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語……怪、力、亂、神。”
聖京城上滄桑平凡的老人高舉竹杖，一字一頓，迎向了無邊無際漫天飛舞的鬼神。
那一瞬間，空氣彷彿凝結。
漫無邊際的暗勁佛印，如山海涌動的無數鬼神，皆盡定格在了一瞬間。
地藏王臉上閃過一絲意外，神色陡然變得凝重。
老人一舉竹杖，他感覺整個天地都在和自己作對，彷彿整個天地都爲他所用。
言出法隨，聖人之道。
這是一位坐鎮人間無數歲月滄桑的聖人！
“停住了？”
“我們……獲救了？”
“老夫子！老夫子好厲害！”
“他究竟是何身份，竟隻身一人擋住了億萬鬼神，屬實可怖！”
聖京城裡人們紛紛驚喜歡呼，目光透着不可思議。
“你是……？”
地藏王屹立虛空，身融幽暗無盡，俯身望着下方的老人。他的目光奇特，似回憶起了一絲古老陳舊的記憶。
“佛道祖師，久違了。”
老夫子臉上扯出一絲滄桑的笑容，他氣息平穩，雲淡風輕，不顯一絲高人氣勢。此刻卻如頂天立地的巨人，爲天地萬靈扛住了即將傾倒的蒼天。
“孔……丘？”
地藏王看到那一抹笑容，腦海中頓時電光一閃。
他想起來了。
在那一段人族艱難求存漫漫求索的歲月裡，一個出自孔村的孔武青年，遊歷天下，求道四方，拜師那位神明的道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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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得其指點，在後周初立之時成爲守藏室史，閱盡收天下典籍，明悟至高道理。在當時百家爭鳴的浪潮中獨領風騷，成就至高聖人。
而當時，他不過是身在偏域的喇頭小子，稍稍覺醒了一部分上一個紀元的記憶，畏懼於那位戰神的威嚴，根本不敢中土大地冒頭。
此言一出。
整個喧鬧的聖京城忽然陷入一片寂靜。
“孔孔孔孔……丘？”
“當年那位至高無上，爲人道開創萬世之基的聖人！老夫子的身份居居居居……居然是孔夫子？那一位……荒古時代唯一的聖人？”
“老夫子，竟是活在當世唯一之……聖人！”
“學生公孫理，拜見聖人！”
“學生王淳風，拜見聖人！”
“拜見聖人！”
極度安靜過後，是山崩海嘯一般的呼嘯。整個聖京城的人都陷入了震驚，傳說中聖人明悟至高道理，本身受限於時代自身卻是無法承載力量。
似那道途走岔了方向，因此歷代一位位聖人皆沉寂於萬聖學堂中，可謂爲了萬千人族犧牲了自我。
誰曾想，那位登臨絕頂傳說中諸聖之首的孔聖人……他竟然還活着？並一直以老夫子的身份從大周初建活到了現在！
“君子……敬鬼神而遠之。”
第二句至聖名言落下。
老夫子手中竹杖朝前一點，漫天鬼神頓如遭遇重擊，紛紛四仰八翻潮水般向後退去。
地藏王臉上徹底變色。
與此同時。
虛空中道道諸聖虛影，皆默誦道德至理，將沉澱在歲月長河中的‘心性’之力，盡數加持於這一擊上。
聖京城中無數生靈發出聲聲驚呼。他們紛紛感到靈臺之上一陣莫名的震動，彷佛被那至理名言引動，無數人身上迸發出神奇的力量朝着天空涌去。
聖京城中，無數讀書人本能緊握書籍，跟着自家祖師口誦經典。一道道純白的霞光自身體內涌現，自發而起，竟將整個聖京化作一片儒道聖地般，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光罩。隨着老夫子第三次舉杖，朝前一揮，將無數鬼神的身影徹底推回無盡陰暗的九幽之地。
在那一本流傳萬古的書籍中記載，當年孔聖人教育弟子，君子當正道在心，敬鬼神而遠之。以人心之正氣，破魔羅之邪念。
終是引領人族在艱難的歲月裡徹底將‘魔羅’驅逐大地，遁入無邊陰暗的九幽。
而今天地大變，鬼神捲土重來。
他再一次舉起竹杖，以天地至理號召萬民，爲人道而戰。
老夫子雖身無半點力量，卻是以人道諸聖對天地總結的至理，引動天地衆生心中的‘正氣’在戰鬥。
在這一刻。
虛空中的通天道人眼前彷佛又看到了一條光輝璀璨的道路，一條仙俠劍道之外的道路。在那未來的畫面中，儒道昌盛，讀書人掌控才氣，登峰造極，筆墨江山，平定山海……
“所以……他究竟是什麼意思？”
通天道人不禁心中疑竇，“未來的世界，是屬於仙俠劍道，還是筆墨江山，或者兩者兼有？還是說……未來，需要我們自己去爭取？”
“可惜啊……我終究是棋差一步。”
通天緩緩閉上眼睛，悠長的嘆息了一聲，身軀在滔天兇戾的劍光中徹底消逝，燃盡了此世最後一絲光輝。
叮~~
一柄仙劍自虛空無力的墜向大地。
苦海中。
天帝目光一閃，若有所思。
楊罡默默不語。
“孔子……”
“孔聖人！”
“老夫子……”
戰局再一次扭轉，聖京城萬民陷入歡呼。
然而歡呼聲很快就停滯，人們臉上的笑容亦是如此。
“孔丘，你在人間苟延殘喘無數年，若手段只是如此……便到此爲止吧。”地藏王恢弘的聲音響起。手中的生死簿猛然‘嗡’的一顫。
無盡光華帶着濃郁的生死之道，剎那將萬千鬼神從九幽拉回，道道冥冥之力加持在它們身上，神通法力竟更甚從前。
地藏王神色浮現一絲桀然。
老夫子的神通手段已超越世俗，遠勝仙神，甚至比通天極盡昇華的一劍更加可怕。但是，他面對的可是幽冥地界一方天地規則凝聚出的‘生死簿’啊！
若這飽含天地至理的一擊如通天道人手中之劍凝練，他地藏王恐怕也要當場身死道消。可這些手段的力量根源來自萬靈，註定了分散的力量，無法直達根本。
九幽之下鬼神源源不絕，有生死簿的加持，豈是一擊能夠徹底潰散？
屬於人間的力量，註定了勝不過九幽！
“殺！”
地藏王目露獰色，狠狠一揮暗金巨臂。漫天鬼神隨之殺出，若四海之水傾注大地，頃刻間徹底將整個聖京城淹沒。
“終究……走到了這一步。”
老夫子仰着頭，靜靜望着光罩外的無數鬼影。
目光卻好似透過山海，看到了一本靜靜懸浮在虛空中的書籍。世人皆言，孔學乃人間至理，萬靈秉承之絕學。
可唯有他知道。
自己的學問遠不及當年‘老師’提及一二的道德一經。
論神通偉力一面，更無法與書寫神話的上古《山海經》媲美。
“默默汲取人間氣運數十年，這一本上古神書，如今將會展現何等驚天偉力呢？”老夫子嘴角忽然勾起一絲笑容。
“老師……您籌謀萬古，貫通歲月長河。今日便借學生之手，讓世人見識一下上古之神的偉力吧！”
“山海經——現！”
滄桑的聲音亮如洪鐘，驟然響徹三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