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之中,萬物蕭條!
但這外面的空氣是真好,放眼相望,遠處的山巒在這大雪之後,更加清晰!這是冬季過後的春,一年肅殺之後,重新煥發的光彩!
周而復始,循環往復,就如朝代的更替,由盛而衰,由衰而覆,再由一個新朝給天下以安定,正如這春夏秋冬的變幻!
董杭下了車駕,隨行的,有親衛軍,也有天策府府兵,再就是董引的人,差不多一百五十人!此刻都在原地休息。
有吃乾糧者,也有到河邊打水者,古代的水資源,的確很多!
而他們已經走了三天,由於全是馬行,行的也快,已出了五關,再有一日半,就會到達會寧!
“諸位先生!”
“公子!”荀攸幾人一禮!
“幾位先生沒有不適應吧,我們行的快了些!”董杭問道。
“無事,只是我看這天,這是要變天啊!”荀攸說道。
董杭也下意識的擡頭,陰雲厚重,倒是像要變天!
“那我們就趕緊走吧!這要萬一下了雪,這路可就難走了!”董杭說了一句,在半個時辰後,又傳令啓程!
要是一馬平川還好,這往西行,地勢越高!要是逢雪,山路極其危險!
董杭傳令急行,隊伍的速度的確是快了不少,又過了半日,在黃昏之時,山路腳下,雪真的來了!
董杭掀開車簾,看着這山路!還真不能上山,馬一旦逢雪,走山路的話,極其危險,而且這山路要走一日的路程。
“公子,只怕我們要延誤幾日!”陳宮說道。
“不礙事,我們就在這山腳下駐紮,這應該算是今冬的最後一場雪了,也不會有多大的勢頭,一兩天就化了!又不是前線十萬火急的事!”董杭披着錦袍說道。
“那個方向,我記得有個破敗的屋舍吧,我們到那裡!”董杭指了一個方向說道,他還真看到過。
“是,大都督!”宋憲一拜,傳命隊伍往屋舍的方向而行。
董杭他們上車駕,卻沒有進入車駕之中,黃昏之雪,還別有一番意境。蒼茫之中,只有隊伍迎着風雪前行!
大概行了半個時辰,隊伍終是到達了這裡!有了這屋舍,可比臨時搭起的營帳暖和多了。
宋憲領着人最先進入,董杭將吳憂扶下車駕,其他人也去了屋舍的四周,要保證董杭的安全,這是他們的職責!
“哥,這雪可把我們阻這兒了!”董引上前,他這十二歲的小將軍,一身兵甲,可是夠威風的。
“你別說話,你雪指不定就停了,你這一說,反而讓雪越下越大,你個烏鴉嘴!”董杭說道。
“哥,這雪不是我招來的啊!”董引一臉的委屈!
“公子,這是何進祠堂!”荀攸走過來指着那門匾說道。
有府兵舉着火把,把光線往上一照,董杭擡頭看去,還真是何進祠,還以爲就是個破敗的屋舍呢。
“噌!”這是祠堂裡抽刀的聲音。
“所有人,都出去!”
董杭聽到,這是宋憲的斷喝,董杭他們急走幾步,趙雲董引全部上前,還有親衛軍,對董杭是嚴密防護。
應該是在二進之地,裡面有火光閃動,董杭繼續往裡面深入,是宋憲將這裡的十多人全都包圍。
董杭視眼所過,能看到有佩劍的遊俠,有枯瘦的老人,還有穿着破敗衣服的書生之人。
在三個角落裡,顯然也是趕路之人,因爲雪的突如其來,也如董杭他們一樣沒有選擇上山!
“宋將軍,就讓他們留在這裡吧,這外面下雪,我們一路走來,也只有這裡可以取暖,你讓他們離開,他們也沒地方去啊!”董杭說道。
“我聽公子的,你們聽着,最好老實點,如有異動,我這把刀可不會留情!”宋憲朝着這羣人喊道,在他收起刀之後,親衛軍也同樣收起了刀。
“老漢謝公子!”那老人領着他的小孫子趕緊謝恩。
另外兩個角落裡,那三五名遊俠沒有說話,卻同樣拱手一禮,江湖事江湖義,這是他們的禮,而另一側,那兩個書生驚懼的眼神中那是感激。
“大家不用怕,我們也是過路的,就是帶的人多了點,在這何進祠中相遇,也是緣份!大家隨意!”
董杭說了一句,而宋憲又瞪了他們幾眼,意思就是警告了,董杭嘆了口氣,宋憲到哪都太緊張自己的安全了,拍拍宋憲的肩膀,走了出去。
“快,卸輜重!你們,將那裡收拾一下!”
外面隊伍在收拾着這裡,何進祠堂其實也夠大,左門和右門都有屋舍!
“幾位先生,這才幾年啊,這祠堂就成了這副模樣!”董杭說道。
“大勢所趨,亂世人人自危,誰還顧的上一個何進祠堂!”陳宮看着這被打翻在地的何進靈位說道。
“不免讓人悲涼啊!”董杭搖了搖頭,還是把何進的靈位扶起,要不是何進,董家怎麼會一手遮天!
董家的崛起,其實還真的要感謝何進,曹操曾言,亂天下者,必何進也,可這天下自桓靈後,早已日衰,豈可讓何進一人去揹負那罵名,漢王朝已然腐朽,已然到了大破大立之時!
哪怕大將軍何進有經天緯地之才,只怕也難扭轉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自古以然!
“來!”董杭讓董引過來。
“哥!”
“給你一個任務,你這調配糧草的途中,派人把這何進祠堂好好的修繕修繕,知道了嗎?”
“哥,你修它幹嘛啊!”董引說道。
“讓你去學府讀書,你非要上戰場,你要讀了書,你就會知道爲什麼要修繕何進祠堂了!”董杭說道,你還真不是讀書的材料,不過想想自己,自己一個二十一世紀本科畢業的大學生,好像在這個時代,也不算是才華卓越吧!
當然了,讓他再去讀書,他是絕不會去的。
“行,哥,你說什麼弟一定聽!”董引很肯定的說道,只要不是說讀書的事,他做什麼都行。
“好吧,知道你不愛讀書,等有空啊,我就給你說說何進的事,你也就知道了!”
“公子,左舍已收拾停當,你和夫人單獨住左舍!”
“不必,宋將軍,你看這祠堂主殿已不能住人,只剩左右兩舍,我們單獨住一間,右舍也擠不下你們啊,這樣吧,都住在一起就好了,這大雪天的,將就將就吧!”董杭說道。
“公子,這……”
董杭擺擺手,沒有再接話,一百多人啊,一間屋舍還真擠不下!
這所有的兵,那都是詫異了,真的,何時見過主帥和大家打通鋪的!
宋憲比較爲難,一招身邊的人,附耳說了幾句。嗯,公子大義,但他們必須要留足夠的空間,還有幾位夫人、兩名女婢、一名女官!
“這樣吧,公子,我分一部分人到二進的屋舍去住,正好監視那些人!”宋憲小聲說道。
“那你們可不要把他們給嚇到了,都是過路的人。先到者爲主,先去問問人家。”
“我去和他們談,公子放心。”宋憲轉身,直接進了二進屋舍,董杭看着宋憲的樣子,你還真是去嚇他們。
大概就是進了個門,出來以後直接讓人把東西往裡搬,董杭自己都不信你不是嚇他們。
“等一下,多拿一些吃的給他們!算是我們的賠禮。”
“公子放心,公子和夫人和幾位軍師入內休息,這裡我來安排!”宋憲做出了一個請的動作,吳憂和大喬小喬她們最先進去了,終歸是人多力量大,效率也高,這裡還真被收拾出來了。
靠最裡面的牆角,那便是董杭的安歇之地,這是最安全的防護,這是將董杭幾人保護在中間的陣勢,還能聽到隔壁二進之所,宋憲讓那羣素未謀面的人都不要靠近這堵牆!
這是怕一些江湖伎倆,宋憲想的周到,他也沒去管,出門在外,防人之心不可無。
“來,幾位軍師,請!”董杭說了一句,荀攸陳宮他們也進來了,找到一個角落坐下,有軍士在這裡點起了幾堆火。
“怎麼樣,冷嗎?”董杭看向吳憂問道,好像天氣的突然變化對她這個孕婦影響還挺大的,可是,她就是要跟着來,董杭有什麼辦法。
“姐姐,你沒事吧?”大喬小喬同樣緊張。
“沒事,休息一下就好了。”吳憂此刻的情形,是多說一句話都難受。
“軍醫。”
軍醫匆匆進來,診斷了一下,萬幸沒事。
“你先休息一下,我去給你煮點粥!”董杭關切的說道。
吳憂看了董杭幾眼,還是躺下,因爲她確實難受,她以爲吧,憑她習武之人,應該可以適應,只是她確實忽略瞭如今有孩子,現在已經有好幾個月了,她這動一動都有可能對孩子產生影響。
董杭熟練的煮粥,隨着天越來越黑,左舍右舍全部點起了火,這左舍,有董引、有趙雲、還有府兵隊伍!
大家吃了飯食,便圍在各自的火堆邊,還能聽到二進的屋舍和右舍聊天的聲音!
只是這裡,只有很小聲的聊天,他們怕打擾吳憂的休息。董杭也睡不着,隔牆有外人,還是不要談論兵事!
“外面的雪有多大?”
“哥,外面的雪勢還挺大的,不過這春暖花開之時,估計也下不了多少,日出之時,有個兩天就可以完全融化!”董引說道。
董杭點點頭,幾個女生擠在一起,董杭在最外面,和大喬擠着。
“吳憂姐姐,你不睡嗎?”小喬問道。
“睡不着!”
“那你好些了嗎?”
“好些了!”
……
還別說,大家還真的是誰也沒睡着,就比如楊書,他的忐忑和不安,隨着董杭今天和他說的那一些話,他知道他做出了一個正確的決定。
同樣是一種蛻變,以前的他只是個紈絝子弟,仗着自己的爹,一副二百五的性格,可以說,到了長安以後,他真的以爲他也可以做一個無法無天的官二代!
可是,那一天差點給自己家帶來滅門之禍,也正是反思了好幾天,終於做出了這個決定。
今天,董杭更是給他上了一刻,論身份,董杭是何等高貴,可是他還是決定讓大家都住在一起。與董杭相比,反思之下,楊書真覺的以前的自己是那麼的無知和幼稚!
雖然此時此刻的他,感覺到了冷!忍不住的抱緊了自己,往火堆邊靠了靠,他是真沒有吃過這樣的苦!
“楊書啊,你這富家公子,一定受不了這種寒冷吧!”董杭往楊書那裡看了看說道。
“大都督,我不冷!”楊書很堅定的說道。
“話說,你爹是不是也沒捨得讓你上戰場啊!”
楊書汗顏啊,左右看了看,看到大家都在看他呢。
“沒事,入我天策府,大家就都是兄弟,也沒人會笑話你,反正這大家都睡不着,就隨便聊聊。”
“是啊,你就隨便說說吧!”
……
還有人拍了拍楊書的肩膀,大家上戰場的次數,也是有限,就跟着董杭經歷了幾場大戰而已。
可是府兵們做的都是善後,和董杭的親衛比是比不了的,就連董引帶的兵,都和董引參加了大戰!活捉馬休,也有他們的功勞!
“大都督,我爹還真沒讓我上過戰場。”
“所以公子啊,這楊書可比那兩位強多了!”陳宮坐起來說道。
“我今天還和子書說這事呢,確實不錯,孺子可教,看來我的那一巴掌還真的有點作用!”董杭笑道,看到楊書還在發抖,他把他的錦袍往楊書那裡一扔。
“公子……”
“披上吧!”董杭擺擺手說道,從這楊書的身上還真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都是不安逸做一個坐等繼承的富家公子!
居安而思危,楊書也是個聰明人嘛。
“謝公子。”楊書差點哭了,這和董杭一接觸,才知道,這少公子的身上有某種氣質,也難怪會有那麼多奉死之士!
“不礙事,多歷練歷練,你只會走在他們的前面,不要給你爹丟臉!”
董杭笑了一聲,其實他想說的是,不要學你爹,兩萬人圍兩千人,能圍兩個時辰,也是醉了!
還是不要抹黑他爹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