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走了多遠，拐了多少個彎，瘋丫頭終於抵受不住，停下來，死都不肯走了，氣喘吁吁，嬌嗔道：“無賴，我說你幹什麼呀？幹嘛拉人家走那麼急啊？停下來。累死人了！”
轉了那麼多街道，街道上那麼多人，她們應該不會追上來了吧，我打量一把四周，想着找什麼藉口，道：“呃，那個，丫頭，剛纔我看見兩個獅子走進鞋店，爲了你的安全，我就把你拉走。”
我沒有冤枉的，在我的眼裡，文靜顏若馨已經上升到獅子的級數，有時比獅子更可怕，她們在要我跳舞的時候，簡直就像一個噩夢，我想起來，就打冷戰。只是一個住在河東，一個住在河西罷了。
瘋丫頭聽得又是好氣又好笑，嫵媚瞧我一眼，她奔跑氣喘吁吁，香汗淋漓，那一眼的嫵媚輕輕一瞥，是不經意的流露，引得路人紛紛停步，眼珠子幾乎掉出來，造成交通擁擠，“你呀！想偷懶就直說，什麼兩隻獅子，惡，這樣的藉口都想得到，真虧是你。一般人不當是瘋子。那可能嗎？是不是餓了？”
我不和她辯解，忙道：“是呀，是呀！我早餓死了，找個地方吃個好飯吧。”
瘋丫頭點了一下我，嘴角盪漾“嗤”笑道：“就知道你是這樣的人，死懶人，走吧，陪我逛多幾個商場，我就請你去吃飯。”
我吃驚張大嘴道：“啊？什麼？還要逛？”
韓芳顰認真點了點頭。
周圍人暗暗道，Y的，不願意是不。讓老子上代替你的位子。
瘋丫頭指了指我手上的行禮，認真道：“無賴，你是一個懶人，吃飯肯定儘量拖遲，拖延時間，吃了東西之後肯定藉故遲遲不肯開工。這，我說得對嗎——哼，總之，我們是去買完東西再吃。以免給你偷懶機會，我們不知買到什麼時候纔買完。”瘋丫頭有時白癡，有時聰明得驚人，我心裡的想法被她說出來，此刻她宛如一個老闆，指出員工的不足缺陷，雖然我想反駁，卻不好意思，丫頭厲害啊！
渾渾噩噩的，我們終於走進餐廳，我吁了一口氣，把行禮放下，又鬆了一口氣，然後我深吸一口氣，張開雙臂，振臂大呼了一聲，發泄心中疲憊，人人側目往我看來。瘋丫頭伸手掩住我的口，驚道：“死無賴，你亂叫什麼，這裡是高級餐廳，都是優雅的人，你一人叫人家當你是瘋子。”
我不以爲然，什麼高雅，這裡有幾個人是真正高雅的，附庸風雅還差不多，看見我一副唐三藏休息沙僧終於可以放下擔子，鬆一口氣的樣子，直接把椅子當牀睡下來，服務員奇怪神色，瘋丫頭跟我久了，她不大瞭解我的習慣，但已瞭解我的性格，基本是那種什麼事在他身上都是可能發生的類型，死豬不怕開水燙，見怪不怪。嗔我一眼，叫服務員上菜，道：“不用理他，他就那懶樣！”
“無賴，你要不要點？”
我懶得說話，招了招手：“瘋丫頭，你隨便點就可以了，你知道我上幾次跟你在一起都是喜歡吃什麼的，記得給我點多些。”
瘋丫頭瞧我一眼，認真點菜。
受累啊，我發覺陪文靜從沒有那麼累過，服務員走後，瘋丫頭到我旁邊，狠狠掐着我道：“死無賴，以後不準在別人面前叫我瘋丫頭。”
我痛得差點跳起來：“不叫瘋丫頭，那叫什麼？”
瘋丫頭氣道：“隨便你，人家沒有名字嗎？不籲叫瘋丫頭，太難聽了。”
“嘻嘻，我覺得蠻順口，沒想到你也知道難聽。”
“哎喲！”
………………………………………………瘋丫頭髮白的眼睛，凶神惡煞地盯着我，盯得我發毛，我忙吞了後半句。
飯菜上來不久，我吃飯一向喜歡東張西望，那已經形成一種習慣，當初爲了在上課看H小說，或在手機看一些藝術性的圖片，必須時時警惕教師們的接近。文靜坐在我旁邊的時候，我就叫她提醒我，文靜不願意，但每次老師走近都忍不住提醒，劉鐵他們在時，這個重任就落在他們身上，不過往往是他們看H圖片和小說比我入迷，結果老師來了不知道。收繳了他們器具，我已經見風收起來。現在養成一種好習慣，那就是時刻的警覺性，坐下時我開始四處張望，尋找**，對於**的警覺頗有古代武俠那種不需要眼觀耳聽也能產生警覺的感應了，門口，兩位嫋嫋婷婷的女孩子從外而進。我打了一個噴嚏，坐了起來，其中一個女子道：“我突然想起，死葉風還欠我一頓飯呢，他還沒有請我們。”
另一個女子輕笑道：“你倒是對他念念不忘，這一路上你不知念他多少次了，樂此不疲！”
那個女子道：“切！鬼才對他念念不忘呢，這死人，一副討人厭樣子，以爲自己很帥，人家是記得他欠東西不還，那副臭模樣。我見到就想踢他。”
我再打一個噴嚏。
另一個女子側首，若有所思道：“葉風不是這樣的人的，他欠別人的東西，表面上似乎不怎麼在乎，其實誰對他好誰對他壞，他一一記在心裡。”
那個女子怔了，思索片響，拍掌笑道：“好呀！文靜姐對他真是瞭解，怪不得是他的紅顏知己啊，看來念念不忘的人是文靜姐啊！”
文靜姐作勢打那個女子，那女子“格格”一笑，進入餐廳，兩人跨進，我擡眼一望，機靈靈打了一個冷戰，我突然想起一個奇怪的故事，意思是有兩個劍客，在兩條路的接口處，相遇了。他們不知對方怎麼樣，但雙方是劍客，他們必須亮劍。作爲一個劍客，最基本的素質是，縱使知道不是對方的對手，在狹路相逢時，也要毅然亮劍。我不記得這句話是誰說的了。又想起另一個有趣說法，那就是孔老二說的：三人行，必有我師！
我覺得應該改爲三人行必有我路，一個老頭爲了引導同學們在什麼“絕路”之類“逢生”的，兩人在絕途不得不相逢，讓同學們去猜。那時有一個SB站起來說，此路不通，不許在此大小便。他解釋說，他家裡有一條小巷，道路施工經過，因爲後面的路暫時沒修通，但搞得很多泥土都在那裡，看起來就像個垃圾場，許多半夜喝醉酒經過的人喜歡在那裡大小便，造成施工隊的極不滿。交路局不得不出了那麼一個牌：此路不通，不許在此大小便！當時我們大笑，忘記那個同學是誰了，“不許在此大小便”這句經典話語永久留在我們心裡。
人生真是何處不相逢，文靜、顏若馨進來，我的第一念頭是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我也不知爲何想，思維混亂，到我明白過來。文靜顏若馨進到餐廳的時候，馬上轉頭道：“瘋丫頭，我們走吧？”
韓芳顰擡起螓首，奇怪望着我道：“你不是一直嚷要吃東西嗎？怎麼來了，卻要走啦？”
我有些訕訕，發覺文靜顏若馨在餐廳內掃視一遍，似尋找空桌，我忙低下頭，我們選的是裡面的，離她們較遠，中間有數桌多人的，他們目光穿越過來，未必看得見我們。我也有點隱蔽性，就像當年的地道戰友，否則糟糕透了。我低下頭，儘量頭臉壓到桌沿，低聲道：“瘋丫頭啊，我的意思是我們換一個家餐廳好不好？這家我覺得有點不適應，十分不衛生。”
韓芳顰四處打量一眼，眼中閃過滿意神色道：“沒有呀，我覺得挺好，環境不錯，佈景也很好，這裡的人挺多。”
我恨恨，恨不得過去把瘋丫頭的嘴掰成：“這裡環境不好，佈景也不好，十分不衛生，這裡的人都不好。”結果想起那人包括我，悻悻，我道：“瘋丫頭，這個餐廳的東西極不好吃，菜色也不多，不如我帶你去吃更好的。保證你滿意。”
韓芳顰疑惑瞧我一陣，想由我神情看出點什麼，無賴雖然很多時候無賴，但不是毫無緣故耍無賴的人，毅然道：“不行，菜已經叫了，都上了一些，就必須吃完。你不看菜單，怎麼知道菜色少，除非你出錢。”
最後一句使我立刻泄氣，沒錢治於人啊，我痛苦地想，以後一定要賺大錢，知道自己絕請不起那樣的大餐，蹭別人的容易，吃自己的心疼。擔心吃完恐怕連內褲都不剩的捐給那經理裸奔出去了。
想起那情景，我更打一個冷戰。
顏若馨和文靜坐下來，那服務員過去，拿菜單看點菜。
我忙頭縮得更深了，瘋丫頭和我對面，桌子離我們隔有五六桌，但卻是面對面，要是她萬一不小心，那裡面的人低下頭吃東西，我就會暴露在目光之下。小心一點總是好，小心使得萬年船，剛好上菜，一鍋水煮魚頭。小盆的東西放在前面，我微微敢擡起頭，四處一瞄。
瘋丫頭見我賊眉鼠眼，奇怪道：“怎麼了？無賴？”
暗道，邪門了，今天怎麼老是碰到顏若馨和文靜兩個丫頭？是不是我撞天煞星了，忙道：“沒什麼？沒什麼……我只是聞聞這魚湯，啊！真香啊！想起就口水流——”我把頭移近蒸汽騰騰湯水，一副陶醉模樣。
韓芳顰又好氣又好笑，心道，真是的，沒人跟你搶，你急個什麼呀？卻是感覺那無賴有時也是很可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