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8月13日 上海
瀰漫着戰火的硝煙……
1937年,”七 ` 七”蘆溝橋事變後,僅一個月零七天,侵華日軍陸戰隊,即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的速度進攻上海市區.在黃埔江上,日本艦隊發動猛烈的炮火轟炸上海市中心,戰爭的陰霾籠罩着淪陷的上海……
一聲汽笛長鳴,旋起一綹冬日的寒氣.
一艘日本輪船徐徐駛進”膏藥街”下的上海港.
輪船的甲板上,涌滿了日本乘客.人羣中擠出一位日本秒齡少女,西島秀子站在船舷旁.冬日的海風吹拂着她那漆黑的學生式的髮絲,粉裡透紅的面頰輕浮着路途的風塵,濃密的長睫毛下閃動着精氣神的眼睛,兩嘴角邊深深地印着甜笑的酒窩.當構成焦距的時候,西島秀子用她那天真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好稱東方樂園的大上海,環顧着眼前這片被天皇聖戰所征服的陌生土地.她凝望着這毫無生氣,佈滿陰雲的城市,壓抑不住內心的激動,雙手捂着豐潤的胸口,不眨眼的看着碼頭上持槍的皇軍士兵躍躍欲勢,不時地看着肩扛貨包的中國苦力.
西島秀子和她同行的日本姑娘們登上專門接她們的軍用卡車.車上的姑娘們興高采烈.一種莫名其妙的自豪感在她們的心底遽然升起.
軍用卡車行駛在上海的大街上.
西島秀子站在車廂欄板邊,情不自禁地向一隊又一隊的皇軍巡邏兵揮手帕.
“辛苦了!勇士們”……
她不斷地喊着.車上的姑娘們也跟着她一起向路邊的巡邏兵招呼致意.
“向你們致敬,勇士們”!
“勇士們,你們好”
卡車不停的駛入一座軍營,停在一座鐵灰色的大樓前-----------日本關東軍上海司令部.
西島秀子和同行的姑娘們受到了皇軍熱情的接待.
一位皇軍大佐,高橋太郎似乎一見如故,親熱的一把握住西島秀子的手,一雙老鼠眼睛盯住西島秀子那張略帶路途疲倦的臉,連聲說道:歡迎,歡迎.我代表大日本皇軍將士歡迎你們.你們是天使,聖戰天使!
西島秀子激動的不知道說什麼好:官長,請給我們任務吧,我們在國內都學過護士,會幹好的.
站在西島秀子身旁的一位姑娘,胖胖的園臉,濃眉大眼,因爲個頭較高,雖胖而顯的勻稱,有一股運動員的氣派,她叫宮川美之子.西島秀子的話音剛落,她就朗朗的說:我們要和勇士們一起去戰鬥,爲天皇效力!
高橋大佐拍着西島秀子的肩膀,眯縫着腫眼泡的老鼠眼說道:好的,好的……你們先去休息.休息好了,你們就可以爲天皇效力!說着,他指着大樓旁邊一座破舊的二層小樓,說:看,你們就住在那座樓裡.
西島秀子說;我們要上前線,上戰地醫護所。
宮川美之子接話說:我們不怕流血,不怕死。天皇陛下叫我們到這裡來參加聖戰,我們就應該。。。。。。
高橋大佐大笑了,笑的直搖頭:不,不。。。。。。這裡沒有前線,到處都是戰場。秀子小姐,你,又指着大家:你們現在都需要休息。明天,司令部就會給你們安排任務。到時候,會讓你們滿意的。。。。。。他又以官長的氣度說:爲天皇聖戰效力吧!
西島秀子神色莊重地說:我們一定努力去做!
西島秀子,宮川美之子和其他姑娘被安頓在那座小樓裡。她們四個人一個房間,軍用行李和日用器具一應俱全。
浴池加足了熱水,她們都在洗頭,洗腳,洗上身,洗下身,洗去遙遠路途的疲倦和風塵。
次日清晨,陽光透過窗子,射在她們的臉上。窗外吵雜的喧囂聲,把她們從夢中喚醒。她們躺在牀上,互相打量着,似乎都有一種遠離故土,親人的孤寂。。。。。。
西島秀子最先穿衣下牀,深深的吸了一口異國的空氣,便伸手拉開了窗簾,無意之中向窗外的院子裡瞟了一眼,不由的驚訝了起來,映入西島秀子眼簾的是---------
夜裡悄然飄落的清雪和雪地上站立的皇軍士兵。這些士兵聚集在這座小樓前,一雙雙貪婪的眼睛不時的盯着小樓的窗口。
一個士兵突然看到了西島秀子,驚喜地指着她,大叫起來:花姑娘,花姑娘。。。。。。
幾個士兵彷彿是同時叫喊:下來呀,花姑娘。。。。。。
其他的士兵蜂擁着到西島秀子的窗下。。。。。。
西島秀子一愣怔,忙把窗簾合得嚴嚴實實。
窗外的叫喊聲仍隱約飄進西島秀子的耳朵裡。
花姑娘,出來吧!來呀,安慰我們吧。。。。。。
西島秀子動也不動地坐在牀上。同室的姑娘們也都睜開了眼睛,有些驚訝。胖乎乎的宮川美之子問:秀子,發生什麼事情了?
西島秀子搖搖頭,沒吭聲。。。。。。
西島秀子沉入回憶。
西島秀子母親送別時惜別的情景。
西島秀子母親哭勸:秀子,我的好女兒。女兒呀!你要聽媽媽的話,不能去中國當護士。你離開媽媽那麼遠,媽媽不放心啊!秀子,秀子!
西島秀子哭道:媽媽,我也不原意離開你呀!媽媽,我是一個青年,我要爲大日本帝國做一番事業。。。。。。
宮川美之子趿拉着鞋,走到窗前,伸手去掀窗簾:該把窗簾拉開了。。。。。。
西島秀子忍不住驚叫起來:別拉它!
宮川美之子嚇得渾身一抖,手縮了回來。另外兩個姑娘也驚愕地欠起身,注視着西島秀子。。。。。。西島秀子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她來到窗邊,偷偷地掀開窗簾向外窺視。。。。。。
西島秀子的視野裡,雪地上只留下了一片雜亂的腳印,那些士兵不見了。
宮川美之子語調顫抖的問:怎麼回事兒?
西島秀子長長地鬆了口氣:沒事兒了。。。。。。
飯廳裡。西島秀子她們和士兵們都在一起就餐。
西島秀子發現士兵們目不轉睛地注視着她們。有幾個士兵竟然忘了吃飯。端着碗,像中了魔似的盯着她們出神。西島秀子胡亂的吃罷飯,拉着宮川美之子就走。走在院子裡,她倆遇見了高橋大佐。他穿着一件得體的軍呢大衣,用十足的軍人步子,喀喀地向這邊走來。一看見她們,他那冷酷的面孔便綻出笑容問道:昨夜休息的好嗎?吃過早飯了?
西島秀子和宮川美之子都點頭,垂下目光。。。。。。
西島秀子擡起臉,注視高橋大佐:承蒙關照,一切都好。。。。。。只是。。。。。。
高橋大佐斂住笑:只是什麼?
西島秀子恨了恨心,說:只是有一些皇軍士兵圍在窗子前,叫我們-----------花姑娘。。。。。。
高橋大佐聽罷笑了,笑得西島秀子和宮川美之子心裡溢出一種襲人的寒氣。高橋大佐怏怏自得:秀子小姐,你不要把這些小事兒放在心上。皇軍士兵爲天皇聖戰不怕流血,不怕死亡。他們都是我們帝國的棟樑。。。。。。那麼,說幾句粗野的話有什麼了不起呢!何況,他們非常喜歡剛從本土來的任何人,包括你們。我也喜歡你們---------每一個人!說着,他又擠出笑容,端詳着宮川美之子胖胖的圓臉:不要見怪,叫他們隨便說吧。你們不是來爲他們服務的嗎?
西島秀子看他一眼,似乎對他的解釋無法理解,但又找不出反問的話,只好給他行個禮,和宮川美之子回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