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洪朝前踏出一步,身形飄飄然,在下一個瞬間,他便出現在自己的福地之中。別看他那個小廟並不怎麼大,但裡面還是挺寬敞的。
正中之處,是一個如同府衙一般的大廳,剛剛進去,入眼的便是一個巨大的牌匾,赫然寫着四個遒勁的大字,“牧狩蒼生。”。在牌匾的下面,有一張寬平的紅木桌子,上面擺着筆架硯臺和一塊驚堂木。
府衙的兩邊還都豎着一塊牌子,一邊寫着,“有心爲善,雖善不賞。”而另一邊,則寫着“無心爲惡,雖惡不罰。”
這十六個字,幾乎每個字都透露着威嚴的氣度,讓人心生慼慼然。
在這府衙的右邊,則是一個偏殿,裡面是土地神的文書辦公之所。再往後,就是休息之所,不僅僅有幾間亮堂的房屋,還有一塊空地。
方洪繞着自己這間小廟走了幾圈,因爲自己沒有屬官和鬼差,這裡面顯得空蕩蕩的,轉了一會兒之後,他就無聊了。
“現在香火充足了,倒是可以把自己的班底給補充起來了。”村裡的宗祠,受了百姓一百來年的祭拜,香火十分充沛,雖然在他吸收的時候損耗了一些,但大部分還是被他給截取了。
“嗯,還是先把福地給落戶再說。”方洪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他的福地剛剛誕生,還是無根之萍,只有先跟羊角水村聯合到一起,才能繼續的成長。
如果任由福地飄蕩在虛空之中,就不會得到地脈之力的滋潤,需要不斷的消耗他的香火,才能維繫下去。這樣得不償失的事情,方洪是不會做的。
“敕!”方洪右手成劍指,朝着整個福地虛虛的一點,原本一直漂浮在虛空中的福地,陡然下沉,朝着地面落去。
而它落下去的地方,正是宗祠的原址。此處被當年風水先生堪輿過,說是一塊上等的寶地,不過,真正讓方洪決定落戶於這裡的原因卻並不是這個。此處經過村民長久的祭拜,凝聚了整個村子的民意,哪怕不是風水寶地,也變成了一個風水寶地。
“轟。”當福地和地面接觸的那一霎那,整個村子似乎都是一震,緊接着,原本散逸的氣運,紛紛的朝着這裡聚攏。
先前已經呈現灰白色氣運,開始變成了濃郁的乳白色。在乳白色氣運達到一個頂峰之後,一絲絲紅色開始在其中出現。
紅色變得越來越濃,一開始只佔據了白色氣運的百分之一,只是轉眼之間,就有了百分之七八左右。
“不好!”氣運在瘋狂的增長,但是方洪卻是大驚失色。因爲他發現,自己的香火在迅速的降低,只是幾個呼吸,便消耗了近一半。
“停下來,快點停下來!”方洪要罵娘了,自己好不容易獲取一點香火容易麼,這麼快就耗了一半,怎麼沒人告訴我把福地落戶需要耗費這麼多的香火。
“蓬。”紅色的氣運,此時如同火焰一般,在熊熊的燃燒着。如同鮮花着錦,烈火烹油,已經隱約的顯出了一絲盛世年景的氣象。只要這紅色氣運再多一點,就能跨入盛世年景這個層次。
“呼。”方洪舒了一口氣,差點沒嚇尿了,幸好在最後關頭把香火給止住了,不然自己那點香火就得扔水裡了。
不過,他現在看着自己還剩下的一小半香火,還是有點欲哭無淚。本來覺得可以盡情揮霍的,這一轉眼又得扣扣巴巴的算計着過活。
在福地落戶之後,一點藍光在他的面前顯現。這點光芒不住的擴大,很快便凝聚成了一本書的模樣。
這是一本看着十分古樸的書冊,在封面之上,寫着三個正楷字,“生民簿。”
方洪將《生民簿》給抓在手裡,立時之間,一道道信息便傳入了他的腦海之中,他明白這《生民簿》的作用。
《生民簿》實質上就是記載着羊角水村各個百姓的信息,包括他們的年齒,壽數,還有生平的一些功過。
地祇負責牧狩一方生靈,自然也有審查教化的義務,轄下的百姓犯錯了,就需要地祇出頭,進行管教。
方洪將《生民簿》的第一頁翻開,“方之同,年齒四十有三,壽限六十有五,面容方正,下頜有須,爲人威嚴有度,添爲羊角水村裡長。”
方之同這個人方洪是知道的,一直都喜歡繃着臉,說話也是不緩不急的,那些小孩子最是怕他。
方洪以前被他教訓過一次,對他也有些畏懼。
在這行介紹下面,則是一些關於方之同的生平介紹。“年二十一,考取童生,後屢次院試,不中,遂棄學。於三十五歲,爲衆推選,任里長職。”
方之同曾經也立志於讀書,不過可能是天資所限,只靠了一個童生。又考了幾次之後,都沒有考上秀才,於是就放棄了讀書。等他到了三十五歲的時候,被衆人推選,當上了里長一職。
一直以來,都有政令不出縣的不成文規定,雖然這裡長也算是吏員,但不是由縣令任命的,而是讓當地的一些鄉紳或者有名望的耆老來擔任。
再後面,就交待了方之同的一些功過。雖然方洪很不喜歡這個里長,但不得不說,此人還是挺不錯的。多次組織村民修橋鋪路,把這羊角水村治理的井井有條。
翻過了這一頁,下面便開始介紹其餘的人了。方洪依次的讀了下去,這《生民簿》和正常的書不同,雖然也是以文字的形式顯現,但信息卻是直接出現在他的腦海中的。所以,就算有些字他不認識,也不妨礙他看下去。
方洪一直翻到第五頁,纔看到方大元這個名字。
說實話,他也想知道自己老爹的一些隱秘。這麼多年來,老爹在他面前一直都是一板一眼的,他倒要看看,自己這個老爹,有沒有什麼糗事。
“方大元,年齒三十有六,壽限三十有八,面寬體圓,白麪微須,爲人厚重有謀。餘者,不詳。”
方洪看到開頭這句話,心頭陡然一顫,“什麼?壽限三十有八?這怎麼可能?”他的老爹如今已經三十六歲了,如果只能活到三十八歲,那不是說,只有兩年的壽命了。
他在震驚之餘,倒是忽略了下面的“不詳”二字。
“不,不會的,我已經成神了,我一定可以替他延長壽命的。可是,老爹身體康健,怎麼會早逝,到底是生病還是其他原因?”方洪覺得自己的腦袋亂糟糟的,壽限三十有八這幾個字讓他有些接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