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憑你們?”貓又冷哼,第九尾初生,它再無所懼。
“你以爲第九尾初生就無敵了?”中間那人揮手就是一道狂風颳去。
這風是朝男孩颳去,貓又想阻止也沒這個時間,一個陰陽師已經握錘砸來。
從雷電出現,男孩就懵了,他哪見過這等陣仗,就好像是在看神仙鬥法,而他不過是個八九歲的孩子啊。
風不傷人,只把男孩捲起,帶到了一邊。
“我只知道殺死你們不是問題,這就夠了,”貓又已經感覺到一股至強的力量流轉全身,漸漸地掌握了。
“擺符!”
三人各站一方,一人各捧五張畫得一模一樣地白符,掌心處冒光,符籙飄起,圍住貓又飛舞。
只見,每一張白符都有一種光芒籠罩,交相輝映在貓又身上,灰色的毛髮霎時變得五顏六色,好不鮮豔。
貓又還在納悶,三個統領知道自己初生第九尾後還敢抓他,原來是有囚籠在。
囚籠,符籙做成,可多可少,多達千百,少至十幾,又有耗去多少靈力之分,從而囚鬼困怪。
這十五張符籙所用靈力可比副府主十五次全力一擊,所以統領們可憑此抓住貓又。
這時,符籙消失,化作一道道顏色不一的光束,相互交連,形成一個四方的彩色牢籠,困住貓又。
突來的情況給男孩出了一道難題,於情,他該幫貓又,於理,他又不該幫貓又,說到底它是貓妖的緣故。
男孩又想到貓又來的初衷,還有這些天一直和他玩,對,就像是玩伴,已經建立了友情,潛意識裡覺得它不壞。
“不要抓它!不要抓它!”男孩想明白了,他不能讓他們就這麼帶走貓又。
一邊喊,男孩一邊拼命的跑過來,他清楚,自己如果不快一點,貓又會沒命了,他不想失去這個夥伴。
一個統領攔住了他,“它是鬼怪,接近你不過是爲了生出第九尾,如不是我等來的及時,只怕你的命就沒了。”
“不,不會的,它不會的,”男孩不相信,從心底牴觸,還是想跑到貓又那裡。
他的任務是帶走貓又,見男孩不相信,也懶得解釋,不過他不會任由男孩跑過去。
當他來抓男孩時,冷不防被咬上一口,本能的縮回手,虎口上留下了不淺的牙印。
且看另兩個統領,一個護囚籠,防貓又,哪知身後人兒跑來,一個取符唸咒,欲開陰陽界大門,哪管別的什麼事。
“不要過來!”要衝出囚籠的貓又瞧見男孩跑來,心慌到了極點。
果然,男孩笑着靠近,兩手伸進了柵欄,碰到了白色的棍狀光束。
能讓貓又遲遲沒有打開的囚籠,又怎會普通,男孩瞬間就感受到了什麼叫風!
白色的光束衝向男孩,化作了兇猛的暴風,有着副府主全力一擊的力量,對一個普通的男孩來說,是致命的。
少了一根光束,籠子小了幾分,照樣牢住貓又。
這時,三個統領也救不了男孩,因爲沒有時間準備,誰都扛不住怒嘯的風勢。
關鍵時刻,一道灰光衝去,接着灰色的光芒掩住一切,似在咆哮的風聲漸漸停下。
待統領看清,只見盡是鱗傷的九條尾巴收攏着,貓又抱着受到驚嚇男孩。
在發現抱住自己的是貓又時,男孩再次開心的笑了,當餘光出現統領後,笑容僵住,又警惕起來,“你們看,我說了它不會傷害我的,剛剛還是它救了我。”
一個統領苦笑,他們原是合理的分工,怎曉得男孩欲救貓又,咬了統領跑來。
合該是天意如此,如此結局倒也不錯。倘若有變,結局將是貓又被帶去陰陽界審判。
“走吧,就當今日沒有見過,”爲首的統領說。
不僅是貓又和男孩,就連另兩個統領也吃了一驚。
不說一段時間後九尾貓又變得有多恐怖,單說現在,通往陰陽界的大門出現,早就準備好的陰陽師們隨時會來,現在放它走,似乎不太可能。
“我們要帶走的是即將成爲九尾貓又,或者是九尾貓又,不是八尾貓又。”
這時,他們才發現貓又只有八條尾巴了。
蓋因貓又衝出囚籠時舍了第九尾,保護了男孩,這種舉動莫說是男孩,就是陰陽師見了也生震撼。
很快地,陰陽界的大門開了,三個統領得立刻回去,不然貓又還是會被帶去。
臨走,一個統領說了句,“好自爲之。”
即便是統領們走了,男孩還是高興不起來,因爲貓又爲了救他自損一尾,這就代表貓又剛實現的願望落空,而自己就是罪魁禍首。
明明是它失了一尾,是它需要人安慰,怎麼感覺是他受了莫大的委屈,在它的一聲不吭中,淚流滿面。
貓又無奈,它也不會安慰人,只能試圖緩解低沉的氣氛,“你……你再笑一個給我看看好嗎?”
哭,依舊在哭。
“別哭了,我們再玩個遊戲。”
哭,還是在哭。
“我要走了。”
哭……
它要走?
哭聲終於止住。
“你要走?”男孩胡亂的擦了下留在臉上的淚水,兩眼淚汪汪地看着貓又。
“嗯。”
“可你……”男孩一反平常的流利,他找不到辦法讓貓又留下,可又不想失去貓又這個夥伴。
變做女子的貓又蹲下,拉起男孩的手說:“你也看到了,有人要來抓我,你也不想我被帶走吧?”
“我不要你被他們抓住,你快走,別被發現了,”男孩着急了,並掙脫貓又的手,把它往外推。
這種溫暖是貓又從未體驗過的,很有安全感,又有些似曾相識,對了,是在初見時,他爲了保護雛鳥扔石子嚇它。
“謝謝你,”貓又露出真摯的笑容,對於從不喜形於色的它來說已是十分難得,許是從心底裡認可男孩是它的夥伴。
“那……你什麼時候回來?”男孩小心翼翼地在問。
其實,男孩從頭到尾說的都是廢話,唯一想說的是你可以不可以原諒我。
對於貓又第九尾消失,男孩覺得自己要承擔全責,如不是自己衝過去,也不會讓貓又賠上一條尾巴來救自己。
一句什麼時候回來,無非是他想知道貓又有沒有原諒自己。
一個是獨來獨往,不明世事,一個是難覓夥伴,患得患失,偏偏又能遇上。到底是不相干,終要散!
貓又只顧着莫失信於人,又怎猜得到男孩心思,“過一陣子我再來找你。”
此番有它這句話在,男孩倒也稍稍寬心,想着日後再有機會彌補今日的過失。
這一走就是數年,貓又多次和鬼怪展開過殊死搏鬥,靠着曾流轉體內的至強力量活下。
待重回舊地,已是人去樓空,後有尋之,大抵是緣盡了,再不曾見。
男孩等了,等了好久,也想了好久,他再是堅強,也經不起現實的真相,這顆完好的心在胡思亂想中支離破碎。
或許這兒就是他的傷心地,自小就缺少快樂,好不容易有個夥伴,來不及開心幾天便害了它,想彌補看來是不可能了,與其留下徒添傷感,不如就此結束。
於是,一家人在他的說動下搬走了。
後有詞嘆:年少無知學爲先,鎖家宅,閉屋門,一人一書,全無半分童趣。
形單影隻走天下,身浸血,又何妨,孤影作伴,全無半分膽怯。
明明是走陽關道、過獨木橋,又怎的逢上,人道是因善結友,緣盡而散。
“都是因果罷了,往事無須提,該是你我之間來個了斷了,”貓又正色。
“可還記得你立下的誓言?”櫻又問。
貓又想起,尋不到男孩後回到鬼界,後立下一誓,此生不再殺人,但不知她提這是什麼意思,“自不敢忘。”
“那你可知那個凝魂鯤鵬的陰陽師,他也是個普通人。”
此話一出,貓又吃驚非常。
“正因爲是普通人,所以魂是鯤鵬才說的過去。”
這麼一說,倒是講得過去,只是貓又爲難了。
它承了葬魂人情,自願守護在這,倘若放過,也就食言,不放過,也就違誓。
一陣巨大響聲在地下掀起,好似有巨大的怪物要衝上來,底下的泥土連帶着深埋的屍骨一併翻上,死氣再次爆發。
前番死氣僅僅是海中一瓢水,林中一棵木,而今是整座大陸。
葬魂大陸,埋的是屍骨,葬的是魂靈,屍骨尤可毀,魂靈難滅絕。
綠髮老者用己身靈種爲源,四季酒作引,才壓制住死氣,還需要漫長歲月的改變,現在浪費靈種好酒不說,就是要壓住也很難。
“貓又,拖住他們,我即刻出關,此後你我再無因果。”
葬魂的聲音迴響大陸,它竟要提前出關了!
不用說死氣就是它引發的,而且是擴大到整個大陸。
慶幸的是,葬魂閉關前有言,它出關之時大陸上不可有鬼怪在,否則後果自負。所以這個時候,其它地方很難再見到鬼怪。
可是,這裡還有守衛軍在,還都是有傷在身的。
越來越多的白骨涌上大地,地上從零星的白色到大片大片,可想歷來的戰爭是有多麼激烈,那麼死氣亦是不言而喻。
“這因果它也敢擔!”桃花精憤怒。
“去療傷吧,”綠髮老者長滿老繭的手揮去,守衛軍全部消失,望着天上漸漸發紅的圓月,輕嘆一口氣,“月缺難圓啊。”
“月缺與圓只關月的事,它這麼做,無疑是把鬼界綁在一塊,置生靈不顧!”桃花精隱隱要動手了,它不能光看着情況朝惡劣發展下去。
時刻注意外面的櫻和貓又幾乎同時出了小世界。
“走!”
櫻想帶我和穿山豬離開,瞬間被桃花精攔下。
“此番禍亂和你們有關,你們就準備一走了之?還是留下隨我收拾殘局,”桃花精怒道。
本着不到最後不動手的櫻言:“二位已是無上存在,我們留下,反倒是累贅,倒不如離開,好讓二位大顯身手。”
“真要走,那就都走,看這禍亂會不會到陰陽界裡。”
“那就都走。”
“難道那人還沒死,”桃花精嘀咕了句,又說:“一事歸一事,先來算算你們這些陰陽師闖鬼界的賬。”
“無須,只要他們留在這裡到葬魂出來,賭局繼續,”綠髮老者道。
這麼做,桃花精高興還來不及,又豈會反對。
張式他們又怎會答應,但還沒用上靈力,身體就被禁錮住了。
剛剛是由於貓又快要攔不住張式他們,葬魂迫不得已提前出關,現在知道有它們幫忙攔着,又怎會提前,這不繼續閉關。
貓又爲了徹底了斷因果,準備一直守在這,直到葬魂來爲止。
這個時候,月亮一半皎潔如雪,一半赤紅如血,出現了兩種對立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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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魂,月缺難圓已是逆天,安敢月缺再圓,還不停下,不然悔之晚矣,”綠髮老者道。
圓月自染上紅色,便是有缺,就已是逆天行爲,真要是全紅,那就是血月當空,是公然挑釁神明。
蓋因神明創世,月亮是神的傑作,私自改變月亮顏色,等同於否定神明。
“神明不公在先,創界君王不再尊之,血月當空又有何錯!”
“無錯,但我們的話怎是你可以不當回事的!”桃花精按耐不住,掌心赫然出現個“來”字,字上有千萬道光芒射出。
鬼文一出,頓時有種神秘的力量牽引葬魂,反抗也是徒勞。
就這樣,一具穿着大紅新衣的骷髏被拉出洞府。
就是創造鬼文的君王也不會想到,有一天高高在上的五級鬼怪會被鬼文裡的一個“來”字就這麼硬生生拖拽出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