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恍然流逝, 原著中應該發生的劇情沒有意外的全都先後發生了。
柯文傑依舊渣,杜婉兒照舊被三;
唐淺、唐皎照舊反目,鬥得一傷一亡;
黎藍三年前照舊失蹤, 連續三年不聞音訊;
蘇子軒照舊平步青雲, 與門當戶對的白仙兒出入成雙。
至此, 仙羽門歷經了一次又一次的宗門大小比, 而當年的好友中, 蕭墨璃身旁只剩下“裴書遙”依舊完好無損。
……
王園二十年來過的極有規律,燁陽峰、藏書閣和執事堂三點一線,除了偶爾有需要照顧一下三個師妹, 執行一下宗門派發的任務,她無非就是修煉——查閱典籍——修煉——查閱典籍, “山中無歲月”便是王園最常感慨的一句話。
她過去眼睜睜地看着自己奔三、奔四, 現在又直奔六十有一……咳……這在凡間都成一老太太了, 儘管她現在的樣貌也就十七、八少女似的,但是……王園心中頗爲微妙。
因爲修煉的功法屬上乘, 加上身爲燁陽真君的女“大”弟子,丹藥靈石自是不缺的,於是她六十一歲築基中期的修爲,在一衆內門、精英弟子中,並不算少見, 只是衆木中的一木罷了。
反觀蕭墨璃, 金、水、木三靈根, 堪堪只是記名在青雨峰其中一位金丹真人門下的普通內門弟子, 骨齡五十便有築基中期的修爲, 就算在精英入室弟子中,也算的上資質好的了。於是她早被執事堂留意上了, 今年即將開啓的築基期秘境東煌秘境的人選名單裡,就有蕭墨璃一個。
燁陽峰燁陽真君的四名入室弟子“裴楊羅王”,在宗門內素有燁陽四仙子的美稱。
倒不是王園四師姐妹有多絕色,只因燁陽這位大能門下弟子實在單薄,又恰恰好入室弟子中女弟子佔了大頭,“陰盛陽衰”的“陰”與燁陽的“陽”形成了反差,再加上王園溫婉、楊思華清冷、羅招弟英氣、王小丫可愛,四人各不同,便有了這門下弟子口中的“燁陽四仙子”。
東煌秘境即將開啓,不算上出宗歷練的大師兄伊風,燁陽真君門下就分配了四個進入東煌秘境的名額。
裴書遙在原著中並沒有去東煌秘境,王園自然也是奉行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避世真理各種推脫着不去的;三師妹楊思華恰好閉關突破築基中期,自然也是不去;四師妹羅招弟和王小丫雖然都只是築基初期圓滿的修爲,但都對東煌秘境期待不已,那都是非去不可的。
如此,多出的兩個名額,就如原著中一樣,分配給了與王園四師姐妹,尤其是與五師妹王小丫關係最要好的兩位同是燁陽峰的記名在燁陽真君名下的普通築基內門弟子。
王園很糾結,她自己不去東煌秘境,還想勸服兩個師妹和兩個普通內門弟子也不去……
東煌秘境,原本也只是一個副本,原著中,因爲女主蕭墨璃的介入,副本進行到後期的時候發生了異變,秘境崩潰,衆元嬰修士合力也只讓崩潰的東煌秘境吐出了三成被困的築基弟子,剩下的不是被虛空直接碾成粉末就是被刮到空間裂縫中……衆宗門損失了那麼多精英弟子,別提多心痛了!
王園知道,她太過執着於原著,從對待伊風的事情就可以看的出來,她害怕一切改變原軌跡朝着未知發展的可能,害怕這個以蕭墨璃爲中心的世界會崩潰……說白了,她就是怕死!
她只是小人物,現在,這麼一件關乎成千上萬修士命運的大事擺在她眼前,讓她決定他們的生死,她……真不知該如何選擇!
不說兩個師妹,處久了,自然是有感情的,就算是另兩個普通內門弟子,也是她看着長大的,她又怎麼會眼睜睜地看着她們冒險呢?
雖然身爲路人的她們,在原著中的命運微不足道,並沒有交代這次東煌秘境之後她們是生是死,但要她看着她們涉險,王園卻是不願意的。
提醒宗門?阻止蕭墨璃進入東煌秘境?
那該怎麼解釋消息的來源?一系列因她而產生的變數,她又該如何應付?
她不行!
她也不能!
她一閉眼,一深呼吸,緊握的雙拳漸漸放鬆。
無論如何,爲人師姐,適當提點一下師妹還是可以的……
至於他人……
她目光渙散,無焦距地望着天。
‘冷血也好,薄情也罷!左右他們的生死又與我無關,左右……左右天道因果也不能將這份因果強算在我頭上……我只是……只是置身事外而已……’
……
燁陽峰一處景色蕭條的隱蔽山丘,一棟破舊的好似隨時都會坍塌的小木屋外,一身打扮簡練英氣的羅招弟幽瞳靜如寒潭,心隨意動,拾起一旁的樹枝就練起了《斬因七劍式》:
少年執劍劃出看似隨意的一起劍式——緣起,頓時周身無風自動,衣袖鼓吹,一時間,竟讓那執劍的少年看起來就要乘風歸去一般。
二式結因,劍招乍一看平凡無奇,再一細看每一個動作都如流水般順暢,卻蘊含着渾厚的力量,至柔至剛。
三式抽刀斷水,四式借酒消愁,五式剪不斷,六式理還亂——
七式——斬!
風,輕輕吹落一片枯葉,羅招弟屏風而立,面容平靜,仍沉浸在《斬因七劍式》玄之又玄的感悟中。
“啪啪啪……”王園輕擊兩掌,打破靜謐。
“二師姐?!”羅招弟微微訝異,實在是太入狀態了,竟不知二師姐何時到來。
王園淺笑,多年來,當初內外矛盾的毛躁丫頭已經心性堅定,成長爲可以獨當一面的築基修士了!她心中輕嘆。
想罷,王園單刀直入:“師妹,東煌秘境五十年一啓,此次秘境開放……大凶!”
羅招弟聞言脣微張,顯然對王園的話感到驚訝,然而稍後,她又似在思量什麼,只自顧自地低頭沉默良久,始方擡頭,對王園堅定的說:
“二師姐,你不必再勸了,我知你是憂心於我,但是修道一途,本就是與天爭、與地爭、與人爭!若因前方路有險阻,我便徘徊不前,我又談何修仙?如何修仙?”
……
“修道一途,本就是與天爭、與地爭、與人爭!若因前方路有險阻,我便徘徊不前,我又談何修仙?如何修仙?何修仙?修仙……”四師妹的話語一直響在王園識海中,揮之不去,直震地她心境有些不穩。
她也問過五師妹王小丫和另兩位燁陽峰弟子,無一不是執着原意,但又無一人似四師妹這般氣勢懾人,字字鏗鏘,擲地有聲。
王園八字眉仰天:“上天!這就是劇情的力量嗎?!”
兩個師妹,兩個路人,她都沒能改變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