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彬快速的上了一輛馬車,朝着豹房的方向而去。當今的天子不喜歡紫禁城,所以在正德三年的時候,便住進了豹房。
豹房位於皇城的西北,乃是當今大明的政治和軍事中心。當然,這豹房也不僅僅是一間房子,而是一大片連綿的建築羣。有佛寺,有校場,算是皇帝的一處離宮。
江彬快速的進入了豹房之中,在進去之前,幾個太監確認他沒有攜帶任何兵器,纔對其放行。雖然以前每次來這的時候,都得經歷這一步,但是,今兒個被搜身的時候,江彬的心頭卻總是有幾分忐忑不安,似乎做了什麼壞事被人給抓了現行一般。
“江彬,你快看朕這身鎧甲。”一進入正殿,朱厚照穿着一身黑色甲衣,這是用牛皮硝製出來的,在關鍵之處,還鑲嵌了一些金屬片,看上去十分的精良。
他以前命人做的鎧甲,都是通體金屬的,還刷上了一層金漆銀漆,看上去簡直要亮瞎了敵人的眼。因爲上次被方洪給嘲笑了一番之後,他就立刻把鎧甲給換成了黑色的。
“皇上穿上這身鎧甲,當真是英姿勃發,器宇軒昂啊。”江彬上前給朱厚照行了一禮,口中熟練的拍着馬屁。
“別說這些沒用的,快,拿刀來砍朕一下子。”朱厚照隨意的擺了擺手,擡頭從邊上的桌案上頭拋了一把刀過去,“咣噹”一聲,刀子落到了江彬的身邊。
江彬額頭上面的冷汗一下子就下來了,他伏跪在地上,這刀就在他的面前。只要一伸手,就能將這刀給攥在手裡。
但是他不確定,皇上是不是發現了什麼?這是否是在試探他?
“快啊,快點,朕要試試這鎧甲的堅固程度,放心砍吧。”朱厚照緊了緊自己的腰帶,似乎想要讓自己穿的更加舒服一點,卻半點沒有注意到江彬的異樣。
江彬嚇得更慘的,跪地不住的磕頭。或許是因爲心虛的原因,他心裡是怕極了,死活都不肯拿起那把刀。
“朕赦你無罪,快點動手吧,你要是不肯砍朕,我就要了你的腦袋。”看着江彬一副畏畏縮縮的樣子,朱厚照上去踹了他一腳,有些沒好氣的說道。
“啊喲。”江彬被踹翻在地,不由的痛呼了一聲,這可是要了親命了。讓他上去砍皇帝,就算再給他幾個膽子都不敢啊。
就在他準備繼續磕頭求饒的時候,忽然之間,他的腦袋一懵,雙目之中出現了一絲混沌。他的身體忽然不由自己,猛然朝着前面一撲。
他一把將這長刀給握在了手中,“不,我不能動手!”江彬的意識瘋狂的怒吼着,但是,在這一刻,他的身體根本就不聽使喚,依舊緊緊的握着長刀,而刀鋒則是瞄準了朱厚照的脖子。
他敢保證,只要自己一刀下去,皇帝的命就得交代在這了。
“嗖。”他猛然的揮起了刀,這一刀又快又準,他這輩子都沒有這麼利索的出過刀。但是,江彬寧願自己這一輩子永遠都不要出這一刀。
“啊……”他這刀揮舞到了半途之中,忽然之間,他的腦袋一震,像是被巨錘給砸中了一般,在下一刻,整個人就軟綿綿的趴到了地上,再也提不起絲毫的力氣。
而遠在京城角落的興王,忽然間張口一吐,一絲鮮血自他的嘴角溢了出來。“該死,這京城乃是大明氣運匯聚之所,禁魂術竟然被壓制了。”
“王爺,您沒事吧。”他邊上那愁臉的漢子,趕緊上前扶住了他,面上有些擔憂。
“些許小麻煩而已,是我太心急了,竟然想再這裡解決掉朱厚照。”興王擺了擺手,並沒有將此事放在心上。氣運反噬,僅僅傷了他一些心神而已,回去修養幾日變好。
“真是個廢物,竟然連刀子都舉不起來。”豹房中的朱厚照,見到江彬一臉萎靡的趴在地上,不由的再次罵了一聲。
不過,他也知道,自己這命令確實有點強人所難了,就自己手下這幫慫貨,再給他們幾個膽子也不敢下刀,這讓他不由的有些興味索然。
“行了,再過些日子,朕準備御駕親征,去江西擒拿下寧王,你看我們還有什麼要準備的?”朱厚照擡手將自己身上的衣甲解了下來,隨手扔到一邊,然後站到了一張桌子面前。
這桌子之上,是一場繪製詳細的江西地圖,裡面不僅僅有江西各個府縣、河流的位置,還有江西附近數省的一些地理情況。在一些易於屯兵的地方,還用硃筆圈了起來。
這張地圖是工部花了十數年的時間測繪出來的,若是流落出去,不知道多少野心家會爲之打破腦袋。要知道這麼一張圖,對於行軍打仗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
“皇上,寧王手下的士兵皆是後來收編的,忠心程度很低,只要王師一至,必然望風而降。對付寧王倒是不難,唯一要擔心的就是朝廷上下的大臣,不能說服他們,那萬事休提。”江彬伏跪在地上,清了清嗓子,勉力說道。
對於寧王叛亂之事,整個朝廷上下,其實並未看的太重。因爲寧王的侷限性太大了,而且大明的精銳都在北地,平叛十分容易。
江彬提到了這一點,朱厚照一下子沉默了下來。他這個皇帝自從上位之後,就一直束手束腳的。尤其是那楊廷和,依仗着自己的地位夠高,資歷夠老,沒事就來勸誡,當真是煩人。若是自己說出御駕親征的事情,定然會被人橫加阻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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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親征,朕定然是要去的,誰也阻攔不得,江彬,你有什麼好法子讓他們閉嘴?”朱厚照對於那幫大臣真是煩透了,便命令江彬想個好主意。
“這個……臣倒是有兩個法子。第一個呢,您直接可以下一道諭旨,誰要是反對您親征,就直接殺頭。對待這些文人,就得來些強硬的手段。不過,此法雖然乾脆,卻容易獲得惡名。這第二個呢,您可以下令讓總督軍務的威武大將軍朱壽出征啊,先瞞過羣臣,讓他們摸不清狀況,然後您再宣佈您就是朱壽。如此一來,君無戲言,就算他們反對,也沒有理由了。”江彬這第一個主意純粹是硬來,是拿名聲來換權力。至於這第二個,則更是荒唐,這不就跟朝廷的大臣玩個移花接木的把戲麼。
但偏偏朱厚照在聽到此言之後,立馬就眉開眼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