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這個黑列巴,誰也沒有宋福生感慨良多。
他說他想奉獻,爲未來的安穩日子、爲子孫後代,爲前線出把力,一頓東琢磨西琢磨,糾結來糾結去。
而他女兒,只是在勸他時表態了幾句,轉回頭就化爲行動。
女兒的行動全部落在了實質上。
女兒和他說,有考慮過方便麪、壓縮餅乾等現代單兵口糧的製作,但這些根本就不可能實現。
一,費油。
二,費細糧。
即便做出來也不是給普通士兵吃的,是給將領吃的。
將領真的需要他們操心嗎?有國人的油茶等沖泡的細麪食物。很多情況下,將領餓不着,隊伍中最先受餓的永遠是普通士兵。
二,沒有合適的外包裝。
像壓縮餅乾,運輸沒有火車汽車,完全靠人力推,路上運送時間太久,這樣的餅乾和方便麪等口糧儲存會發黴發潮。
更何況,最重要的是沒有抽真空機,沒有壓縮機,壓根就做不出來。要想量產,是需要與之匹配的生產力水平,而這些工業化的機器,這裡沒有。
女兒曾言:將腦中的想法到成爲現實中產品的距離,爹,比我們逃荒的路還長。
然後茯苓就開始重新細緻地翻閱書籍。
尋小米加步槍時代的口糧。
得出結論,好多這裡都有。
像餅、盔,什麼小米等等。
像麪茶米茶等還是那個問題,在少量缺糧的情況下,這些費油的食物還是給將領吃的。
而餅、盔等等,也還是面臨保質期的問題,它能挺十天不壞,它能做好後挺住兩個月不壞嘛?它還需要埋鍋造飯。
假設十萬大兵要是埋鍋做飯,
沒什麼事時,可以。
那也足夠壯觀。
逃荒路上,他們不是沒埋過鍋做飯,二百多口人一起也夠熱浪火光沖天。
假設有戰役一打就是連續幾日呢,沒空埋鍋。
所以女兒又去重新翻閱書籍,找生產力與古代差不太多,他們能做出來的現成食物。
當重新翻閱到二戰時期的書籍時,女兒就將目光鎖定在蘇軍的口糧上。
當時蘇軍前線差點斷糧,蘇國人民爲了支援前線,更是窮苦到靠每日排隊去領一小條這種黑列巴,一小條就能挺好幾日飢餓,才活下來打敗敵軍。
而且那地方太冷,有些地方壓根就不適合耕種,當時缺糧極其嚴重,卻很奇蹟地靠着這種黑麪包活下來幾十萬人。
而凡是提到蘇軍這種黑列巴的書籍,每本書都是隻用寥寥幾句話介紹。
最後總結出來就是:
要發酵,就用邊角料的糧食黑麥和麥麩子做就行,要做的很瓷實,要用最古老的烤爐烤制。
如果缺糧很嚴重,這種黑麪包裡完全可以摻木屑,木屑是能消化的,完全沒有問題,這樣能用最少量的邊角料糧食製作出更多的麪包。
保質期長達一年,極其便於攜帶。
出發時,完全可以讓士兵每人背上帶走,不用埋鍋做飯,打仗時餓了掏出來就吃。
一長條黑列巴,竟可以供應八至十人吃一天。也就是說,一條這種黑列巴就是十個戰士一天的口糧,且粗麥裡含有大量的澱粉酶,麥麩子裡的麩糠含有多種維生素和生物酶。
女兒當即就定了要做這個,連烤爐都是現成的。
女兒當時還振振有詞說:咱老祖宗有句話說的對,多吃五穀雜糧對身體好。這個黑列巴好,一日三餐,頓頓五穀。
爲了能做出來,女兒更是使出渾身解數,因爲這和做普通麪包完全是兩碼事,正好相反。
天天做,茯苓日日在烤爐房裡研究,做出一塊一塊又一塊,就爲了做出最瓷實和磚頭一樣的效果,同時做完就扔屋裡,就看哪種配方不壞,一炕的試驗麪包品,帶着編號的。
毛俊易大概是從宋福生臉上看出了鄭重,能不鄭重嗎?那是他女兒對前線普通士兵的愛。
所以毛大人真就率先接過黑列巴,使勁掰開一塊,沒等吃就酸臭味鋪面而來。
搞得毛俊易不得不確認道:“你給我看這個,是往嘴裡吃的吧?”
“回大人,是,您吃吧。”
宋福生心裡又不得勁了。
你看, 大人你也知道難吃吧。
我閨女,卻爲了試驗,吃了好些天。
那麼饞個丫頭,天天吃口感非常粗糙,一咬非常硬,吃起來像過期變質的食物。和現代賣的大列巴完全是兩碼事,現代賣的就夠酸臭難吃。
就爲了試吃出這東西到底耐不耐消化,是不是真的扛餓,吃完有沒有十足的飽腹感,和吃幾個饅頭比,會延長飢餓感幾個小時,最後會不會拉肚,第二天能不能正常排便。
女兒說,別人試還不行,她要做到自己心中有數,這樣做出的食物才能放心趕明送往前線。別再給將士們吃的跑肚拉稀,那不成了幫倒忙。
毛俊易一聽,只能咬牙將酸臭的乾糧塞進了嘴裡。
宋福生勸道:“大人,您使勁咀嚼,會發現越嚼越香,您要是使使勁將這一小塊吃了,草民敢保證,到明日午時您都不會有飢餓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