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和他分開!
我在不動聲色的糾結時,心裡咆哮得最多的就是這個真實想法!
可我知道,有些事情並不是我想,就可以隨心所欲的選擇。
就好比我很想知道嘟嘟這三年的情況,卻又不敢勞駕陸耀陽去調查一樣。不管嘟嘟是不是我的女兒,但調查的過程中肯定要查出動手腳的人,難免又會爆發一場恩怨情仇。
在這節骨眼上,我不想讓陸耀陽節外生枝,畢竟我也算一個有職業操守的敵人。
我正在給自己的節操頒獎,突然被他拽着一個旋轉,抵到了牆壁上,下一秒他也緊貼上來,“你在想什麼?”
“那你又想知道什麼?”我笑盈盈的將問題又踢給他。
陸耀陽履行一貫不立即回答我的風格,眯起來審視我的眼神,犀利得讓我有些招架不住。
直到我的笑容快僵硬,他捏着我的下巴開口,“你一會一個想法,該不會反悔不想跟我一起走吧?”
嚓!
我的腦子像被閃電劈過,但很快又裝得若無其事,“只要你不反悔,我就不反悔,決定權從來都在你手上!”
話落,我心裡卻在咆哮:顧曉你他媽瞎扯淡,事實上你根本就沒想好!
“是嗎?”他好像看透我似的,但又不揭穿我。
讓我想發飆怒吼,但最終出聲時,卻變成了沒出息的巴結樣,“真的,不然將來我怎麼跟孩子解釋她的爹在哪?”
說到這裡,我又變得無所謂起來,“但你堅持要那樣想,我也沒辦法。”
“肚子還疼不疼?”眯着眼審視我的男人,突然無厘頭的冒出這麼一句,跟剛纔我說的話沒有半點承接作用。
我愣了好幾秒,才調整狀態將頭扭向一邊,“不想跟你說!”
英俊的男人沒說話,只是嘴角邊卻溢出淡淡的笑意,在清晨從落地窗灑進來的陽光照耀下,璀璨又奪目。
晃得我不禁眯了眼。
“媽媽,我回來了!”嘟嘟的小奶音將我從失神中拉了回來。
我還沒反應過來,小奶娃已經已經朝我撲了過來,大概是陸耀陽又對這孩子做了什麼坑蒙拐騙的勾當,這奶娃已經沒有了那天的疏離,怎麼看怎麼討喜。
我忍不住彎腰去親她,嘟嘟突地勾着我的脖子撒嬌,“要抱抱!”
“好!”我應得很爽快,可抱着肉糰子時卻不給力……腰痛,肚子痛,抱着使不上勁。
“媽媽系不繫抱不動我?”
小奶娃還挺有眼力,出於愧疚,我又不想放棄她對我親近的機會,咬着牙逞強,“哪裡?你看……哎……”
我正在搜詞過過嘴癮,想扮演大力氣,突地感到一隻大手攬住我的腰,緊接着我連同嘟嘟一起被這個男人抱了起來,然後面不改色的下樓。
“這個好玩!”嘟嘟很興奮。
我靜靜的欣賞這個男人的側顏,雖然有些彆扭,但看到懷裡的嘟嘟開心,心也跟着舒坦起來,確切的說是在迷戀這樣的時光……
一家三口,歡聲笑語,平平淡淡!
可我清楚,這種時光隨時會破碎,所以我一直在小心翼翼的維持,不該多問的決不刨根問底。
導致面對猝不及防出現的嘟嘟,即使有激動也有看到新生的希望,但鬱積的心結依然無法消散。
“媽媽,張繼……爸爸說,會,會帶我出去玩!”吃得滿嘴蛋泥的嘟嘟,含含糊糊的說一堆。
我費勁聽完,再看一眼面無表情的陸耀陽,才恍然嘟嘟的世界裡,男的都是爸爸,女的都是媽媽。
一時間,那種心情真是……像被奔騰的萬馬踐踏。
我的手顫了顫,才伸手去摸她的頭,“媽媽也可以帶你出去玩!”
“但系我想待會去!”嘟嘟咬着手指看我,大概是被大人忽略過多次,話說得及其小心翼翼。
說實話,我很心酸!
撇開還不確定嘟嘟是我的女兒,但我顧曉雖然落魄,但還不至於給不了孩子完整的愛,不至於在別人面前提個小要求都畏畏縮縮。
“沒事,吃完飯你想去哪,媽媽就帶你去!”我擺出一副“我是土豪我怕誰”的架勢,瞥見那個男人投遞過來的晦暗目光,突然有些摸不着底。
“別在孩子面前說大話!”他似笑非笑的提醒。
我眯了眯眼,過了幾秒才意會到他想表達的意思,現在還不適合投入太多感情,萬一親子鑑定出來,不是我想要的答案,到時不好收場。
真的,這種天崩地裂的煎熬,很讓我崩潰。
但我倆都不想在對方面前示弱,導致表面看起來很和諧。
我突然間下決定,“不管是不是,我都會把她當親生養。”
“自己都搞不定,你哪裡來的勇氣做這樣的決定,嗯?”他嚴肅的質問我後,又採取“捅一刀給一顆糖”的模式,給我剝了一隻蝦。
我也不扭捏,大方的湊過去吻了一下他的臉頰,“這個不要你管,我自有安排!”
“亂來!”陸耀陽沉着臉冒了這麼一句。
我的心沒來由的“咯噔”一下,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總感覺陸耀陽很反感我這個決定。
好在孩子小,沒那麼敏感,聽說可以玩,三下五除二吃完,又屁顛屁顛的跑去客廳玩玩具。
“當初你們弄掉我孩子的時候,怎麼就不說亂來啊?”看到他沉下臉,我慵懶的撩着髮梢懟他。
我承認,我在利用他對我的愧疚,開始肆意妄爲……肆意到我帶嘟嘟離開,都沒有同他打招呼。
“媽媽,我想有爸爸跟我們一起玩,張繼爸爸也可以!”嘟嘟笑盈盈的對我提要求,居然也曉得陸耀陽這種人不好相處。
開車的我,喉嚨像卡住了一個湯圓,咽不下去又吐不出來。
真的,那一刻我想爆粗口。
我深吸一口氣,才露出一個姨母般的慈祥笑容,“嘟嘟告訴媽媽,你手上吃的棒棒糖用什麼買的呀?”
“錢!”
“對,買東西需要錢,但錢從哪裡來?嘟嘟知道嗎?”
“我知道,是……是……”嘟嘟轉動着烏溜溜的大眼睛說,“是上班!”
“對,爸爸要去上班賺錢,給嘟嘟買很多棒棒糖!”我很有誠意的撒謊。
嘟嘟聽得也很認真,“還要買裙子!”
“對!”我應了一聲,笑了。
可在下一秒,我卻怔住了。
在公園門口的停車場入口處,那個男人正站在那裡抽菸,身材筆直,從我這角度看過去,十分引人注目。
“是爸爸!”嘟嘟行風的指給我看。
他來幹什麼?
我有好幾秒的尷尬,但很快又露出笑容繼續驅車,停好車。
“爸爸,媽媽說不要賺錢不能來,你現在賺到錢了沒有?”嘟嘟跳下車,第一時間關心的就是沒錢買棒棒糖。
陸耀陽僵硬的將她提起來,全程沒看我一眼,“有!”
講真的,我盯着陸耀陽抱着嘟嘟走遠的背影,故意放慢腳步,同他保持一定的距離。
我倆都對彼此有意見,但又都不敢作得太過火。
這種狀態讓我很抓狂,我只想找到能夠說服他的突破口,但越着急越找不到頭緒,反而偷雞不成反蝕把米,華麗麗的進入了冷戰。
“我來抱嘟嘟吧!”我試着同他交流。
可這個男人卻冷冰冰的側臉看我,“昨晚抱我一下都哭得撕心裂肺,現在抱孩子你又在行了?”
“情況不一樣好不好?”我心裡裝着MMP,但臉上卻露出小狗巴結主人樣,只差搖着小尾巴乞憐。
這個陰沉沉的男人嗤笑,“說說哪裡不一樣?”
“你真是……我是女人,會害羞的好不好?”我臉不紅心不跳的談矜持,目光卻一直在這個男人身上轉。
發現他板着的冷臉並沒半點緩和,這讓我不禁握了握拳頭,腦子裡不停的閃現我哥慘不忍睹的畫面。
“媽媽,好多蜻蜓!”嘟嘟嫩巴拉的聲音,將我從險些失態的恍惚中拉回來。
我的目光移到撲騰下地的嘟嘟身上,在看着她拿着小網興奮的兜追逐蜻蜓,以及陸耀陽慢條斯理跟隨她的模樣,讓我突然想起我媽曾經說過的話……
死去的人已經死了,不能活着的不顧。
撇開我和陸耀陽的恩怨情仇不談,我不能因爲哥哥的死,讓孩子沒有爸爸。
別說將來孩子不會原諒我,我也沒法原諒自己。
“媽媽,我要抓住你!”撲蜻蜓的嘟嘟突然變了方向,小肥手舉着網兜,屁顛屁顛的朝我追。
我假裝跑到陸耀陽身邊,“好怕啊,爸爸救救我!”
話剛說完,這個一聲不吭的男人突然一把抱着我,在草地上繞着圈跑,嘟嘟在後面高興的追逐,清脆稚嫩的笑聲傳遍公園,也穿透了我的心。
就在這時,陸耀陽的電話響起來。
他將我放下,拿出手機接聽,也就那麼一瞥,我便看到了那是羅歡的電話,但我卻假裝不知情,依舊笑嘻嘻的逗嘟嘟。
“李總有事約我在附近談一談,你自己帶着嘟嘟玩有沒有問題?”他說得像真的一樣,真實得讓我想給他頒一個最佳演員獎。
我愣了一下,才笑着打哈哈,“我能有什麼事!”
可他不像以前那樣,對我千叮囑萬交代,也沒有對嘟嘟說再見,便轉身冷漠的離開。
我心裡那股從三年前就開始萌生的想法,越來越清晰。
他,似乎並不喜歡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