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夥看着用一輛輛車拉過來的糧食,還有那些家僕打扮的小廝紛紛舉着火把,一個個都看傻了眼。
還幹麼活啊,到底發生了麼呀,一出一出的,搞得他們直犯糊塗。
宋福生出來解釋說,別傻看着了,這都是咱們的救濟糧,是里正幫咱們代領的。
又特意大聲給大夥介紹任子苼,說這位官爺就職在奉天城,同時也是咱村裡正的大公子。
里正的大公子是個大善人。
人家說了,爲了照顧咱們是纔來的,人生地不熟,橋壞了也不方便出入。明日,將會送來咱們大夥所有的救濟糧,一氣給咱們全發下來,就不用咱們每個月自己去領了。
大夥糊里糊塗的互相議論。
任子苼強擠出幾絲僵硬的笑,似在用笑容證明,宋福生說的沒錯。
不過發現大夥都沒看他,只瞅糧車,任子苼臉色難看間,藉着火把光瞅了眼任里正,在心裡勸自己:
花錢消災,消災。誰讓他有個糊塗老子。凡是能用銀錢解決的就不算是事兒。
這麼一想,任子苼攥拳咳嗽着,心裡也好受多了。這給他凍的,到現在身上的衣服也只烤的半溼不幹。趕緊的,趕緊解決完趕緊家去。
宋福生又指揮大夥別瞅着了,自個的糧食,怎的不敢碰啊?
指揮高屠戶,讓叫幾個人,將他們賣松子的秤拿出來,秤,這些車的糧一共多少斤。
讓馬老太帶着幾個老太太查看,面有多少袋子,米有多少袋子。
最後指着牛掌櫃,讓牛掌櫃記賬,記下這些車一共多少斤,米和麪又分別多少斤,一式兩份,一份給阿爺留着當底帳,另一份嘛。
宋福生是在老孃驚喜的“呦,娘噯,是精米”,王婆子“呀,呀呀,是細面,”的此起彼伏聲中,將另一份記的單子遞給了任子笙。
任子苼皮笑肉不笑的接過單子,眼睛盯着宋福生,似是在說:
至於嗎?你不就是想讓我拿着這個單子,
按照這上面記的採購嗎?怕我將粗糧又摻進去?怕我賴帳?你太小看我了。
想到這,到底沒控制住情緒,哧笑了下。
宋福生回望他,被哧笑自個是小人之心也沒躲閃,眼裡也似是在說:
咱們啊,都不是什麼君子,半斤八兩罷了。
你爲你爹,我爲過我們的消停日子。
你也別在我面前擺侯府姑爺的架子,什麼官爺的架子。
還小看你?我還真就小看你了。
你爹都能爲點救濟糧爲點粗糧幹出這種事,你受你爹教育多年,肯定也不是什麼大家風範就是了。
和你們這種人,醜話說在前比較好,你要是真要臉,別給我差一斤,我就謝謝你了。
過了這事兒,咱就當沒有過牽扯。
任子苼忽然道:“閒暇時,宋兄可到我府上去坐坐。”
宋福生搖頭笑道:“本是一介布衣,怎敢去府上討擾。”
說完,宋福生指着那些糧車,示意往家裡擡。
他這一聲令下,茅草屋前可熱鬧極了。
小夥子們紛紛衝上前扛起米袋子就走,往屋裡堆。
任子玖和任子浩臉色極其難看,押車過來的小廝們低眉順眼地躲到一邊,方便人家往屋裡扛糧食。
小孩子們跟着來回跑着叫着。
屬宋金寶嗓門最大:“救濟糧是精米。”
任里正聽聞心口一痛。
宋金寶又忽然福至心靈:“能吃乾飯啦,能吃乾飯啦,胖丫姐吃乾飯。”
宋茯苓說好,吃乾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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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茯苓這一應聲,小孩子們不信大人們的許諾,卻很是相信胖丫姐姐。這是真的,真的要吃乾飯。
這可不得了,二十幾個小孩子一起歡快地跟着喊,“吃乾飯”。
任子笙、謝文宇等幾人,就是在這歡呼聲中離開的。
宋福生沒難爲謝文宇他們,來時誰坐木筏,這回還是誰坐。來時誰走的路,怎麼來的怎麼回吧。
宋富貴躍躍欲試要划船載這幾人,讓謝文宇的小廝及時發現制止住。
開玩笑,再給他們掉河裡呢,這個時辰,到時候都沒人救他們。
宋富貴不好意思地搓手說:“收你們半兩銀錢,還給你們掉河裡了,我尋思着,這趟還是我送,我指定好好送你們,表示表示。”
可不用你表示。
是王忠玉載着這些人離開的。
當木筏子才駛入河中間,宋富貴忽然對宋福生道:“我是故意的,他娘滴,我一聽坐咱筏子的是這個村裡正,我就?啊切!”
宋富貴打了個大噴嚏。他其實是想問問福生兄弟,他給人掉河裡,沒惹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