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一出,整個康家老宅都靜默了下來。
“……”
康老爺子和康老夫人都只覺得祝清弦今天瘋了,說的是瘋言瘋語,脾氣也長了不少。
“你、你……”康老夫人氣得手都抖了,“祝清弦,你實在是蠻不講理、毫無教養,慕楓,離婚,必須要離婚!我們康家沒有這樣的兒媳婦!”
他們能不知道夜挽瀾是誰嗎?
不就是林嘉言的女兒,連林家本家都回不去的分家人?
多少人想巴結康家,都沒有那個資格。
他們將這個資格給了夜挽瀾,夜挽瀾卻絲毫不領情,連祝清弦都不懂得事情輕重,難怪是小門小戶出來的,永遠登不上臺面!
若非當時康慕楓直接把祝清弦帶了回來,並說已經領過結婚證了,他們是絕對不會同意祝清弦這樣的貨色進康家的門!
聽到“離婚”二字的時候,康樂嘉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來。
如果康慕楓和祝清弦離婚,那麼等康慕楓死了,她就可以繼承全部財產了。
“看來今天回來的不是時候。”康慕楓將筷子放下,起身,“爸、媽,還有二弟你們慢慢吃,我和清弦先走了。”
話罷,他拉着還因爲憤怒過度而顫抖着的祝清弦大步離開了大廳。
“回來!”康老爺子面色鐵青,“康慕楓,你快給我回來!你今天要是敢踏出康家一步,以後康家也就和你再也沒有半點干係了!”
然而,聽到這句話,康慕楓卻也連腳步都沒有頓,徑直出了康家老宅。
“啪!”
康老爺子將筷子按在了盤子中,整個餐廳也噤若寒蟬。
“爺爺,奶奶,別生氣了。”康樂嘉趁機道,“氣壞了身體,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康老夫人抹着淚:“不過是小時候將他送到他外婆家住了一段時間,怎麼回來後就和我們不親了呢?反倒向着外人。”
康老爺子目光沉沉,並未言聲。
其實,康慕楓被送到康老夫人的母家居住了十五年,算不得一段短時間。
他們更偏愛二兒子的原因也是二兒子從小在身邊長大,感情自然深厚。
康老爺子有幾分懊悔,他也沒想到會跟大兒子的感情淡薄至此,哪怕這些年他已經用力再彌補了。
“唉,先生,少夫人!”康管家自然也沒能攔住康慕楓和祝清弦,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們驅車離開。
而在和二人擦肩而過的那一刻,康管家又聞到了那種潮溼微鹹的氣息,比港城港口處那些出海的漁夫們身上還要重。
可康慕楓和祝清弦雖然穿着並不奢侈,但也一向注重外表,身上怎麼會有這樣的氣味?
康管家有些迷惑。
可身爲傭人,他就算再好奇,也不能去過問主人的私事。
半個小時後,康慕楓將車子停在了一處近水的地方。
這裡鮮少會有人來,也無路燈,只有偶爾海上的船隻路過,會打過來幾道光,但這光又轉瞬即逝,黑暗重新涌上。
許久,康慕楓打破了沉默:“她已經成年了,要不然……現在讓她回去?”
“絕對不行!”祝清弦深吸了一口氣,“現在讓她回去,根本就是羊入虎口,何況……連我都不清楚,她父親如今到底在哪兒。”
實際上,林嘉言在夜挽瀾出生之前,就已經失蹤了。
近二十年來杳無音訊,生不見人,死不見屍,這也令祝清弦十分慌張。
“有些事情,現在也不能讓她知道。”祝清弦抿了下脣,“如果提前知道,對她來說不是好事,但是她已經從林老夫人的口中得知,亞特蘭蒂斯是真實存在的了。”
“我們也不能和她有任何的接觸,防止被有心之人盯上她。”康慕楓輕嘆一聲,“走吧,我們也別想那麼多了。”
可是林嘉言……究竟在什麼地方呢?
康慕楓望着大海,搖了搖頭,和祝清弦走入海中,身影很快被浪花所吞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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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雲京,容家。
夜挽瀾來到容家後山,去見蘇雪青和水雲輕。
水雲輕仍然像之前那樣,坐在湖邊靜靜地看着遠處的山脈,她瞳孔澄澈、一塵不染,十分漂亮,但卻不似活人一般飽含着情愫。
“阿瀾!”蘇雪青很高興,朝着她招了招手,“昨天容祈公子還專門前來告知我,說你是今年高考文科滿分狀元,太厲害了!”
夜挽瀾笑:“這些天怎麼樣?”
“我這段時間一直在跟着雲輕宮主學習,有了雲輕宮主的指點,如今我已經將太乙針法練至了第四重。”蘇雪青手腕一翻,三根銀針瞬間出現在她的指間。
“很好。”夜挽瀾頷首,“第四重太乙針法,已經足以讓你重新回到蘇家了。”
“嗯,但是還不夠。”蘇雪青眉目間有憂愁浮上,“我離開蘇家已經三年,三年前,蘇凝香就已經有了十分牢固的勢力了,憑我一人之力扳倒她,僅僅拼接着醫術還不夠。”
毫不誇張地說,蘇家上下有八成成員,都是蘇凝香的人。
不出一兩年,等蘇凝香成爲了蘇家家主,那麼蘇家將會成爲她的一言堂。
“不只是你一人。”夜挽瀾的手按住她的肩膀,“還有我,還有云輕宮主,還有很多人。”
蘇雪青完全不知道,有兩個她看不到的“人”正在仔細端詳打量着她。
花映月點點頭:“小姑娘很不錯,阿瀾選人的眼光,也一向錯不了。”
謝臨淵頷首,表示認同。
“阿瀾,謝謝你。”蘇雪青神情認真,“我也一定不會辜負你們的期望。”
一旁,容域忽然發出了一聲大叫:“天啊,爸,你快看,夜同學的這篇作文,實在是寫的太好了。”
“好文章,好文采啊!”容驚秋大爲震撼,“你看看這用語,不把古書讀透,那是絕對寫不出來的。”
父子倆的大動作讓容家太上長老和容老爺子也十分好奇,兩人湊上前一看,也都齊齊地沉默了。
容家太上長老也忽然明白過來,爲什麼晏聽風會突然問他那麼一個問題。
他目光凝重地看向夜挽瀾,只覺得晏聽風還是想多了。
神州的紫微星雖然不多,每隔一段時間才只有一個,但永寧公主顯然不可能在三百年後還活着。
看完夜挽瀾給燕王鶴迦寫的作文,花映月的神情有些幽怨:“爲什麼不給我寫一篇文章呢?我也想要。”
“咳。”謝臨淵握拳掩脣,“我能要嗎?”
“高考作文是沒有希望了,但我有幾個論文選題,跟寧朝有關。”夜挽瀾說,“當然可以寫。”
“好!”花映月神情一振,“我的字數必須比他多。”
謝臨淵:“這也要爭?”
“那是自然。”花映月晃了晃手指,“我和阿瀾的關係,可不是你能比的。”
謝臨淵:“……”
夜挽瀾所寫的這篇作文也被放在了雲京大學的官網上,點擊量成倍地增長。
【你告訴我這是夜挽瀾在考場上即興發揮所寫?!】
【細思恐極啊,她到底讀了多少史書?這裡面用的一些典故,我一個文科生很多都不清楚。】
【有一說一,讀完全部的史書也不一定能夠寫出來,她所用的這些文言文詞語,真的是有古人風範。】
【媽媽問我爲什麼跪着看電腦……】
【毫不誇張地說,都給我看哭了,永遠爲永寧公主和燕王之間的絕美兄妹情而感動!】
晏聽風同樣也在讀這篇《致王兄》,他讀了一遍又一遍每一遍讀竟然都能夠感受到那種深深的戰慄感。
倘若他是燕王,讀到這麼一篇信函,也會認爲是自己的胞妹縮寫。
可讓晏聽風心生遺憾的是,文章的用詞、標點以及其他手法,跟永寧公主留下的書信並不一樣。
信函的感情雖然真摯,但的的確確不是永寧公主慣用的筆法。
晏聽風緩緩吐出一口氣,不由苦笑了一聲。
他到底……又在期待着什麼?
晏聽風將這篇作文打印下來,細細收好,準備前往羅曼諾夫家族,問一問與通靈有關的事情。
無論期待是否爲真,他都必須要得到一個答案。
夜挽瀾的這篇作文一經公開,又引起了一陣轟動。
【永寧公主可算是被她蹭到了,要我說,她這篇作文寫的也就那樣,不帶永寧公主不帶燕王,還能拿滿分?】
【上一個蹭永寧公主的小明星已經糊咯!這次呢?】
【還致王兄?夜挽瀾莫非把自己當永寧公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