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夫唱婦隨
在醫院住了幾天,父親吵着要回家過年。態度堅拒,我們無奈,只得聽從。大年三十晚上,一家四口坐沙發上看春節聯歡晚會,包餃子,其樂融融。小妖一臉幸福。數度灑淚。她說,這麼多年,第一次感到春節如此溫暖。當夜,我久久未能入睡。看我身邊睡着的女子,睡得如此安詳。精緻五官在柔和燈光下,有一種驚人之美。近些日子的遭遇恍如一場夢。
住了十幾天,父親病情大爲好轉,我決定和小妖回去。母親頗爲不捨。臨走前給小妖一個紅包。還有一枚金戒指。小妖推辭。母親說,拿着吧,一點心意。我說你收着吧,不收,她老人家不會安心。
小妖便收下。離家遠後,她把錢和戒指給我。我說,那是我母親給你的,你收着吧。
小妖幽幽一嘆,我終不過是個假冒兒媳,如何擔得起這份厚愛。
我摟過她,輕捋秀髮,如果我想把假變真,你願意嗎?
小妖擡頭,一臉驚愕。瞬間喜悅之後,神情黯然下來。我不配。你不必安慰於我。
你爲何總是這般自卑。有何不配,過去並不代表未來。我們回到城裡,一切可重新開始。
小妖再度擡頭,漆黑的眸子裡閃着亮光。果真如此?我們可以重新開始麼?
我堅毅點點頭。可以,爲什麼不可以?我們還年輕,人生之路還很漫長。我們還可創業。自己打拼自己未來。
小妖面露憧憬之色。一拍手笑道,嗯,苦點沒什麼,只是能和你在一起,便是再苦些也不怕。那我們幹些什麼。
你看過《血色浪漫》麼。劉燁演的那個,鍾楚民。
小妖點頭。看過。不止一遍,還看哭過。
鍾楚民退役後做得第一份工作是什麼?
賣餅,賣小吃。
我微微一笑。我們也可以賣小吃。從此開始。
和小妖重回煙江市,我們搬出主城區,來到了靠海的青萊區。青萊區有煙江大學,這正是我的母校。學校周圍小吃攤林立,那些大學生胃口極好,腸子似刀子,什麼都可以吞掉、消化掉。
在給了母親4萬元錢後,我們尚有一萬。我買了個烤地瓜的爐子及三輪車。每日蹬車去大學城周邊賣地瓜。小妖則辭了會所的工作。洗心革面,陪我左右,我們形影不離,猶如夫唱婦隨。
我現階段計劃是,在賺足足夠錢後,租一個店鋪,經營特色小吃,慢慢發展,或可終成有一些作爲。
生意尚可,每日有百元以上收入。雖然比不了小妖在會所裡的收入,但錢乾淨,小妖甚歡喜。每晚數錢,一臉幸福。她把錢小心存好。對我說,滿一千元,就存一下。
我笑說,太少太少,滿一萬再存。
她小嘴一撅,就不。
這一日又上街賣地瓜。我正埋頭往裡填爐子裡填地瓜,卻聽有人說“師傅,來個地瓜。”那聲音甜甜美美,一聽便知是個年輕女子。
好。我應了一聲,一擡頭,赫然發現那人卻是蘇小夕。我有些猝不及防。蘇小夕也呆住。估計她也沒有想到會在此地以這種方式和我見面。她穿一身名牌黑色皮大衣,抹着濃重眼影及鮮豔口紅。豔麗如雨後怒放鮮花。與之相比,小妖反倒清純許多。
凡,給人稱地瓜啊。小妖打斷我的沉思。我手微有些抖,在蘇小夕注視下,勉強稱好,交給小妖。
這位大姐,這是你所要地瓜,共是5元3角。小妖把地瓜放紙袋裡,遞過去。
蘇小夕盯着小妖,半晌才接過。小妖有點不解看着她,又看了我一眼。我並不言語。我知與蘇小夕之間差距越來越大,她現在應是極鄙視我吧。以一種高高在上的眼光。而且多半也到了與張軒談婚論嫁程度。他們果然是郎才女貌。
“姑娘。”小夕和顏悅色道,“你這麼漂亮,爲何要跟他一起賣地瓜,聽我一勸,離開他吧,他只有給你帶來黴運。”
“他不好嗎?我沒覺得。”小妖笑說。
“我以前和你一樣,以爲他好,被他外表所騙,卻不知此人虛有其表,道貌岸然,實是僞君子一個,我不希望你步我後塵。”
小妖頓時明白這人是誰。一笑道:“多謝好意,但你是你,我是我。你把金子當石頭,我不會。”
蘇小夕冷笑一聲:“這般執迷不悟?遲早苦果自吃。”
“便是後悔也是我的事,與你何干?”
“你——”蘇小夕一時語塞,因憤怒,臉漲通紅,“我就是要你離開他。”
她近乎於無禮,小妖只是一笑:“你當真好笑,你是何人,憑何管我?你說要離開,我偏不離不棄。氣死你。”
“你真不離開?”小夕惱羞成怒。
在我很爲難、不知如何掌控局面之時,張軒適時而出,我甚至懷疑他是不是躲在一邊看熱鬧,直到戲的高潮來臨,他纔像主角一樣,在適時的時刻以適當的方式登場。他快步走到小夕身邊,一如往常溫柔:“夕,我們走吧,和這種人吵什麼,只會丟了我們的面子。”
蘇小夕輕蔑地看我一眼,擡起頭:“軒,你不說我也準備走。”她頭向前靠了靠,輕親一下張軒的臉頰。
我知道蘇小夕是在故意氣我。她太知曉我的性格,以這種方式喚醒我內心深深隱藏傷痛。我亦如她所料。心開始一點一點痛起來。往事一點一點浮現。我看見張軒嘴角一絲嘲笑。心中傷痛更甚。
在我迷惘之時,小妖突然摟住我,溫軟的嘴脣貼在我嘴上。舌頭放肆地挑逗。
蘇小夕臉變得通紅。她一把甩開張軒。抓住小妖:“你不要臉。”
小妖輕蔑一笑:“你有什麼資格說我!”
蘇小夕跌跌撞撞離去。
白色的保時捷裡。張軒鐵青着臉看着蘇小夕:“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還喜歡着那個王子凡!”
小夕不語。
“說話啊!”張軒有些火大。
“沒有。早把他忘記。”
“忘了!哼。”張軒冷笑一聲,“你剛纔的表現可真不像忘了,你若真忘了,又豈會如此吃醋。”
“我吃醋?有嗎?”
“有。我可以感覺得到。”
“那是你太敏感了。”
“我敏感?”張軒看着小夕,“就是瞎子也能感覺得到你對他的深情!”
小夕臉色一變,推開車門,自行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