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聽到里昂給出的答案後,周圍雖然依舊沒人說話,但剛剛那種緊繃的氣場卻陡然爲之一鬆。
至於已經開始懷疑里昂身份的中年男人,即便眼中的疑慮仍舊沒有消退,但神情還是稍微和緩了一些,微笑着道:
「答案正確……小巴金斯,希望你能別怪我多疑,我畢竟是首領,要爲這麼多人的安全負責。
而你昨天還是個普通人,只不過晚上稍微吹了吹夜風,就突然覺醒了異常能力,這轉變實在有些太快,所以爲了以防萬一,該有的測試還是不能少的。」
「您說得對。」
知道在這種事上沒辦法和中年男人較真,里昂便淡定地點頭敷衍了一句,隨即好像剛剛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直接開口詢問道:
「首領大人,就像您剛剛說的,我到昨天爲止還只是一名普通成員,和大家都不熟悉,能不能請您介紹一下。」
「當然可以。」
中年男人點了點頭,隨即望向里昂身邊的燒傷男,語速不急不緩地道:
「坐在你身邊的是泰格,你們已經算認識了,接着是盧克、奧利弗、菲比和露西……」
簡單報了下所有人的名字,完成了一輪簡陋得不能再簡陋的介紹後,中年男人微笑着道:
「至於大家的能力等等情況,一一介紹起來太實在有些麻煩,再加上待會兒還有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商議,就暫且略過了,你晚些可以自己去找他們再做了解。」
「……」
還晚些自己去了解……
這些人貌似大多都不在山谷裡,各自有着其它的隱藏身份,我去哪兒瞭解?合着你這一通介紹,最後我得到的就只有一些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名字?
在里昂頗爲無語的眼神中,中年男人轉換了目標,開口朝衆人介紹道:
「各位,這是小巴金斯,原本在組織裡負責物資採購,但昨天覺醒了異常能力,所以成爲了我們的一員……
對了,小巴金斯,你的能力是什麼樣的?方便說說麼?」
……
所以我費盡心機混進來,不光什麼情報都沒撈着,反倒還要先被套一波情報?
看了看明顯已經開始防着自己的中年男人,里昂不由得微微眯了眯眼睛,隨即在一衆亂黨好奇的眼神中,點頭自曝道:
「當然可以,我的能力說起來其實很簡單,只要滿足條件,我就可以讓任何人向我鞠躬。」
讓任何人向你鞠躬?這是什麼見鬼的能力?
聽到里昂的話後,包括有意打探的中年男人在內,所有人都不自覺地愣了一下,等了一會兒沒見下文後,中年男人不由得追問道:
「然後呢?」
「沒了。」
里昂微微搖了搖頭,一臉坦誠地道:
「就這個……或者目前我就發現了這個。」
「……」
這……
看着一臉坦誠的「小巴金斯」,確認他並不是在跟大家開玩笑後,屋內的一衆亂黨不由得面面相覷,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
「你這個能力……倒還挺特殊的……」
將信將疑地看了看「小巴金斯」後,中年男人略微思忖了一下,隨即繼續開口追問道:
「所以你的能力可以持續多久?最遠能在多遠的位置生效?每次間隔多長?」
啊對!還有這些!
聽到中年男人的話後,屋內的一衆大失所望的亂黨,頓時重新來了興趣。
強制別人鞠躬雖然聽着很垃圾,但如果能夠在幾公里外,直接強制別人鞠躬一整天,或者
直接讓別人不斷鞠躬的話,那倒也不是完全沒用。
只要條件合適外加使用得當,這種看似沒什麼用的異常物,說不定也能在關鍵時刻有奇效!
「持續時間的話……」
在一衆亂黨期待的眼神中,里昂琢磨了一下後開口回答道:
「大概就那麼一躬身,躬完就結束了。」
「……」
「距離上必須當面,差不多比這間屋子大一點兒,再遠就沒用了。」
「……」
「間隔倒是沒什麼間隔,但能力生效需要靠語言折服對方,只要能不讓我說完話,就不用向我鞠躬了。」
「……」
那你……還真是有夠沒用的……
雖然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聽完這個不能說沒用,只能說已經廢物到家了的能力,一衆亂黨的臉上,依舊不由得露出了極度無語的表情。
講道理,小巴金斯這個破能力的效果,感覺上還沒有一把射釘槍好用。
不僅發動只能當面,效果還只有那麼一躬身,有這閒工夫的話,你掏出槍來直接把他斃了豈不是更快?
還有……什麼叫用語言折服對方?
……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在中年男人代表屋內的一衆亂黨,問出了這個問題後,里昂「老老實實」地胡扯道:
「比如我想讓各位向我鞠躬的話,就必須要先想辦法說服你們,讓你們發自內心地認同我的觀點,然後你們纔會進入我的能力範圍,按照我的要求向我鞠躬。」
「……」
啊這……這……你認真的?
聽到這個離譜到了極點的發動條件後,就連旁邊一直堅信里昂「不簡單」的燒傷男,都有些繃不住了。
講道理,只能當面向人鞠躬已經夠廢物了,居然還要先說服對方,才能讓對方向你鞠躬?你這……你確定這玩意能叫異常能力?
「你不會在胡扯吧?」
伸手盤了一下自己的光頭後,性子比較耿直的光頭女率先站了出來,一臉不相信地質疑道:
「效果弱得不行也就算了,限制居然還這麼大?還要先說服對方?你這也能叫異常能力嗎?我拿着一把射釘槍對着別人腦袋,逼着他向我鞠躬都比你快!」
「可能……效果是稍微沒用了一些,但我可以打保票,這個能力的表現,確實不是正常手段可以達到的,肯定是種異常能力,如果各位不信的話……」
有些爲難地眨了眨眼後,里昂開口提議道:
「那我們稍微嘗試一下?」
「試試就……」
「且慢!」
叫住了想要親身體驗一把的光頭女後,中年男人眯眼打量着里昂,放慢語速詢問道:
「小巴金斯,別怪我多想,但關於你這個鞠躬能力的情況,全部來源於你自己的說法,我們並不知道具體是什麼樣。
所以我可不可以這麼假設,你能力的真面目有可能並不是鞠躬,而配合你之後就會被控制,被窺探內心的秘密,甚至今後對你唯命是從?」?!!!
聽到中年男人的話後,屋內一衆亂黨不由得神情一凜,看向里昂的表情頓時危險了起來。
是了!怎麼可能會有讓人鞠躬那麼無聊的能力?他之所以這麼說,沒準就是爲了讓我們失去警惕,並由於好奇而主動配合,進入他能力的生效範圍!
如果情況真的像內森猜測的一樣,那大家今後恐怕就都是這小子的傀儡了!
「首領大人,您誤會了。」
感受到一衆亂黨投來的不善眼神,里昂識趣地擡起
雙手,做了個投降的姿勢,並努力解釋道:
「情況不是您想象的那樣,我的能力真的只有讓人鞠躬而已,至於剛剛提出的測驗,也並不需要你們做任何配合,只要聽我講一句話就可以。
如果只是聽我講一句話,就會被控制的話,那你們已經聽我講了這麼多話,豈不是早就已經被控制了?」
……
倒也是……
聽到「小巴金斯」的辯解後,一衆亂黨私下裡琢磨了一下,隨即感覺他說得也不是沒有道理,而里昂身邊的燒傷男則迫不及待地站了起來,有些不耐煩地擺手攆人道:
「願意試的就留下來聽,不敢聽的就堵上耳朵,或者直接滾出去等着!這麼簡單的事兒墨跡什麼?」
朝一衆亂黨開完了「炮」後,燒傷男再次吸了吸鼻子,隨即轉頭望向里昂道:
「來!先拿我試一下!我倒要看看,你怎麼憑藉一句話就讓我向你鞠躬!」
「好的。」
聽到燒傷男的話後,里昂並沒有立刻動嘴,而是環顧四周,一臉認真地開口提醒道:
「各位,最後提醒一次,我的能力是靠語言發動的,所以如果還擔心被控制的人,請一定要把耳朵捂緊,最好可以暫時離開。」
「……」
聽到「小巴金斯」的提醒後,屋內的一衆亂黨雖然再次陷入了沉默當中,但卻並沒有人選擇離開,甚至連主位上的中年男人,在猶豫了一會兒後也沒有動。
畢竟如果只是聽一句話就能發動的話,那「小巴金斯」在講出自己的能力之前,有不知道多少機會發動異常物,根本沒必要先講完了規則再發動能力……
「既然大家都準備試試,那我就開始了。」
環顧四周見無人離開,也沒有人堵住耳朵後,里昂不由得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後豎起了兩根手指。
「我認爲,一加一等於二,認同我的人,現在請起身向我鞠躬。」
「唰唰唰唰!」
就在里昂話音落地的瞬間,大量椅子在地面上拖拽的聲音同時響起,屋內的一衆亂黨驚恐地發現,自己居然真的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
這間屋子裡的所有人,同一時間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朝着「小巴金斯」行了一個相當標準的躬身禮,兩名個子相對比較矮小的人,甚至還邦地一下在桌子上直接磕了一個。
「臥槽!居然是真的!」
伸手把磕掉在桌上的兜帽撿了回來後,光頭女摸着自己撞紅的腦門兒,滿臉吃驚地道:
「我剛纔只是想了一下,認爲你說的是對的,居然直接就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直接給你鞠了個躬!
好傢伙!你還真不是騙人!居然真有這種屁用沒有的異常能力,只要認同你說的話就……額……首領?」
看着唯一還坐在椅子上,沒有起身向「小巴金斯」鞠躬的中年男人,光頭女有些不解地道:
「這不是一加一麼?你怎麼……」
「是我沒有對他發動能力。」
就在光頭女面露疑惑之色,開始質疑中年男人的數學能力時,里昂開口打斷了她道:
「內森閣下畢竟是大家認可的首領,感覺請他向我鞠躬不太好,我剛纔在施展能力的時候,就沒有把他選爲目標。」
「哦哦這樣啊!」
確認了「小巴金斯」並沒有說謊,甚至從開始到現在講得都是真話後,光頭女的態度頓時顯得親近了不少,甚至笑呵呵地埋怨了一句道:
「真是……這種事你倒是說一聲啊,我還以爲首領連一加一都不會算呢!」
呵呵,他會不會算一加一我不知道,但他到底
是誰我已經知道了!
回了光頭女一個溫和的微笑後,里昂看了看槽位上金光流轉的【旅鶇親王】,隨即轉頭望向主位上皺着眉的中年男人,嘴角不自覺地微微翹了起來。
原來是你!
……
沒有對首領使用能力什麼的,當然純粹是在胡扯,按照【旅鶇親王】的能力,所有「地位」低於自己這個親王的人,都應該在徽章的約束下立刻起身鞠躬。
而唯一有可能例外的人,就是身份與自己這個「親王」相等的「王子」,也就是那位不知道用什麼手段,從未來回到了現在的喬舒亞王子!
真沒想到,到處搞風搞雨的亂黨的首領,居然會是王國的王子……這貨果然不管到了多少歲,都特麼一樣欠抽!
完成了意味深長地看了眼中年男人,在他臉頰上發現了用於遮瑕的粉底,並依稀辨認出了一些容貌上的特徵後,里昂終於明白,自己第一次見他時的熟悉感是哪兒來的了。
別問,問就是大嘴巴子抽過,而且還抽了不止一回,屬於標準的老熟人!
「各位!」
活動了一下突然有些蠢蠢欲動的右手腕後,證明了自己沒有說謊的里昂坐回椅子上,微笑着開口提醒道:
「我記得,今天似乎有個很重要的會議?現在可以繼續了嗎?」
對了!今天是來開會的啊!
聽到里昂的提醒後,還在研究剛剛那個鞠躬的衆人,頓時回過神來,相繼開口附和道:
「對!是有很重要的事!」
「的確是該繼續了!」
「確實,已經耽誤不少時間了!」
「……」
怎麼感覺……情況有點兒不太對?
看着長桌尾端雙手交叉拄在桌面,眼帶深意地凝望着自己的「小巴金斯」,主位上的中年男人只覺得心頭一陣彆扭,身下的椅子更是怎麼坐怎麼難受。
無論是周圍亂黨成員的附和,還是那句本該由自己發出的開會提醒,似乎都在隱隱地昭示着什麼,好像隨着剛剛那次奇怪的鞠躬,本該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的某種東西,突然開始「流動」了起來。
這種並不真正存在,但卻又極爲重要的奇怪事物,正順着這張老舊的議會長桌,從坐在主位的自己身上不斷流失,緩慢而又無可阻擋地向着長桌另一頭流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