頭的瞬間,確實臉色一冷。
他看着一衆學生,說道:“雖然你們的進步可以看得見,但是你們簡直錯誤百出……胡楠,你一定覺得你拉的很好,對不對?你小提琴和圓號脫軌了知道麼?而且,你拉的高潮中,最高音那段兒你音高了一個拍,知道麼?這麼明顯又嚴重的錯誤,我都不敢相信是你犯下的……”
說完,楊過看着陳菲菲:“還有你,拉二胡就拉二胡。好好地拉,你中間竟然在刻意等他們……有病是不是?他們跟不上就跟不上,你還等?你都知道因爲你這一等,十個樂器得有八個錯了,你知道麼?”
楊過看着這些委屈的學生:“你們中間,是誰帶的頭?速度慢了,不知道麼?節奏,節奏……音樂需要什麼?需要節奏。你們連節奏都錯了,還玩什麼音樂?”
一時間,楊過就在機場訓斥起學生來。
邊上的人傻眼:至於嗎?這才大一的新生啊!你不能等回學校後,再去訓斥麼?大一的學生都是成年人了!人家還要不要面子了?
胡楠、陳菲菲,徐工這些人一個個面紅耳赤,到底還是不行啊!如果不是楊過出來救場,這場表演可就完了,根本都撐不到最後的。
只是,邊上很多路人看不下去了。
“楊過,你別訓啊你?多好聽的音樂啊!叫什麼來着……回頭得錄一個最終版出來啊!”
“楊過,畢竟都是大一的學生。人家也不容易,誰還不是從不會到會的呢?”
“楊無恥,你這也太兇了,對學生要好點兒!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似的,說幹就能幹的好的,人家也需要時間去成長。”
楊過向人羣拱拱手。
實際上,他也不想訓啊!但是他不得不訓斥。如果因爲自己的委屈、別人的同情,就得過且過下去,那是成不了大事兒的。
更何況,楊過本來就是準備讓這羣學生丟一回人的,因爲他知道實際上的演出肯定會出錯的。自己本來就是要讓他們出錯。只有出過錯誤,印象才能深刻。這羣年輕人,其實是可以塑造得很好的。
楊過琢磨了一下,緩緩說道:“我已經委託了你們的院長,在將來會帶你們參加國際比賽,我給你們制定的曲目就是這首《梁祝》。國際比賽你們懂的,最多隻有十幾個人,雖然算不得盛大,但卻能考驗你們的實力。至於能不能入選這十幾個人,你們自己看着辦吧!”
學生們一臉懵逼:國際比賽?特麼的,昨天他們纔拿到這譜子的,回頭就要參加國際比賽了?
有學生嘀咕:“完了,完了,這回完了,以現在的水準,過去會被刷掉的啊!”
邊上的羣衆也錯愕:“臥槽,一羣學生去參加國際比賽啊?”
“666……聽說交響樂比賽,那都是強者的舞臺啊!”
“那不廢話麼?你也得看看人家在什麼地方演出的啊?世界上多少大佬對這個情有獨鍾?這些大學生,估計這會兒都懵了吧?”
不僅僅是胡楠他們懵了,孔冰也懵了。
見老爸投過來詢問的目光,孔冰一臉懵逼:“他根本都沒跟我提過這事兒啊!還國際比賽?他怎麼不說全球比賽呢?”
孔孟:“……所以,這其實是騙人的?”
楊過心說:壓力是個好東西,各位同學,江湖再見。
只是,楊過沒想到的是,孔冰真的還給他們報名了。畢竟,楊過不着調,她不能不着調啊!這都已經說出來的話了,總得履行承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