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福生一路效率極高地到達了耀州城。這麼多人風餐露宿,被磋磨了這麼多天,還能一個個精神抖擻。
望着那一輛輛迎風招展飄揚着小藍旗的的騾子車,這面負責接收的大人頗感意外,再看看單據上黎大人在出發時標註的日期,又打量宋福生:這支隊伍是運得最快的。
但口頭上沒有誇獎,物質上也沒有獎勵。
城內還不準宋福生他們停留。
忍住臉曬得冒油,在耀州城官差的帶領下,又行進了一天,到了一個靠海的漁村。
這才差人清點,算是最終交貨。
終點站的漁村大得很。
臨時存糧的倉庫也很大。
這裡的人都很忙碌。
宋福生將糧食全部轉交後,就跑到海邊向漁民打聽:“老鄉,你們這是在忙着造船?”
老鄉說,一直在造,造好久了。
宋福生心想:你瞅瞅,果不其然,看來閨女在家猜的全對。
沒敢再打聽船不船的事,謹記媳婦教導,在家瞎說八道也就算了,到外面可別往那敏感話題上嘮,好奇害死貓啊。
不過,宋福生養成了一個習慣,每到一地都要與當地人嘮嘮嗑,不問他難受。
“老鄉,不知有賣魚片的不?”
其實他最相中的是這裡的大米,聽說以往價錢也比奉天城低。
可眼下這情況,好米不光供給朝廷,還要運往前線,估計當地種米的都吃不着。
“海蔘呢,海蜇,對蝦,蝦皮,海米。”
反正,不能空手回去。
“啥?什麼多?老鄉你大點聲,聽不清。”
“西瓜和桃啊,買,拉幾車,一路渴一路吃。”
然後宋福生他們就忙起來了。
聽得錢佩英和宋茯苓也無語至極。
她們在家幹活累得昏天暗地,任家村和九族全體,每天上山下地幹活,忙完一攤又一攤。
九嫂子那些村裡的老婆子,都跑到河對岸幫大家煮飯了,結果這個老宋可倒好,你聽聽他說的那話,氣人。
“等待驗收,收貨的得對數,也是讓我們歇歇,就給我們都關在一個院子裡,在那裡吃住。
住不下就睡露天地。睡習慣了倒不覺得啥,外面天挺熱,冷不着,小海風一吹還能涼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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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鍵是沒啥吃的,到地方了,還讓我們吃大列巴喝野菜湯。
對了,閨女,你那大列巴可真是坑人,這一道吃得我見到都能吐。
我一看,這不行啊,那裡官差我認識好幾個,打聲招呼就出去了。”
宋茯苓:“爹,你纔到,就能認識上好幾位官差啦?”
“啊。”
錢佩英:“你給那四百位民夫也帶出去啦?”
“那不能帶,
就帶着大郎他們,我們十一個人出去的,找了一戶村裡人家。那家人也沒啥吃的。我們就烤的海蔘吃。四壯,吃了好些個這麼大個的。”
錢佩英,宋茯苓:“……”
“給那戶村婦點錢,讓白菜燉鮁魚。”
鮁魚,海洋十大最有營養的魚之一。
錢佩英,宋茯苓:“……”
“對蝦。”
寧吃對蝦一口,不吃雜魚半簍。
娘倆坐在沙發上,看着宋福生一邊吃發麪餅卷牛肉,一邊講述漁村裡的種種。
聽懂了,總結起來,老爸到了那裡的日子是:
“我來啦,海蔘,嗨,鮁魚,你好,蝦爬子你也好乖。
你們等我們很久了吧?
瞧瞧你們這肥的不要不要的身體,就知道你們在等我們吃。”
宋福生說着說着發現沒動靜了,看向沙發上那娘倆:“啊,那什麼,我用硝石給你們冰鎮一些回去。”
還一拍巴掌很遺憾的模樣:“閨女,要有你在,咱爺倆都能給這空間塞滿海鮮。我自個不行啊,送不進來。”
錢佩英急忙囑咐:
“人家不是要求了嘛,騾子只讓帶回十臺,剩下的都要給留下。你可別瞎買,咋倒騰回來呀,再說有的不好保存,再臭……”
再臭嘍的“嘍”字還沒說完,空間裡就空無一人了。三口人通通被彈了出去,到點了,清場。
在宋福生帶領一衆民夫,十臺騾子車,肩扛手挑漁村海特產回程時,陸之婉的夫君齊東鳴,幾次被下病危通知, 幾次與死神抗爭,不忍拋下大着肚子的妻子,終於在到家躺了兩天之後睜開了雙眼。
陸之婉撲倒在病牀前,哭得一句囫圇話也說不出來。
醫官們直呼奇蹟。
但是齊東鳴這次在前線受得傷太重,少說養也得養個三年兩載才能恢復元氣。
齊東鳴是被救活了,卻沒想到陸府又再次,不,是整個朝廷又被不幸所襲,新皇接到消息後當即頹然癱坐在龍椅上,望着牀外的黃昏落淚。
大將軍王,鎮國大將軍,陸畔之父,遺體正從前線被護送回奉天城。
“朕的大將軍,常年征戰在外,積勞成疾,纔會突發心患,墜馬而逝。”
一直在訓練基地練兵的陸畔,一直不停申請去前線卻不被准許的陸畔,瞬間脖子僵硬,整個人怔住。
半晌才緩緩回頭看向順子:
“你說什麼?”
順子噗通跪地,爬着上前,哭成了淚人,他緊緊抱住陸畔的腿:“少爺,你,你要,嗚嗚……”
順子想安慰陸畔要堅強節哀,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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