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瑾炎看到陵天蘇讓那小子出手救下了德順,眉宇微不可察的皺了皺。
他以扇面掩嘴在陵天蘇耳邊細聲細語道:“葉少 ,我聽我家老頭子說過,在你剛歸京那日,這小子老爹曾在朝堂之上百般爲難過你們葉家,一度置疑你這世子身份,趙家與葉家之間存在着什麼樣的關係,想必不用我多說葉少自己心裡也十分清楚吧。”
在他看來,陵天蘇連一個普通的小廝都要好心的救一救,有些擔心他對那趙家公子也心慈手軟。
顧瑾炎說話的聲音很小,僅他們二人聽得到的聲音,而且明顯是用了元力傳音入耳。
陵天蘇嘴角掛笑,眼睛裡卻是毫無笑意的道:“所以說,今日這趙家必須的狠狠的欺負。”
同樣的,他亦是以元力傳音說道。
顧瑾炎十分滿意:“孺子可教也!吾心甚慰!”
能不欣慰嗎?寒來暑往,想他在這風花雪月之地縱橫數載,身邊志同道合臭味相投的狐朋狗友雖多。
但皆是一羣吃喝玩樂跑得比誰都快,強搶民女,欺壓平頭老闆姓這等子事做起來簡直將惡少本質發揮得淋漓盡致。
但是一旦遇上比自己硬的點子,就慫得不敢冒頭,實在沒勁。
如今多出來一個跟他一樣唯恐天下不亂的葉陵,真是不再讓他感覺到高手寂寞啊。
被顧瑾炎稱之爲趙萬青的青年先是面帶譏笑的看了一眼下方的顧瑾炎。
視線從他身邊幾人一帶而過,包括陵天蘇。
唯有那輕蔑陰冷的視線落在駱輕衣身上時,兜兜轉轉的將她從頭到尾的打量着,卻怎麼也捨不得收回眼睛了。
駱輕衣感受到這無禮的目光,懷中抱着承影劍,目光平靜的擡首看去。
對上那平靜的視線,趙萬青只覺眼睛刺痛,彷彿一把利刃擦着眼球而過般的難受。
他眯起眼睛,嘴角掛着邪笑,這女子,有點意思。
伸手一招,冷聲道:“下去給我把那不長眼的小子雙手擰下來!”
“是!”
“是!”
兩個魁梧的壯漢直接雙掌一推,將身前雕鳳護欄推得四分五裂。
身上隱有淡淡的元力流轉,看起架勢,不過也是固體巔峰境界的狗腿子。
雲長空剛把重傷的德順放在一旁椅子上,便聽到陵天蘇的聲音傳來:“長空啊,又有人要你的胳膊了,這次我可不會出手了,你自己看着辦。”
雖然二打一,雲長空亦是固體巔峰境界,但影侍的訓練他相信絕對不會將他訓練得如普通的固體境界一般。
更何況,在來這之前,顧瑾炎對他還點撥了一番。
雲長空躍躍欲試,嘿嘿一笑:“正有此意!”
頭頂上方兩道惡風朝着他直撲而來,雲長空眼底閃過一絲不屑,隨手扳下一根桌子腿,充當長劍。
並不算長的桌子腿在他手中握着,看着有些滑稽可笑。
直墜而下的兩人用力握拳,拳心發出陣陣刺耳如炒豆子般的爆響,毫不留情面的放聲譏笑,原本拳頭對準着他腦袋砸下的。
可他們現在又改變主意了,他們決定先把它手中那可笑的桌子腿給砸得稀爛!
居然拿出這麼可笑的東西來與他們戰鬥,這是在小瞧他們嗎。
然而下一刻,他們看到身下那人面上亦是掛着笑容,笑容帶着不屑。
他手中的凳子腿在空氣中掄出一個美妙的半弧,他們的拳頭還未在預期中砸爛那根桌子腿,胸口便被那桌子腿揮舞出的風勁掃中。
二人紛紛悶哼一聲,口鼻噴灑着鮮血,還未墜地的魁梧身子就像是被掀起一般,再度倒飛而起。
重重的撞在了樓頂的天花板之中,看不見蹤影。
鴉雀無聲……
辦響,衆人也不見一人墜下,想來是卡在了天花板的裂縫之中暈死過去。
“兩個廢物!”趙萬青垂着嘴角,滿目陰沉的低聲罵了一句。
雲長空亦是有些呆愣的看着自己手中的桌子腿。
怎麼這麼厲害?
顧瑾炎隨手點撥他的一招竟能達到如此效果,他本想着一擊揮開他們在慢慢遊鬥,然後尋找破綻將之擊敗。
雖然滿心驚訝,但一時之間被如此多人注視果斷的解決對手的感覺真的很爽。
雲長空用力拽緊了手中的凳子腿,用力吸了吸空氣,胸腔之中充斥着澎湃與激動。
直到這一刻,他才真正意識到,自己不再是前世活活凍死無人問津的孤兒,亦不是死人巷中那個戰戰兢兢有一日沒一日如同過街老鼠的乞兒。
這個世界,以強者爲尊,他如今擁有着以前從不曾擁有的實力!
雲長空眼神逐漸堅毅。
不夠!完全不夠!
還想要更多的實力!
他現在與公子只見的距離仍舊很遠,必須要更加努力才行!
顧瑾炎將他眼神盡收眼底,滿意的笑了笑,拍着陵天蘇的肩膀說道:“你這隨從收得不算虧,眼神很不錯,雖然資質差了些,不過看得出來,他有着一種修道的執念。”
陵天蘇呵呵一笑,不可置否。
“唉,可憐哥哥我雖然腰纏萬貫,衆有一堆金山銀山,可身邊終每個可用之人。”顧瑾炎感慨說道。
陵天蘇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說道:“怎會沒有,你這大少爺的尊貴日子過慣了,不願去關注自己身邊的小人物罷了,你府中有一個叫吳三兒的,就很不錯。”
“嗯?吳三兒?我想想……好像是有這麼一個人,他是負責前院灑掃的下人,葉少你怎麼會認識他?”顧瑾炎不解道。
“上次我去你府中找你你不在,他幫了我一個忙,後來給他錢他沒要,換了一個條件,你猜猜他的條件是什麼?”陵天蘇似笑非笑的問道。
“什麼?”顧瑾炎頓時來了興趣。
他竟還不知道自己府中的下人竟然還跟陵天蘇有着這檔子事,那吳三兒也竟然從未跟他提及過。
“他說,他想用這次情,換我救你姐姐。”
顧瑾炎一怔,神色有些複雜,辦響說不出話來。
“行了,這事謝謝你,我回去知道如何安排。”顧瑾炎聲音顯得有些悶悶的。
“顧瑾炎!你未免也太不將我趙家放在眼中了吧!”趙萬青衝着顧瑾炎怒吼說道。
顧瑾炎面色恢復如常,搖着摺扇說道:“趙家?你算個什麼東西,也能代表趙家?識相的還不趕緊給少爺滾下來!”
趙萬青神情一滯,氣得嘴脣直哆嗦。
雖然他平日以來與顧瑾炎素來都是互相看不對眼,發生的爭執也不佔少數,但像今日這般無緣無故的來觸他黴頭還是頭一回。
而且他是趙家大公子,出來尋歡作樂自然不喜歡帶太多人。
他自己本身就有凝魂中期的修爲,而且在這永安城中,敢對他出手的,少之又少。
所以便只帶了這兩個固體境界的護衛出來。
更重要的是,來這聽雨軒,這兩個固體境界實力的護衛不僅可以幫他掃除那些礙眼的障礙,更能襯托他的不凡。
卻萬萬沒想到,顧瑾炎在自己姐姐被關入大理寺的時間裡,居然還有心思來這喝花酒。
真是無情無義,生性涼薄。
如今他隻身一人,雖說能夠與顧瑾炎鬥一個實力相當。
但是在衆目睽睽之下與這個紈絝打得雞飛狗跳實在是丟人。
再加上一旁那個抱劍女子,雖生得模樣動人。
但就方纔那對視一眼,他便隱隱察覺出此女不凡,若真要動起手他,他必定吃大虧!
而且在那個名爲德順的小廝口中得知,顧瑾炎身邊那位少年,還是葉家世子。
他雖十分不喜葉家的人,但葉家卻不得不讓他忌憚。
方纔一怒之下出手重傷了小廝,如今卻是冷靜下來盤算一番,看來今日不得不讓步了!
雙眼陰鷲,惡狠狠的看了一眼握着桌子腿的雲長空。
他冷笑道:“今日你們人多欺負老子人少,老子認栽,不過這小子,是你顧家家奴吧?
嘿嘿,顧瑾炎,日後你可要注意些,莫要讓這小子單獨出了你顧府,不然那邊橫死街頭可是會面目全非,讓你找都找不回來的!”
雲長空面色陡然一寒,不是因爲他話語中的威脅意圖,而是那一句家奴二字。
他雖生得卑微,但絕不爲奴!
顧瑾炎鄙夷道:“你這啥眼神,他哪裡是我顧家人了,小子,在威脅人之前還是分清楚對象比較好,不然丟臉的只有你自己。”
趙萬青冷笑道:“騙鬼吧你!這賤奴分明使得是你顧家劍法‘天火三式’中的第一式,浪火一劍!且從不輕易傳給外人,他若不是你顧府之人,你又豈會將這劍法傳授於他!
莫不是他偷學而來的!那可真是可笑了,你顧家劍法被一個外人學去,以你顧瑾炎的霸道性子,豈會讓他如此安然的站在那裡!”
雲長空隨手扔掉桌子腿,神色複雜的看了一眼顧瑾炎。
他本不信顧瑾炎有意點撥他,後得公子證明,便也信了。
只是不知這看似簡單的一招竟是顧家不外之傳。
顧瑾炎搖着扇子不說話。
陵天蘇卻先開口了:“長空,傻站着不說話幹什麼?難不成你還真想入了顧家門府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