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夜挽瀾要說什麼,他也不知道夜挽瀾到底知不知道他的所作所爲……
但從她口中說出來的話,對他絕對百害無一利!
他絕對不能讓她開口!
“林越!”林握瑜怒聲,“你想對你表姐幹什麼?”
林微蘭也震怒至極:“林越!”
以夜挽瀾的身手,又豈會讓林越碰到她,她只是輕飄飄地捏住了林越的肩膀,手指很輕巧地在他的肩胛骨轉了一下。
林越只感覺他所有的力氣都被頃刻間卸了去,整條胳膊都麻痹了。
“嘭!”
夜挽瀾又擡起腿,踢在了林越的膝蓋上,這一腳讓他徹底喪失了行動能力。
林越雖然有一米八的身高,但實則外強中乾,他的腿一軟,跪在了地上。
“阿瀾……”林微蘭吃了一驚。
她委實沒有看清楚夜挽瀾是怎麼動手的,但每一擊都正中林越的要害。
倘若夜挽瀾手中還拿了武器,一招就足以讓林越斃命。
這不是普通的格鬥,這是殺人技。
林微蘭的眼神微微一凝。
“姑姑,白景學的好兒子和撞您的幾個人聯繫上了。”夜挽瀾擡起頭,“昨天那些人在他的帶領下進了醫院,預謀對您動手,他今天早上會這麼問,恐怕是以爲您已經不在人世了吧。”
“……”
病房內是一片寂靜。
林握瑜不敢置信地看向林越,嘴脣顫了下:“所以你問我昨晚睡得好不好是因爲……”
後面的話她怎麼也說不下去了,她只是一張嘴,就感覺自己的心臟處被拉了一個大口子。
冷風涌進,割得心口疼,酸澀疼痛充斥着全身,錐心刺骨也不爲過。
所謂悲傷到極致,是會笑的。
林握瑜看着跪在地上的林越,忍不住笑出了聲。
這是她一手養出來的好兒子啊!
一心只想要她死啊!
“混賬!”林微蘭揚起手,直接甩了林越一巴掌,怒不可遏,“鳥獸尚知反哺,你真是連畜生都不如!”
林越的臉上迅速紅腫了起來,他猛地擡頭:“外婆,我沒有!你們憑什麼聽信夜挽瀾的一面之詞?難道她說我殺人我就殺了嗎?”
自從夜挽瀾回來這近兩個月的時間,他眼睜睜地見着林家人越來越偏向夜挽瀾。
憑什麼?
憑什麼夜挽瀾一回來,那四年的所作所爲就可以當做什麼都沒發生?
憑什麼他只是鬼迷心竅了一瞬,就要被趕出林家?
“我沒說你殺人,但我說你傷人打人了。”夜挽瀾淡淡地開口,“滿意了麼?”
林越愣了一下,他還沒反應過來,門被推開。
是兩名穿着制服的警察。
“接到民衆舉報,你違反了治安管理法,7月8日晚,你在小金山故意傷人,打砸搶燒。”警察取出了逮捕令,冷冰冰地開口,“請跟我們回去接受訊問調查。”
“恭喜你,你會在少管所待到你成年。”夜挽瀾看着他,輕描淡寫道,“但我建議你先起訴你父親對你生而不養,否則等你出來後,就真的無家可歸了。”
雖然林越沒有對林握瑜直接下手,但他所走的每一步路,都是朝着置林握瑜於死地的方向去的。
而她對待敵人,絕對不會手軟。
“咔”的一聲,林越的雙手被拷上的時候,他才終於慌了。
他鬧過不少事情,可也知道事情的輕重,從來都沒有鬧進過局子,林握瑜也一向會替他收拾爛攤子,他沒有後顧之憂。
“媽,我真的錯了!媽!”林越痛哭流涕,“我不想留案底啊,我還想以後從事公職,媽——!”
他的哭喊聲並沒有讓林握瑜動容,她用很平靜淡漠的眼神看着他,沒有哭也沒有質問。
哀莫大於心死。
她徹底不會要林越這個兒子了。
兩名警察將林越帶走,病房重歸於靜謐。
“小瑜,唉……”林微蘭知道林握瑜表面鎮定,心裡卻不好受,她輕輕地拍拍林握瑜的背,“別難過,媽媽也還在呢。”
這句話瞬間攻破了林握瑜的心理防線,忍了許久的淚水落了下來,她哽咽出聲:“媽……”
林越畢竟是她懷胎十月身上掉下來的肉,她養了他十八年,感情又怎麼可能不深呢?
可這一次她出車禍昏迷,林越將她的心傷得太透了,她對他完完全全地失望和寒心了。
昨天,作爲一個母親,她竟然還對她的兒子抱有期待,希望他能夠變好。
可林越竟然和兇手勾搭到一起,想讓她死!
“不哭不哭。”林微蘭抱着林握瑜,安撫她道,“小瑜,這不是你的錯,不要自責。”
早在很久前,林越就從骨子裡開始爛掉了,這次只是徹底爆發了而已。
林握瑜的身體還沒有康復,心神又遭受到了巨大的打擊,竟是哭睡着了。
夜挽瀾將被子給林握瑜蓋好:“奶奶,我已經將事情都解決了,讓姑姑好好休息吧。”
“阿瀾,你……你也別太操勞了。”林微蘭發現她似乎越來越看不透她這個孫女了。
但無論如何,夜挽瀾都是她的孫女,她會無條件地去付出自己的信任。
只是林微蘭的確有很大的困惑—— 她的孫女爲什麼會被另外的東西控制行爲那麼久?
而那四年的時間,夜挽瀾又在哪裡呢?
“奶奶放心,我心裡有數。”夜挽瀾笑容淡淡,“那您現在這陪着姑姑,我去訓練營了。”
林微蘭回神:“好,路上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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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大學,爲期七天的物理競賽暑期訓練營已經到了尾聲。
今天也是最後一次隨堂測驗。
出了上次的事情,莊教授十分謹慎,索性直接自己騰出了午睡的時間來批改卷子。
不得不承認,批改到夜挽瀾的卷子時,他像是在觀看一件藝術品。
她的答案十分流暢,邏輯性極強。
如此做題能力,像是她已經與物理這片汪洋大海融爲了一體。
莊教授專門將夜挽瀾的答題卡複印了一份,留下來保存好。
若非夜挽瀾今年只有十八歲,他都以爲她學物理已經學了上百年了!
“今天是我們最後一堂課了,很高興能夠和大家聚在這裡。”莊教授推了推眼鏡,神情和藹道,“即便你們以後不走學物理這條道路,也會在自己的領域發光發亮,優秀學員的名單我已經遞到雲京總部了,期待你們在兩個月後的物理競賽中大放光彩!”
“啪啪啪——”
掌聲如雷。
七天的學習,的確讓不少學生受益匪淺。
林溫禮也終於攻破了困擾他許久的難題,面癱臉上都隱約能夠看到了笑意。
徐南初走到他面前,有些扭捏:“溫禮,課程好不容易結束了,今天我能不能——”
“不能。”林溫禮一點都不客氣,“姐,我們回家。”
以前徐南初問他問題,他也會解答。
可現在不會了。
他討厭這些背後講夜挽瀾壞話的豪門子弟。
“嗯,走。”夜挽瀾拍了拍身上的灰。
無視了徐南初,林溫禮和夜挽瀾並肩出了教室。
林家,林懷瑾也準備了一大桌菜,慶祝兩人完成在訓練營的學習。
晚飯結束後,林懷瑾問:“阿瀾,馬上快到你的生日了,想怎麼過?”
夜挽瀾的十八歲成人禮,一定不能敷衍對待。
林溫禮也擡起頭,目光灼灼。
“生日也只是普通的日期而已,平常怎麼過,那天就怎麼過。”夜挽瀾並不在意。
時間對她來說,只是一個數字。
“不行!”林懷瑾卻是搖頭,“這可是你的成人禮,每個人生中僅有一次,怎麼會普通?”
夜挽瀾忽然沉默了下來。
永寧公主那一世,她的確沒有看到她的十八歲。
“我都聽叔叔的。”夜挽瀾擡頭,笑了笑。
“那就給你在老宅那邊辦個生日宴會?請你的同學過來一起吃吃飯,唱唱歌。”林懷瑾掰着指頭算,“你還想請誰,都請過來。”
一向話不多的許佩青開口:“外賣油煙太大,在家裡做吧。”
夜挽瀾彎起了月牙眼:“也聽嬸嬸的。”
“行,那我先去籌劃籌劃。”林懷瑾很是高興,哼着歌去廚房洗碗。
許佩青將準備的水果放在桌子上,淡淡地說:“吃吧,補充維生素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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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城,安家。
白景學有些侷促地站在院中,等着傭人將他身上的灰用雞毛撣子掃落乾淨後,這才進入了大廳。
沙發上,安錦秀正在喝茶。
“錦秀,我回來了。”白景學嘆氣,“唉,烏龍一場,我前妻一點事都沒有!”
“你倒是懂事,沒有硬把你的兒子帶回來。”安錦秀淡淡地說,“要不然,今天你也回不了安家。”
“我這個,他……”白景學有些難堪,尷尬地找話題,“錦秀,我在林家遇見了一個人,叫夜挽瀾,一路上想了半天,終於想起來她像誰了!”
對一個異姓的林家人,安錦秀更不關心了,漫不經心地問:“像誰?”
白景學的手有些抖,好半天才調出了兩張照片。
他的喉嚨滾了滾,聲音也在顫:“錦秀你看,她們兩個像不像?”
安錦秀看了過去,神色卻瞬間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