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出了農貿市場,從小十字到大十字,每一個街口、每一個巷道、每一個商場、每一間店鋪都找了個遍,又從濱江大道到中南門、水巷子、北門口繞了一圈,還是沒見燕子的蹤影。
這時已是中午一點鐘,三人感到有些飢渴,便在北門口一家小吃店坐下,俞傳中請朱清宇和鄧紅櫻吃了一碗豬腳粉加一個煎蛋。
“燕子會到哪兒去呢?”俞傳中將兩杯溫水放在二人面前問道。
“是哪,這街上都找遍了,她會在哪兒?”朱清宇喝一口水說道。
鄧紅櫻將一杯水咕嚕兩聲喝下,忽然想起什麼似的,說道:“快跟我走!”
二人見她這樣一說,以爲她已發現目標,便不再問,跟着她到外面上了一輛出租車。
“地區醫院!”鄧紅櫻對司機說道。
“地區醫院?燕子咋會到地區醫院?”朱清宇尋思道。
俞紅傳中嘆了口氣道:“管他呢,在不在都去看一下吧。”
來到醫院門診,鄧紅櫻問醫生是否有一個叫鄭燕子的人來看病,醫生這會兒正忙着呢,眼皮都沒擡一下,繼續爲一個老人開住院單。
鄧紅櫻忍着性子等他開完,又問了一遍,醫生這纔開口道:“你們是警察還是哪個單位的?拿介紹信來方可查看,我們有爲病人保密的義務,不能隨便查閱病人有關情況。”
朱清宇一聽走上前來,對醫生道:“好像是聶醫生吧,你可認識我?”
聶醫生看了看朱清宇,道:“你是……?”
“我是公安處的小朱啊,你咋忘了,我們可是打了幾次交道啦!”朱清宇眨了眨眼睛,笑着說道。
聶醫生愣了一上,笑道:“啊,是有點印象,你看我五十多歲了,記憶力一天比一天差了。你既是警察,我就給你查查吧,叫什麼來着?”
“叫鄭燕子。”朱清宇還是一張笑臉。
聶醫生翻了翻病歷登記,一看就找到了,說道:“鄭燕子吧,一個小時前就已經到婦科到去了。”
朱清宇一聽,心想燕子咋到婦科去了,又沒有婦科病,莫非檢查胎位?想到這裡,忙打一聲招呼就出了門診大樓,直往外科大樓跑去。
來到外科的五樓醫生值班室,三人又詢問鄭燕子的情況,醫生是一位戴着帽子、眼鏡和口罩的女醫生,根本看不清她的面容,但是從她的眼角的魚尾紋來看,已經上了年紀了。她掃了一眼朱清宇和俞傳中,可能是這一高一矮兩個壯漢給了她一種不安全的感覺吧,便以一種敵意的眼光問道:“你們是她什麼人?”
“我們是……他的朋友。”朱清宇答道。
女醫生的鼻子哼了一聲,正要開口,俞傳中急忙說道:“鄭燕子是我的侄女,你就告訴我吧。”
女醫生道:“不是我不相信你們,是因爲昨天在醫院丟了一個女病人,才十六歲。因此醫院領導交代,必須是病人的親屬才能接近病人,如果你們不是她的親屬,就回去吧。”
朱清宇一聽,心想難怪打聽個人那麼困難呢,原來是醫院弄丟了一個病人啊!少女失蹤,該不是與郭家有關吧?
這時鄧紅櫻說道:“我是鄭燕子的姐姐,誰說不是她的親屬?”
醫生又看了看鄧紅櫻,臉上扯開不信任的冷笑,道:“拿身份證出來看看?”
鄧紅櫻傻眼了,道:“沒帶在身上,要不你看看我像不像她?”
醫生掃了她一眼,不耐煩地說道:“那麼多病人,我咋會記住鄭燕子的模樣?好了,我要工作了,請你們出去吧!”
三人無奈,只得來到外面的走廊上,一間一間地查看病房,但沒見到燕子的身影。
“既然門診醫生說燕子到婦科來了,我就不信找不到她。我們就在這裡等她出現吧。”說罷,坐在走廓上的長條木椅上坐了下來。
朱清宇無聊,便叫上俞傳中到旁邊的吸菸處抽菸。
朱清宇吐出一口煙霧,問道:“俞叔,正月十六的邊城武術比賽你要參加嗎?”
俞傳中笑了一下道:“我年紀大了,就叫我侄兒俞奎參加吧。”
“嗯,俞奎的功夫還是挺厲害的,當初在你家我差點就被他打倒了,小夥子不錯。”
“再好也不是朱總你的對手,你的如意掌法真是出神入化,無人能敵啊!”
“哪裡哪裡,俞叔的土家神拳很有實戰能力,我想如果俞奎兄弟的武功真的與你的功夫差不多的話,在比武大會上拿到名次是不成問題的。”
“嗯,他也沒有把握拿名次,只能爭取。不過,如果以真正的純正功夫比武的話我倒還感到有希望,就怕邪門功夫和使用暗器,那樣就不公平了。”
“你說得也是。據我瞭解,富源的無影幫和紫陽陽谷觀的邪道早已進入邊城,而且與青龍幫有關,到時要小心郭家的 人。”
“嗯,謝謝朱總提醒。”
二人正聊着,忽然過道一頭的婦科手術室被打開,上面活動擔架上推着一個人出來。
朱清宇開始並沒在意,可是當兩個醫生推着擔架從他身旁經過的時候,他看了一眼上面躺着的人,心都快跳出來了,一下就撲過去,道:“燕子!”
俞傳中一聽,兩步跑了過去,喊道:“妹子,是你嗎?”
擔架上的燕子臉色慘白,沒有吭聲,當她看見朱清宇後,將頭別向一邊,淚水嘩的一下淌了下來。
在過道上坐着的鄧紅櫻也聽見了喊聲,三步並兩步地趕了過來。
醫生將擔架推進了五號病房,將燕子扶到靠窗戶的一個牀位上躺下。
“妹子,你這是怎麼啦?咹?”鄧紅櫻急切地問道。
燕子睜開雙眼,艱難地笑了一下,道:“姐,我、我終於沒什麼掛欠了……”
“什麼掛欠?你倒是說明白點啊!”鄧紅櫻一頭霧水,不知燕子說的啥意思。
“我肚子裡的那個……終於刮下來啦,嘻嘻……”
“啊?!”鄧紅櫻大吃一驚。
朱清宇也明白了什麼,也張大了嘴巴,半天沒放下來。
“你、你咋能這樣!”朱清宇搶到牀前,拉着她的手搖着問道。
燕子將手從他的手中抽出來,漠然道:“朱大哥,你今後就好好和紅櫻姐生活吧,我,不適合你!”
“爲什麼?我哪裡做得不好你給我講啊!我可以改的!”朱清宇又將她的手攥在手中,貼在臉上說道。
“就是,如果我和清宇做錯了什麼,你可以明講,但是不能獨自來醫院做人工流產!這不是你的個人事,而且是我和清宇的事,也是公司的事!”鄧紅櫻激動地說,她十分生氣,好端端的懷上一個孩子,才五十多天就被他給刮掉了。
燕子冷笑一聲,道:“姐,感謝你這幾個月來對我的關心,能認識姐姐的我這一輩子的緣分。你愛朱大哥,他也挺喜歡人,我不能夾在你們中間,那樣我會難受的!因此我就選擇了離開,等我休息兩天後,我會來公司向你和朱在哥辭行的……”說到這裡,燕子傷心地哭了起來。
聽了她的這些話,朱清宇和鄧紅櫻才明白,原來燕子是吃醋了!或者說她覺得,鄧紅櫻的二女侍一夫的想法讓她尷尬,讓她難受!
“燕子,你不要胡想亂想,我們是不會分開的,本想前天就和你去登記,可是公司的兄弟們受了傷,事情那麼多,因此……”
“你不要說了朱大哥,我心意已決,就這樣吧!你們都回去吧,我一個人想靜靜。”說罷,閉上發眼睛。
這時護士來到病房給燕子輸液,朱清宇和鄧紅櫻、俞傳中便退到門外。
“都是我不好,原定正月初六和她結婚,又答應她前天去登記,結果兩次都失言了。怪我沒有顧及她的感受,只顧忙着公司的事了。”朱清宇愣愣地望着遠處說道,心裡很是悔恨。
鄧紅櫻這下的情緒立刻低落了,她喃喃道:“這都怪我,怪我插在你們中間,怪我的想法幼稚可笑,怪我……”
俞傳中看看朱清宇,又看看鄧紅櫻,粗糙的手摸了摸額頭,囁嚅道:“你們……這個……唉!我都不知說什麼好了……”
鄧紅櫻說罷,她向樓梯口走去,步子沉重無力。
“紅櫻!”朱清宇見狀,急忙跑上去,將她拉住。
鄧紅櫻瞟了他一眼,掙脫他的手,冷笑一下道:“我,也不屬於你……”
朱清宇還想說什麼,鄧紅櫻已上了電梯。
“這、這、這究竟是怎麼了!”朱清宇狠跌一腳,一屁股坐在了過道上的長條木凳子上。
俞傳中也過來挨着他坐下,道:“這女人的心有時真的是摸不透,這燕子不該將孩子打掉是真,但是紅櫻卻爲啥生氣?她難道也喜歡你?”
朱清宇看了看俞傳中,不知該怎樣回答。末了才道:“俞叔你先去忙吧,你的肉攤還沒人呢。”
俞傳中想到在這兒也是多餘,便道:“好,我走了,你可要想開點,她們有想不通的地方你多開導開導,作爲男人嘛臉皮厚點不要緊的,哈哈。”
“放心吧俞叔,我會知道分寸的。”
俞傳中招了一下手,走了。
朱清宇現在處於兩難境地:是在這裡照看燕子還是回公司給鄧紅櫻做一下思想工作?在認真分析了一下後他認爲,燕子既然將孩子都刮掉了,證明她是死了心要分手的,雖然他有責任在這裡照看,但是如果鄧紅櫻因此發生了問題,那保安公司就壞了。
鎮靜了一下,他向五號病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