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對姜半夏來說，得到了一個結果。
那就是她跟白晴之間的利益雖然有衝突，但也有共同的敵人。
比如之前懷疑李揚是一個詭計多端的‘0’或者‘1’的時候，白晴同樣也很着急。
“我請白總來家裡吃年夜飯，怎麼樣？”
回去的時候，姜半夏說了一句。
“好啊，反正家裡位置也夠大的。”
“那你跟白燁說一聲，別讓他吃飯的時候喊爸爸，不然我會很難堪。”
李揚笑着問道：“姜師父，怎麼突然心軟了？”
“不是心軟，只是突然想明白了，這件事沒必要。我也不是不知足的人，如果不是你，我現在大概已經沉淪在自己毫無主見的人生中了。你把我捧這麼高，不就是爲了給我增加信心嗎？本來該你是世界首富纔對……”
李揚：“……”
他莫名有些愧疚。
他把金錢方面的榮譽留給姜半夏，一方面是不想被太多人盯着。
網紅跟世界首富完全是兩個物種，他現在名氣再大，跟世界首富代表的意義也不一樣。
如果他是世界首富，那麼會有無數人想方設法搞臭他的名聲，他不管做什麼，都會被人用放大鏡觀看。
另一方面則是想要保持自己的資金自由。
他可以隱藏資金，做自己想做的事，什麼藉口都可以推給姜半夏，反正他有一個世界首富老婆，不管手裡有多少錢，都在合理範圍內。
真要沒辦法了，他還能減持萬柳資本的股票。
今年萬柳資本的股票肯定能破三萬億，年報雖然還沒發，可他心裡有數。
他持有6%，萬柳資本上市三年了，已經全部解禁，價值應該在兩千億上下。
雖然他跟姜半夏算是一致行動人，不過他減持對於市場情緒影響不大，姜半夏半點都沒法減持。
她一減持，所有拿萬柳資本股票的都慌。
如果萬柳資本在他手裡，現在世界首富是他，那麼他除了分紅之外，也會陷入姜半夏此時的尷尬境地，沒辦法通過股票套現短期獲取大量資金。
所以，這件事本質上也是爲他自己，別的都是附帶的。
李揚面對不了自己的卑鄙，所以沒有選擇接話。
他先回去，姜半夏則是去接孩子跟喊人。
李揚回到家之後，看見老爹在那邊忙，就走過去說道：“爸，等會對門的來咱家吃飯。”
李立坤手一哆嗦。
說不出拒絕的話，哪怕這樣對姜半夏來說不公平。
他這輩子沒這麼欺負過別人，現在內心對姜半夏滿滿的愧疚。
可讓他因此拒絕白晴一家來吃飯？
即便這個家裡給他這個權利，他也不捨得。
他相信白燁就是自家大孫。
“嗯，好。”
李立坤放下手裡的菜，跑到廚房跟王翠萍說了兩句，讓王翠萍把之前不決定做的菜給添上。
本來王翠萍忙了兩個多小時有點煩了，原本計劃十幾個菜，直接被砍掉三分之一。
四點多的時候，白晴她們就過來了，李揚也在廚房忙着。
客廳那邊，姜半夏正好拉着薛凝上桌，湊了一副麻將，李立坤則是在家帶着孩子。
當然，白燁在幫他的忙。
李立坤懷裡摟着李辛夷，目光一直在白燁身上。
性格活潑主動的白燁，簡直懂事到可怕。
自己也就三歲多一點點，算是虛歲也就四歲，竟然這麼主動跟弟弟妹妹一塊玩，沒有打鬧。
小孩子對世界的認知有限，甚至對與錯也很難分清，在李立坤看來，他從未遇到過白燁這麼乖巧懂事的孩子。
像是一個小大人。
相比較下，李雨晴就正常多了，雖然絕大部分時間也很乖巧，可有時候耍起小孩性子，誰都拿她沒辦法。
李陵遊也差不多，指望小孩子情緒穩定是不現實的。
李立坤越看對這個大孫越是喜歡的緊，只是沒辦法表露出來。
當着姜半夏的面，他甚至都不敢多跟白燁聊天，怕姜半夏看見了不高興。
六點，王翠萍在廚房忙完了。
好在李揚幫忙打了下手，不然她鐵定是做不好一桌子菜的。
李揚洗了手，出來問道：“媽，放鞭炮不？”
“你出去準備一下，我把孩子給帶到最裡面的臥室去。”
孩子還小，聽到鞭炮聲就哭，尤其是還不到一歲的李辛夷。
“行！”
李揚找出了鞭炮，去負一樓着麻將桌上的人說道：“要不先散場？咱們吃過飯了再玩？”
“早就沒玩了，在聊天呢。”
“行，那我去放鞭炮了，做好心理準備。”
主要是說給白晴聽的。
“一起去，正好放鞭炮驅散一下空氣中的病毒。”
姜半夏說完，起身就跟在了李揚身後。
李揚吐槽道：“要是指望鞭炮那點磷硫化合物來殺毒，得多大的量啊？生活在那種空氣中，咱們早就掛了。”
“萬一剛好就那麼巧呢？炸死那些病毒！”
姜半夏說的很任性。
作爲理科尖子生，她肯定是知道原理的。說出那些話，無非就是一個美好願景。
雖然這幾年經濟逐漸有些放緩了，但整體實力依舊強勁，上升勢頭還是有的。
結果現在，陡然被按下了暫停鍵。
誰也不知道是一個月還是兩個月甚至三個月。
作爲全球工業份額最大的產地，別說一個月了，就算耽誤一週，都是致命的。
好在萬柳資本提前空倉了接近兩千億，又調倉了部分。
即便如此，對於年後開盤第一天，姜半夏也感覺不到絲毫樂觀。
市場鐵定會崩掉，因爲國內已經許久沒有遭遇這種黑天鵝了。
李揚準備點火的時候，發現門口站了四個女的。
那種感覺怎麼說呢，一件小事都被搞的有儀式感了。
點火之後，他快速跑開，來到了人羣中。
看着鞭炮炸出來的煙霧，搭配着噼裡啪啦的聲音，他不知不覺兩隻手就搭在了兩個人的肩膀上。
還好，這副鞭炮是三十萬響的，堅持了許久。
當然，所謂的三十萬響肯定是吹牛的，就跟海蔘炒麪一樣，頂多兩三千響吧。
等到響聲結束，姜半夏立馬扭開了身體。
李揚這傢伙在試探她的底線，在一次次的試探下，早晚有一天，他會提出過分的要求。
所以，她不給試探的機會。
白晴也在第二時間抽身離開，轉身回了屋裡。
薛凝也走了，只剩下陳佩佩看着李揚，說道：“李總，你膽子可真大啊。”
“膽子不大，我敢搞比特幣平臺嗎？這世道，就是撐死膽大的，萬一成功了呢？”
說完，李揚也回了屋裡。
陳佩佩回想着李揚剛剛說的那些話，若有所思。
最近這段時間，她感覺白燁好像開竅了。
已經半個月的時間沒有哭鬧過，並且自己之前給他安排的學習任務，他也沒有半點抗拒情緒，很配合就給做完了。
甚至都不帶出錯的。
她很清楚白晴的基因，雖然不算笨，但也跟聰明不太沾邊，只能算是中等偏上吧，在省內參加高考，也就是個普通一本水平。
所以孩子的智商，大概率是遺傳了李揚的。
“嘖嘖，基因真好！”
……
年夜飯，滿滿一桌子都是人。
七個大人，三個上桌的孩子，十全十美。
李陵遊還在搗蛋的年紀，不怎麼愛吃飯，王翠萍在旁邊哄着吃點東西。
李雨晴好點，但也沒好多少，薛凝也得在旁邊想辦法哄着，避免她鬧情緒，影響別人吃飯。
只有白燁，不需要任何人操心，坐上桌之後，就老老實實吃飯。
家長給他盛什麼，他就吃什麼，能夠到什麼，就吃什麼，全程沒讓人操心一點。
李立坤的眼神時不時落在白燁身上，眼神放光。
飯後……白晴本來想要主動幫忙收拾的，結果被王翠萍給阻止了。
李揚帶着她們去地下室玩桌球，打麻將，趁機把白燁交給了李立坤。
李立坤總算是有機會跟這個大孫在一塊玩了。
“小燁燁，聽說你已經開始上學了？”
“是啊爺爺，我已經會背三字經了，還會寫自己的名字，還有數學一百以內的加減法，還學了書法……”
李立坤聽懵了。
三歲多的孩子，學這麼多了？
李雨晴去年下半年也去了幼兒園，畢竟小中大三個學前班讀完，六歲剛好讀小學一年級。
結果李雨晴半年下來，連自己名字都不會寫，只能勉強寫十以內的數字。
三字經之類的倒是可以哼兩句，但也僅限於兩句，多一句都會讓人感覺學費有性價比。
“這麼厲害啊？”
“要不我寫幾個字給爺爺看看？”
“好！你跟我來！”
李立坤拉着白燁就去了別墅裡面的茶室。
那個地方，除了李揚偶爾過去坐一會之外，別人壓根沒去過。
整個別墅，室內面積加起來接近兩千平，派不上用場的房間多着呢。
姜半夏的保鏢，也只是住在小區門口，以及車庫。
“小燁燁，伱學的是什麼書法啊？”
“都試過一些，不過我最喜歡的還是行書。”
“哈哈，那我給你準備。”
李立坤沒想過一個三歲多的孩子會讓他這麼激動。
哪怕白燁就是隨便畫幾筆，對他來說都是天底下最好的書法。
就憑剛剛白燁跟他的對話，就能感覺出來這個小傢伙跟別人太不一樣了。
跟小孩子溝通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因爲小孩子腦海中的詞彙相對比較單調，也不能準確理解大人那些話的意思，除非經常說。
可跟白燁第一次正兒八經的溝通，一點障礙都沒有。
文房四寶在茶室也是必備的，雖然從來沒用過。
李立坤找出來之後，白燁馬上就說道：“爺爺，這還是松煙徽墨呢。”
“是嗎？你連這都能認出來啊，了不起了不起……”
李立坤懂個屁，但白燁能說出來，不管對錯，足以說明白燁是有一定知識儲備的。
同村那些三四歲的孩子還在玩泥巴呢。
不對不對，現在沒泥巴玩了，大都是在玩手機。
自家大孫可太優秀了。
很快，李立坤就在地上鋪好了紙，而白燁則是自己在研磨。
可惜小小的身體，幾乎沒什麼力量，李立坤忙完之後笑着過來幫忙。
不知道什麼時候，李揚也過來了。
看見李立坤蹲在地上研墨，白燁在旁邊看着，也走過來問了一句：“爸，你這是要露一手？以前從來不知道你還會寫毛筆字呢。”
李立坤沒好氣的說道：“我就初中畢業，手上的老繭，也就這幾年才慢慢沒了。這雙手拿鋤頭還行，讓我拿毛筆，跟讓瞎子指路有啥區別？”
“那這是？該不會是我兒子要露一手吧？”
李揚過來，立馬摟着白燁的小肩膀問道：“是不是啊，乖兒子。”
白燁支支吾吾的說道：“媽媽說不讓我在別人面前跟你走太近。”
一旁的李立坤聽到之後只感覺揪心。
李揚愣了一下。
“好小子，給我下套是吧？不過你別擔心，用不了多久，我保證你可以在任何人面前光明正大喊我爸爸。”
李立坤沒說話。
哪怕他很想問一句，李揚是不是要跟姜半夏離了。
可是當着白燁的面，說不出口。
“那你說話算數啊。”白燁用最嫩的語氣說着最認真的話。
“哪能不算數啊，你要寫什麼，讓爸爸也欣賞欣賞！”
“哦哦，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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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燁拿起毛筆，蘸了墨汁，就走到前面去，一個字一個字開始寫了起來。
第一筆落下，李揚就驚了。
他雖然不怎麼懂書法，可就憑這一筆的筆鋒，寫出來的字絕對不難看。
隨着一個字一個字寫完，因爲個子小的原因，白燁來來回回跑了兩趟。
全程都不是一個很好的姿勢，可一幅字還是完整寫完了，雖然字體大小有一定的偏差，主要原因是白燁力道控制不好，可絕對比李揚好十倍。
李立坤要不是親眼看見，都不敢相信這是一個三歲多孩子寫出來的。
李揚念道：“福如東海長流水，壽比南山不老鬆，你這小傢伙，寫給誰的啊？”
白燁笑着說道：“當然是寫給爺爺的啊，畢竟來爺爺家裡吃飯了也沒有帶什麼禮物。”
李立坤只感覺眼眶有些溼潤。
李揚則是笑着抱起了白燁，“好小子，你將來絕對是有出息的！”
李立坤抹了抹眼淚，走過來，對着白燁說道：“小燁燁，爺爺這邊不需要你送我什麼禮物，以後爺爺經常去看你，你要是有什麼想要的，也跟爺爺說。”
李揚趕忙說道：“爸，要不把燁燁的名字給改了？現在改還來得及，叫白子軒怎麼樣？”
李立坤白了他一眼，白子軒有什麼好聽的，滿大街都是子軒。
他還以爲要改成李燁呢。
燁可太好聽了，而且這個字的寓意也相當好。
當初他跟姜耀廷爭搶取名權的時候，就專門研究過這些，還買了一本字典。
“這個就很好聽，不改了。”
“你就不怕哪天嘴瓢了？”
“關你什麼事？”
說完，李立坤就從兜裡掏出一個金鎖。
“燁燁，爺爺這邊也沒來得及準備什麼東西，下次再給你。”
李揚發現白燁在看見金鎖之後，眼裡有了光。
不過他還是問了一句：“爸爸，我可以收嗎？”
“收啊，當然要收。”
白燁立馬笑着接過了金鎖，同時說道：“謝謝爺爺！”
李立坤又感覺眼眶溼潤了。
“來，讓爺爺抱抱。”
李立坤剛說完，白燁就伸開雙手。
李揚見狀，就說道：“那你們玩，我去忙別的事了。”
對於白燁過分懂事，他並不是很在意。
哪怕以他的經驗，看出來今天白燁給自己老爹下了個套，一件小事就把李立坤的情緒撩撥的不要不要的。
聰明是好事。
早慧也是好事。
會玩弄人心，更是好事。
書房裡面，李揚看着美股。
美股的漲勢也放緩了下來，接下來會開啓微跌微漲的狀態。
他能看到，券商通道反饋的信息，目前美股空單頭寸只有三千四百億美元。
這個數字，李揚只想笑。
他自己都砸了快一千億美元進去了，才這麼點空單？
市場空單頭寸絕對不止六千億美元，華爾街那羣狗東西，在爆發鑫冠黑天鵝之後，已經開始準備收割了。
整個美股，80%的資金都是美利堅那些金融機構的，他們不出手砸盤，美股怎麼可能會熔斷。
華爾街就是喜歡利用一些黑天鵝事件進行收割，反正理由站得住腳，美股漲了這麼久，他們一直在往裡面砸錢，也到了收穫的時候了。
美股就是這樣，可能會連續漲很久，也可能因爲一件並沒有那麼大的事情，強行被放大，讓美股下跌變成理所當然。
如果按照這個說法來看，早就該下跌了。
絕大部分美股投資者也跟李揚差不多，看見的信息都是不全的。
三千多億美元的空單頭寸，不會讓別人覺得美股不行。要是發現空單頭寸在六千億美元以上，投資者立馬就會選擇撤出，而華爾街那邊自然也就沒辦法繼續開空單了。
他給陳佩佩打了個電話，簡單說了兩句。
不一會，陳佩佩過來了，臉上似乎有些不情願。
“我還在打牌呢，一手好牌，馬上就贏了，你喊我過來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