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很懊悔自己的愚蠢舉動,早知道就把書都放學校抽屜了,到底帶回家做什麼?
花以燦頹喪的將頭靠在衛煙波的背上,運用念力,心底暗想:重死你重死你重死你重死你……
衛煙波向來沒表情的臉上勾出淡淡笑意,沒提醒她不小心把心裡想的全化作細細碎語念出。
「噯,衛煙波,我問你一個問題。」詛咒停止,想起什麼似的,花以燦黑溜溜的眼珠隱隱透着不安。
「嗯。」
「你要老實回答喔!」她急忙要求。
「好。」
「你、你會不會覺得、覺得是我連累你?」吞吞吐吐,花以燦很勉強的將問句說完。
挺直的脊樑明顯一僵,衛煙波略偏過臉,眼尾瞥向她,嘴角不滿的勾起。
「胡說什麼!」
「那你幹嘛不跟我說?」
「說什麼?」她這種沒頭沒腦的說話方式,經年累月下來他已經很習慣。
「就是你被高額獎學金慰留的事啊!你原本可以去更好的學校就讀,要不是因爲……」聲音越來越小,花以燦臉上的表情沮喪得像要哭出來。
「這種事有什麼好說的?」衛煙波突然打斷她,口氣略顯強硬。
「喔。」
細密的雨勢逐漸轉大,豆大的雨珠紛紛跌落,兩人一陣靜默。
花以燦盯着衛煙波的背影,雨滴沾溼他的黑髮。衛煙波的頭髮很黑,和她天生的淺褐色不同,從小她就好羨慕,因爲電視上洗髮精廣告裡的明星都有一頭烏黑的髮絲。
一個轉彎,她略往左傾,正好瞧見衛煙波冷然的側臉,是光影的變化還是雨珠模糊她的視線?總覺得他頰邊的肌肉線條僵硬得像雕像一樣,有必要這麼生氣嗎?
「喂,你真的不認爲是我連累你嗎?」她還是忍不住詢問,衛煙波那張死魚臉她早看慣了。
「假的。」衛煙波往後冷冷掃了她一眼。
花以燦反應極快的在他背上賞了一掌。
「我就知道,你故意不說獎學金的事,一定是怕請客對不對?小氣巴拉!」鼻孔正大光明的逸出一口氣。
「對啊,我怕以妳的食量會把我吃垮。」他淡淡的說。
「你你、你……」這麼惡毒的話也說得出口!不、不是,她食量根本不大好不好!
正思忖着要如何報復的同時,耳邊忽然捎來衛煙波清冷的語調。
「一點也不。」
「啊?」花以燦愣了一會兒。
之後,不管她如何詢問,衛煙波的嘴再也沒有開過。
「什麼?什麼一點也不?」
「你幹嘛不說話啊?」
「是謎語嗎?」
「啊!該不會是猜字吧?」
「到底是什麼啦!」
*****
翌日清晨。
窗外的陽光一點一點的滲入,花以燦埋在枕頭間的眼簾微微張開,還帶着模糊的睡意,一眨一眨的,抓抓臉頰、揉揉脖子——倏地,她雙眼瞪大,惺忪的睡意已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發現秘密的驚訝。
花以燦捂着嘴,即使只有自己一個人,她還是下意識掩藏自己的情緒,連開心都不敢太招搖。
她知道了、她知道了!
她知道衛煙波那句「一點也不」是什麼意思了!
他說的是……
他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是被她拖累!一定是這樣的!衛煙波這傢伙說話最不老實,總是拐彎抹角,她不會猜錯的!
「哈!」她翻身平躺,手臂罩着額頭,好像有點發燒了。唉,她這樣也算某種程度的體弱多病吧。
她閉上眼,感受有些熱力在瞳孔裡流竄。
唉,怎麼辦?她有一點點感動耶。
不久後,熟悉的腳步聲在她房裡響起,她又再度唾棄衛煙波是習武之人,手腳功夫卻還是這麼差,嘰嘰嘎嘎,木板都快被他踏破。
「起牀。」冷淡的聲調依舊。
「不行,我感冒了,今天就不去學校了喔!」花以燦翻了個身,背對他。
「……」清俊的臉孔有些微青筋浮現。
「衛煙波,你要好好做筆記喔!尤其是數學,你也知道我數學最差了。」她不忘提醒,腦袋已經有些昏昏沉沉。
「妳每一科都差。」咬牙切齒。
「你!」花以燦瞪大了眼,感動歸感動,差點忘了這傢伙是非常毒舌的。
衛煙波仍舊維持他那千年不變的死魚臉孔,冷冷的宛如佇立的雕像,視線緊貼着她翹起的髮尾。
「我真的不太舒服……」實在沒力氣辯駁,花以燦放軟語氣,話說到一半,衛煙波的大掌就撫上了她的額頭。啊,死魚的體溫果然比較低,冰冰涼涼的真舒服。
「妳發燒了。」青筋又暴。
「我早就說了啊……」她的口吻很無辜,想必是她平日信用不好,說話可信度低,衛煙波纔不相信她。
「算了,妳今天好好休息。」衛煙波退了一步,眼神和緩,嘴角抿起,若有似無的怒氣飄浮在他眉宇之間。
「嗯。」她點了個頭,虛弱應聲。
「對了,衛煙波,下午我要吃粥喔!巷尾的那一家。」她轉過身來,帶着央求的眼神盯着他。
衛煙波皺眉瞪着她好一會兒,轉身下樓。
花以燦的嘴角揚起,第一次覺得,發燒好像也沒這麼糟。
*****
一大清早,閒在家裡也沒事。花以燦翻出成藥,隨口吞了幾顆感冒膠囊;她平時不愛出門,就連生病也很懶得上診所看醫生。她換上舒適的運動服,雖然發燒也不至於到昏昏沉沉的地步。
她走到樓下的廚房,想爲自己煮些清粥;這是她最熟練的熱食。她就站在瓦斯爐前,盯着盯着,粥滾了也不知道。
「焦了、焦了!」花媽從前廳進入,一把擠開女兒,關火、蓋鍋,動作一氣呵成。
「身體很不舒服嗎?」
「沒事啦!」花以燦坐在椅子上,嘴裡被塞了溫度計。
「吃藥了沒?煙波特地交代我要來盯着妳吃藥!」花媽擔憂的皺着眉頭,手掌貼着花以燦的額頭。「不是很燙嘛!」她鬆了一口氣。
「就說是小感冒,媽,妳不要緊張啦!妳快點去幫爸,不然他會忙不過來,爸爸笨手笨腳的……」花以燦拉着母親的手,露出笑容。
「中午記得吃藥。」花媽不放心的看了女兒一眼,又說道:「粥要不要我幫妳煮?看妳恍神恍神的……」
花以燦立刻用力的搖頭,「不行、不行,這種事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見她堅持,花媽也沒說什麼,摸了摸花以燦的頭。「不舒服就不要勉強了喔!」她又叮嚀了一會兒,才轉身回到前廳去。
「失誤了。」花以燦盯着半焦的粥,「好苦!」她一邊說着一邊吞下肚。
天氣晴朗,應該說,非常的炎熱。
花以燦忙着洗衣服,曬棉被,整個人像陀螺轉來轉去,完全像個沒事的人似的。她奮力的將棉被鋪上陽臺的欄杆,一陣昏眩,整個人趴在柔軟的棉被上。
「好熱……地球要爆炸了……」她額頭冒着薄薄的汗水,總算逼出汗來了;大熱天感冒真不好受。她清清喉嚨,好像有些發炎了。
步伐蹣跚,她隨手抓了幾件衣服就往牀上躺去。「我睡一下、我睡一下,頭好暈啊!」話纔剛說完,就沾着枕頭沉沉睡去。
花媽趁着空檔走入花以燦的房間,果不期然,病人往往不會照顧自己。
「唉!」她嘆了口氣,拉起棉被將花以燦蓋得密密實實的,哄着半夢半醒的她吃了顆退燒藥,才放心的下樓。
一覺醒來,已是下午時分,花以燦並不意外,她本來就很會睡。腦袋還有些恍恍惚惚的,但似乎沒早上這麼不舒服了,無法忍受全身膩着熱汗,她強忍着虛軟的身體進入浴室洗澡。
她動作稍嫌遲緩,四肢無力,很勉強的洗好澡,頂着一頭溼漉漉的發就走出浴室。想拿掛在屏風上的毛巾,無奈手怎麼也舉不高,只好作罷。
花以燦溫吞吞的躺到牀上,又是一陣頭暈目眩。
「藥效好像太強了。」她嘟嘟囔囔的。「開學第二天就陣亡,我真是差勁啊……」
原本還以爲可以順順利利的過下去了,看來是她把事情想的太簡單。花以燦盯着左手腕上的疤痕,眼眶起了氤氳的水氣。
一股心煩氣躁直涌而來,她索性將臉埋進棉被裡,不想了、不想了,船到橋頭自然直。
西下的陽光餘暉緩緩斜照而入,透過潔白的棉紗窗簾,一絲一絲的飄蕩在空中。
進花以燦房間像進自家廚房的衛煙波,一看見癱在牀上的花以燦,心底就起了一股無名火,他將粥放在桌上,大步一跨,來到牀邊。
「妳是想讓感冒加重嗎?」他冷着聲音說。
「啊!衛煙波……」花以燦急忙轉身,臉上盡是燦燦笑意。真好,衛煙波放學了。
「我的粥呢?」她瞇着眼,一臉饞相。
「就想着妳的粥?」這語氣是十分的不滿。
「唔……」花以燦不敢盯着他冷冷的眼,假裝沒事的想要拿桌上的食物。
衛煙波擋下她,火大的拿起屏風上的毛巾,用力的擦起她半溼的頭髮。
「噯噯……好痛、好痛……你故意報復的是不是?」花以燦哀哀叫了起來,坐在牀沿任他蹂躪……不,是照顧,她委屈的扁起嘴。
「我說過的話妳都忘了?」衛煙波放輕力道,語氣雖不悅,清冷的眼底卻有着溫柔。
「我手軟,拿不到毛巾嘛!」她心裡嘀嘀咕咕,暗罵衛煙波像個老頭子似的。
「藉口。」他冷冷的駁回,知道她是因爲怕熱,所以不喜歡吹頭髮,偏偏她的體質又容易受寒。
花以燦沒再回嘴,因爲他的確說中了事實。如果要拿毛巾的話,勉強還是拿得到。
「坐着,不要動。」他吩咐,轉身拿出櫃子裡的吹風機。
「我的房間你比我還熟呢!」見他熟練的打開第二層抽屜,花以燦不以爲意的說。
他輕哼了聲,走了過來,打開吹風機吹着她柔軟的髮絲,鼻端盡是她沐浴後的香氣。
花以燦瞇起了眼,像一隻慵懶的貓,午睡後享受着主人溫柔的撫摸。衛煙波動作熟練,彷佛這樣的行爲進行過數百次,又像是天生般的駕輕就熟。
即使睡了一段時間,花以燦還是有着身體發軟無力的現象,又或者是下意識的撒嬌行爲,她輕輕靠上衛煙波結實的胸腹。
衛煙波淡淡的瞄她一眼,問道:「只是普通的感冒吧?」
「嗯。」喉嚨開始有些發癢。
衛煙波的味道好令她心安啊!花以燦嘴角隱隱勾起一笑,只差沒有舉起雙手緊緊攀住他的腰了,突然,她皺起了鼻頭。
「奇怪的味道。」茉莉花香,衛煙波身上從沒出現這種女性化的香味。
「嗯?」衛煙波略略提高嗓音,不懂她說什麼。
花以燦整張臉埋得更深,東嗅嗅,西聞聞,弄得衛煙波有些發癢。他大掌一蓋,固定了她的小小頭顱。
「妳做什麼?」他聲音低啞的問,黑亮的眼珠盯着她。
「花香味。」她拉起他的制服,指着某一處。
衛煙波愣了下,猛然想起關聯處。
「靈犬萊西嗎,妳?」他低低的笑着。
早上他順手撈起一位差點跌倒的女生,想不到對方很順勢的拐進他懷裡,對她的臉沒什麼印象了,倒是身上的香水味滿重的,現在經花以燦這麼一說,他纔想起這件事。
「你說什麼?」花以燦不滿的戳着他。
「早上有個女生說,我的懷抱看起來很溫暖,想要躺一躺,妳也知道,我這人滿大方的……」他半是戲謔,半是開玩笑的說着。
花以燦瞪着他,這人真的很惡劣!尤其是最近,老愛有意無意的試探她。她不是很懂,也有些害怕啊。
「好了。」他拍拍她的頭,柔軟的髮絲溫順的貼在她臉龐。
花以燦仍舊有些呆傻,衛煙波則是相當習慣她三不五時的失神狀態,他勾起一抹寵溺的笑,覺得她這樣倒也挺可愛的。
「過來啊,不吃妳心愛的甜瓜粥了嗎?」他問着,手裡拿着湯匙拌涼。
花以燦失神的看着眼前的這一幕,總覺得衛煙波以後會穿着圍裙喂小孩喝奶似的,她搖搖頭,甩開這令她頭皮發麻的畫面。
她慢吞吞的蹭到桌前,大大的吸了一口氣,一臉幸福的表情。
「謝謝!」她感動的看着他,下一秒便毫不客氣的大快朵頤。
「嗯。」衛煙波若有似無的點了下頭,隻手託着腮,冷淡的表情有着一絲笑意。
花以燦埋首吃吃吃,額間飆着熱汗,猛然察覺她這樣自顧自的吃,好像有違良心道義,她擡眼,隨口問道:「學校好玩嗎?」
這真是個非常白癡的問題。
「妳說呢?」他挑眉。
「……嗯……嘿嘿……」她幹嘛自掘墳墓?花以燦懊惱得想踢自己一腳。
「大熱天感冒的人是笨蛋。」衛煙波輕輕的說着,語氣沒有絲毫的責備之意,周圍卻默默的颳起一股寒風。
花以燦低着頭,快速的吃吃吃。性格扭曲的人是不是都這樣晴時多雲偶陣雨的,脾氣說來就來啊?
「嗯?」他細長的眼眸像天生帶着高傲。
知道衛煙波是氣她沒有好好的照顧自己,每次她感冒,他都要吹鬍子瞪眼的,冷淡的語調裡其實包含着濃濃的關心,只是她奇怪,表達關懷有這麼難嗎?非得要這樣包裝包裝再包裝。
花以燦心底暗歎口氣,不敢正面接招,只好隨意亂扯,她問道:「衛煙波,你有吃過鑫鑫腸嗎?」
「鑫鑫腸?」他皺眉。
「嗯,你知道隔壁老王養得那條拉不拉多嗎?簡直胖得像會走動的鑫鑫腸!」花以燦滿臉新奇的笑意,她見過那狗一、兩次,每次都覺得很震驚。
「老陳。」他語調冷淡,眼瞳盯着她。
「啊?」
「妳家隔壁住的是老陳。」他重複。
「……重點在鑫鑫腸。」
「嗯。」他怎麼會不知道她胡扯的功力?
「那、那等一下我們去超市買好不好?」她討好的問。
衛煙波沒回應,探過身子,大掌摸着她的額頭,神情嚴肅。「可以,先做完功課再說。」
聞言,花以燦的臉垮了下來,有點想哭的說:「你好殘忍……」
衛煙波始終維持着冷淡的神情,彷佛多了一個臉部表情就犯法似的。他若有所思,抽起紙巾,緩緩擦拭着她的嘴。花以燦僵了下,不敢正大光明的瞧他,眼角略略瞄着他優美的臉部線條。
「以燦……」他低啞的開了口,手指隔着薄薄紙巾摩挲着她的嘴脣。
「嗯?」花以燦緊張得差點將心臟跳出胸口。
「我記得,妳剛纔有對我說謝謝是吧?」他垂下眼,讓人瞧不見他漆黑的眼睛。
「有、有嗎?」花以燦已是滿頰緋紅。
「我實在不喜歡妳對我這麼的見外,妳知道……要謝謝別人,也是有很多方式的……」他深邃墨黑的眼瞳對上她,向來冷酷的臉龐此刻看來有些邪魅。
花以燦支支吾吾,隱隱約約感到他挖個洞給她跳,而她有些驚惶、有些害怕。
衛煙波修長的指頭沒離開過她粉嫩的脣,細細描繪着她的脣形,像羽毛輕輕的掃過,卻又點起陣陣火苗,花以燦幾乎要喘不過氣。
「譬如說……」他緩緩的靠近她,直到兩人溫熱的鼻息相融。
「啊,天氣好熱喔!我們出去走走吧!」她猛地推開他的肩頭,站起來伸着懶腰,像是什麼事也沒發生過,緩緩的吐出一口氣。
衛煙波擡起眼,眼底已是平靜無波,他嘴角勾着無所謂的笑,輕聲說着:「膽小鬼。」
沒聽到、沒聽到,她什麼都沒聽到,她耳背、她耳背。
「先上完今天課程的進度吧。」他淡淡的說。
花以燦瞬間回頭,小臉皺成一團,痛苦萬分的說:「這是人話嗎?」
衛煙波隱着笑,就愛看她十分氣餒卻又無計可施的表情,很可愛!「如果不要的話,以後功課自行料理吧。」
花以燦表情沮喪,萬分不願的拿出書本,默默的道:「老師,今天的進度是?」她虛心求教,像個好學生。
衛煙波相當有耐心,教導着各個學科,國文、英文單字、數學習題……像個盡職的家教。
耳邊響着衛煙波低沉的嗓音,她偷偷覷着他低垂的眼、濃黑的睫毛,他雖然時常擺着冷漠的臉孔,但其實有時候他的神情很溫柔呢!大概連他自己也沒發現吧……花以燦託着腮,盯着他五官立體的臉龐。
「我臉上有黏飯粒嗎?」他頭也沒擡。
「喔。」被發現了!花以燦乖乖的將視線挪回課本上。
看着衛煙波修長的手指點着課本上的重點,緩緩滑過潔白的紙面,似乎帶着特別的氣味,她的心口一跳,想起他美麗的手指逗留在她脣上的溫度。她低垂着臉,幾乎要埋入桌面,那樣的眼神……令人臉紅心跳的,不是她會錯意吧!不是她會錯意吧!總覺得近來衛煙波的言行舉止越來越過分了。
她、她不懂啊!
衛煙波輕嘆口氣,盯着手錶,集中精神最佳狀態是四十分鐘,而他們已經上了一個半小時,花以燦的極限也到了。
他合上書本,對上她疑惑的臉龐。「不是要逛超市?」他問道,雖然很不能苟同這奇怪的嗜好。
花以燦笑瞇了眼,急急忙忙的就要衝出去,卻又一把被勾了回來。
「妳要這樣去啊?」他瞄着她身上單薄的衣物。
立即會過意,花以燦加了件薄外套,衛煙波手裡又拿着一件,她接了過來,面有難色的說:「好熱。」
「超市有冷凍櫃,妳想要加重感冒是不是?」他一臉沒得商量。
花以燦認命的穿穿穿,有時候真的覺得衛煙波像個老人似的,嘮嘮叨叨。
超市不遠,大概步行十分鐘就能抵達。
小鎮上車流不多,衛煙波卻始終站在外側。聽着花以燦天馬行空的話語,時而皺眉,時而發笑。花以燦卻不知道,這樣的表情,只有她一個人纔看得到。
夏季夜涼如水,帶着微熱的病體,風一吹來,花以燦就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她搔了搔鼻子,心底不由得讚歎衛煙波是對的。一擡眼,發現他已經站在她面前。他略皺着眉頭,拉着她的外套衣領。
「老頭子。」她伸出手,撫着他眉間的皺摺。唉,她真的很令人擔心是不是?
衛煙波徐徐對上她的眼,深黑的瞳眸中有着晶亮的光芒。拉下她的手,牢牢的握在掌心之間。
反而是花以燦有些彆扭了,雖然這些動作都是從以前就習慣的,但最近他們之間好像瀰漫着一股若有似無的奇異感受,只有她這樣覺得嗎?她偏着頭想。
兩個人就這樣手牽着手往前走,衛煙波話不多,習慣性的簡潔扼要,花以燦擡起臉望着他,發現有些吃力。
「衛煙波,你平常都偷吃什麼?」真好,長得像大樹一樣高。哪像她,身高從國小畢業之後就再也沒長過了,彷佛機器故障。
他哼笑了聲,不理會她又嫉妒又羨慕的眼光。
「衛煙波,你記不記得我以前老愛纏着你玩告白遊戲?」她笑着問,表情有些古靈精怪。
「不記得了。」他立刻回答。
哼。她想甩開他的手,無奈像麥芽糖一樣。「真不可愛。」花以燦抱怨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