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哥,你媽媽被人暗算這件事兒,要找出兇手恐怕有點難度。昨晚,幾個專案組的警察不都說了嘛,從現場監控來看,那個騎摩托車的人戴着黑色頭盔,一看就知道是專業手。”
徐臻皺了皺眉,眼睛望着窗外。
此刻,窗外一片霧濛濛的世界。
“舅舅,對方是專業手就不用找了?我媽被人撞成這樣,你覺得我還有臉在這個世上混嘛?”
徐臻將手中的菸蒂,彈進垃圾桶裡。
緊接着,他突然又想到了一件事,於是轉頭問餘耀:“昨晚,專案組的田警官說,有一個目擊者是的士司機?而且,我媽昨晚就是坐他的出租車回去的?”
餘耀點了點頭:“對。我也聽田警官說了,那個司機的名字好像叫呂順才,昨晚你媽被兇手撞倒之後,呂師父還將手機砸向了那兇手,正是因爲呂師父及時出手,你媽才………”
“舅舅,呂師傅對我媽有救命之恩,咱們說什麼也得去找找他。”
說罷,徐臻帶着餘耀就去天誠出租車公司找呂師傅。可不巧的是,他們倆剛到出租車公司,裡面管事的劉經理就說呂師傅剛剛請假了,而且還請了半個月的假。
徐臻覺得事情有些奇怪:“劉經理,呂師傅怎麼請假那麼久?”
“我怎麼知道啊?可能是老呂懷孕了唄,要不就是閉經了。”
劉經理擺出一副愛搭理不搭理的狀態。
徐臻又問:“呂師傅家,到底出什麼事了?”
劉經理擺了個葛優躺的造型,刷着抖音,看着長腿,他掃了徐臻一眼:“這我咋知道啊?老呂那傢伙,整天就愛多管閒事,搞不好又得罪哪個刺頭了唄。他照這樣下去,指不定哪天要被人潑汽油不可。”
徐臻覺得事情不對勁:“劉經理,你有老呂家的住址嘛?”
劉經理回過頭來,警覺地看了徐臻一眼:“喂,你要他家地址幹嘛啊?”
“找他有事兒。”
“老呂家住哪兒,我還真不知道,要不你打他電話吧。”
“他手機砸爛了,一直聯繫不上。”
“那我就不知道了。”
劉經理轉了個身,不再看徐臻。
徐臻衝旁邊的餘耀使了個眼神。
餘耀立馬將包裡的一條軟中華,塞進了劉經理的抽屜。
劉經理通過手機屏幕的反光,看到見紅色的中華煙,頓時雞血滿格,假裝伸了個懶腰,散漫地說道:“以前,我開車去同福路35號的時候,倒是看見過老呂坐在三樓的陽臺打麻將,我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不是他家哦。”
徐臻立馬衝劉經理拱了拱手:“多謝!”
說罷,兩人馬不停蹄地趕往同福路35號。
上午九點半,當徐臻和餘耀兩人趕到同福路35號的時候,擡頭看了看,三樓一共有兩戶對門的人家。其中,在302房間的門口,擺放着一些機油、潤滑油的空瓶子,但鐵門卻緊閉着,甚至還從外面栓了一條大鐵鏈子。低頭一看,門口赫然可見一些滴滴答答的新鮮血跡。
不好,老呂出事了!
“咚咚咚,咚咚咚”
徐臻立即叩響了對面301的房門。
約摸足足過了兩分鐘,對面的301號房門,終於地開了一條小小的縫隙。
一個戴眼鏡的中年人,從門裡探出個半個頭來,手裡還捏着一把黑色的摺扇。
開啓黑鐵級貶值天眼!
【老譚家蘇州檀香檀木中國風扇子,購於天貓旗艦店,350元,連海市鹿城區戲曲協會成立5週年紀念品………貶值率1.2%】
徐臻擡頭看了看眼前這個眼睛男,他皮膚白皙、雙手嬌嫩,看起來娘味兒十足,的確符合戲曲男票友的形象,搞不好還是個正兒八經的花旦男。
看見門口站在兩個漢子,花旦男的神情有些緊張:“你們找誰?”
“我們找………”
餘耀剛想說“呂師傅”,徐臻輕輕磕了他一下。
花旦男又扭頭看了看徐臻,眼神裡全是不信任,甚至還有些許恐慌。但奇怪的是,如此近距離地觀察,徐臻卻始終解讀不出他的脣語。可以得知,這人城府頗深,且防備心很強。戲子,果然具有表演和僞裝的天賦,就連甲級讀脣術他都能逃得過。
徐臻笑了笑:“你好,我是華夏戲曲家協會的幹事。”
“………?”
餘耀有些懵逼,他不知道,徐臻爲什麼好端端來這麼一句。
花旦男也沒說話,但他的眼神裡卻閃過一道亮光:“你好,請問,你們是來找我的嘛?”
徐臻聳了聳肩:“不,我不是找你的,我想找對面的老呂師傅,請問您知道他去哪兒了嘛?”
花旦男一聽不是找自己的,頓時將臉耷拉下來,並且冷冷地道:“不知道!”
說完,他剛想關門,徐臻卻又笑着道:“真是不好意思,我剛從首都過來,昨晚乘坐呂師傅的出租車,不小心把公文包落在他車裡了,包裡面有很多重要的文件,還有一大批剛剛申請加入華夏戲曲協會的人員的材料都在裡面了。”
花旦男頓了頓,然後頗有興趣地問道:“哦,我想隨口問一句,加入華夏戲曲協會,需要怎樣的條件呢?”
果然上鉤了。
徐臻輕咳一聲,然後假裝輕描淡寫地說道:“條件也不是太高,只要能哼哼兩句的人,其實都能進去。”
花旦男:“呵呵,有那麼容易嘛?我聽人說,只有上過省級以上的舞臺,纔有資格加入華夏戲劇協會呢。”
“啥省級以上啊?只要協會裡面有人幫你說話,然後再把履歷寫得牛逼一點,分分鐘就能入會。”
花旦男眼睛又是一亮:“小夥子,哦不,同志,你覺得像我這樣的條件,能加入華夏戲曲協會嘛?”
“你也會唱戲?”
徐臻雙手捏着下巴,故作懷疑狀。
餘耀一直忍着不笑,也挺難受的。
突然,花旦男將房門全部打開,然後扯着喉嚨就開唱:“轅門外那三聲炮如同雷霆,天波府裡走出來我保國臣,頭戴金冠壓雙鬢,當年的鐵甲我又披上了身,帥字旗飄如雲,斗大的穆字震乾坤,上啊上寫着渾啊渾天侯,穆氏桂英………”
臥槽,梅蘭芳的經典唱段《穆桂英掛帥》。
花旦男張嘴就來啊,只不過,徐臻作爲一個外行都聽出了好幾個破音。聽完之後,徐臻渾身起了一層雞皮。
爲了追問到老呂的下落,徐臻還是昧着良心鼓了掌,並且違心地給花旦男豎起了大拇指:“哎呀呀,真是沒想到,這普普通通的街巷裡面居然藏龍臥虎啊………不好意思,容我冒昧地問一句,你應該是科班出身吧?剛纔你唱的那一段《穆桂英掛帥》,簡直再現了梅老前輩的風采啊………”
一通神誇之後,花旦男也開始飄了。
“哪裡哪裡,你們纔是專家,屋裡請,屋裡請………”
熱情的不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