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逐漸的黑了下來,今天雖然不是十五,但是月亮依然又大又圓,靜謐的月光灑了下來,給地面鍍上了一層水銀色。
羅塘河上,水平如鏡,一輪皎潔的明月,倒映在水中,偶爾遊過一兩隻魚兒,水面便顫出一層層的漣漪,將月亮給打散。
方洪的神軀,坐在水面之上,念頭如同大網一般灑了出去,一點一滴的煉化着羅塘河。如今,距離上次那件事情,已經過去了十天左右,他將羅塘河,也煉化了八成。
“噗通。”在長寧南岸的碼頭邊上,一顆小石子,無意間從岸上滑落,掉落到了水裡。在這個安靜的夜晚,顯得極爲清晰。
“小心點,別驚擾了城裡。”劉百川從一邊的草叢裡露出了頭,對着邊上的衙役,小聲的怒罵了一聲。
“是是。”那衙役面上有訕訕之色,不住的點頭哈腰。
“這幫人竟然敢軟禁本官,分明就是要造反。”看着眼前平靜無波的羅塘河,劉百川幾步的跨出了草叢,嘴裡面憤恨的唸叨着。
前些日子,雖然他被趙成他們給救了下來,但自此以後,他就被軟禁在了縣衙之中。話說的好聽,什麼是怕賊人再來傷害他。你們要是怕賊人傷害我,倒是把那幾個人抓起來啊。
好不容易,他才尋了一個空,派人賄賂了南門的守城衙役。南門靠着羅塘河,相當於有了一個天險,防守並不嚴密,只是象徵性的派了幾個衙役。
這幾個衙役倒是很好搞定,一看有銀錢可拿,喜滋滋的就答應了下來。就這樣,趁着夜色,劉百川幾人便從城內逃了出來。
當然,爲了不打草驚蛇,劉百川只是帶了三個信得過的手下,其餘的人,現在還住在縣衙之中。
“大人,船就在前頭,我們一會兒上船,喚醒老高他們,就可以離開了。還真是巧了,今天晚上有風,只要我們鼓起風帆,長寧縣的人就算髮現了,也是追不上的。”一個衙役伸手感受了一下,喜滋滋的說道。
老高就是載他們過來那艘船的船老大,因爲城內客棧太貴,驛站又不給船伕居住,只能住在船上,現在倒是正好方便了他們離開。
“篤。”幾人藉着月光,很快便摸到了那艘船的附近,一個衙役甩起一塊石頭,扔到了船上去。晚上睡覺的時候,船伕們把供人上下的木板給收了起來,他們一時沒法上去,只得先把人叫醒再說。
船上的人睡的比較死,在衆人砸了好幾下之後,纔有一個人一臉不耐煩的從船艙裡出來,他倒想看看,是哪個混蛋大晚上不睡覺,在這裡扔東西。
“誰啊?不想活了吧,這大晚上的……”那船伕揉了揉眼睛,打了幾個哈欠,有些很不爽的說道。他的視力不好,並沒有看清岸邊衆人的模樣。
“你小子馬尿灌多了吧,這是御史大人,快點放下船板,讓我們上去。”一個衙役低聲的呵斥了一聲,那船伕定睛一看,睡意登時就沒了。我的娘哎,御史大人怎麼大晚上來這了。
這船伕不敢怠慢,當即回到船艙,將一塊木板給順了下來,劉百川帶頭,三個衙役跟在他的後頭,幾步就上了船。
“快,把老高叫起來,我們現在就開船,離開這裡。”劉百川進入船上之後,心頭大大的舒了一口氣,可算是逃出來了,這一波三折的,真是要嚇死人了。
“呃……這個……”那船伕看着劉百川,又看了看他身邊的幾個衙役,有些支支吾吾的,半天說不出話來。
“你小子傻了,讓你去把人叫起來,大人要離開,老高還在挺屍麼?”劉百川邊上的衙役看船伕這蠢樣,一腳踹了過來。
“哎喲……這位官爺,不是我不想叫啊,高老大和其餘的人,都被趙班頭請去喝酒了,到現在都沒有回來,這船上就我一個人,這船開不了啊。要不等明日大夥兒都回來了,我們再走?”那船伕面露出苦笑,我一個人怎麼能把這船開起來啊,不說別的,就是這車輪槳,你一個人哪怕踩的累死了,也沒法讓這船動起來啊。
“你說什麼?去喝酒了!”劉百川當即就激動了,一把按住了這船伕的肩膀,什麼玩意兒,我這人命關天的事情,他們竟然去喝酒了?還是跟趙成去喝的?
“是……是啊。”船伕被這抓的有些疼痛,但面上卻不敢有絲毫顯露,只是有些緊張的說道。御史大人這是怎麼了?難道明天出發不行麼?
“大人,我們該怎麼辦?”幾個衙役也傻眼了,大家好不容易纔逃出來,這沒法乘船離開,那可怎麼辦吶,難道要灰溜溜的回城?可這長寧縣就是一個狼窩啊,進去了指不定哪天就被吃的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走,下船,我們想其他辦法!”劉百川的臉陰沉的幾乎要滴水了,走水路是最快捷的法子了,但這烏槽船這麼大,僅憑他們幾個人,休想將其給開走。
而且,他最擔心的是,趙成不早不晚的,偏偏在這個時候把船上的人給請去喝酒,是否是發現了什麼?
幾人又匆匆忙忙的下了船,站在了碼頭之上,所有人的心裡都充斥着茫然。接下來該怎麼辦呢?光靠他們一雙腿,怕是跑不了多遠,就得被逮回來。
“我們找個村子躲一下,最好能跟人買匹馬或者毛驢,反正不管怎麼樣,也不能被人給抓到,抓到了一切就都完了。”劉百川是領頭的,他朝着四方看了看,才壓着聲音看到。
幾個衙役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下來。但他們的心裡卻是暗暗叫苦,這大晚上的,道路那麼難行,又那麼遠,可真是要累死人了。也不知道途中會不會有狼,他們幾個沒有兵器在手,要是遇到了野獸,那可就等死吧。
“走吧,等逃過了這一劫,本官定會爲你們請賞。”劉百川也看出了大家士氣不是很足,便開口許諾着說道。這樣子,大家的精神才振作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