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是一人一條參,也沒什麼好客氣謙讓的,最先入口品嚐的居然是龍大神這個棒槌。
龍大神輕輕夾起一條參,下筷子的時候那叫一個小心翼翼,不小心可不成,這參嫩的被筷子輕輕一夾就抖動個不停,龍大神都怕一不小心再給夾斷了。
原本按龍大神的想法,是要細細品味的,千萬不可吃得太快,身爲周棟食援會的會長,他可是經驗無比豐富,小周師傅做的美食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怎麼吃都不夠吃,往往你剛嚐到些味道,正感入迷的時候,它就沒了!沒了......
對此龍大神可是有切膚之痛的。
所以這次是輕夾、慢送、緩入口,說啥都要做到一慢、二看、三‘通過’,一定要控制速度啊,龍大神在心中暗暗警告着自己!
在他的有意控制下,這條海蔘抖動着刺足,與他的舌尖來了一次親密接觸。
乍一接觸,一股略見厚膩的脂香便在龍大神的舌尖上綻放開來,觸感更是軟膩柔滑,恍如那丁香小物、平白就能令雄壯男兒爲之沉淪。
龍大神不覺瞪大了眼睛,本來是有心想要控制速度的,口齒卻出賣了他,在條件反射的影響下,竟然狠狠一口將這條海蔘咬去了大半。
這段海蔘瞬間墜落在龍大神的舌上,頓時就有一股香濃的汁液濺出,衝擊着他的各處味蕾,帶着高湯的厚重、蔥香的清雅、其中隱隱還有一絲大海的味道......
龍大神忽然打了個冷戰,口舌上的享受還在其次,最重要的其實是一種精神層面的滿足,他的眼前彷彿出現了藍天、碧海、老船長......還有外婆的澎湖灣......
這也是個自小就生長在內陸的孩子啊,同樣渴望着大海。
周棟的這道蔥燒海蔘,恍然已經有了搖人心志、進而產生出某種幻覺的作用。
口感真是太好了啊,軟軟的,偏偏又是彈彈的,舌尖一壓、牙齒一頂,就能感覺到來自這條海蔘的抵抗,不過很快它就屈服了,就像一個醉眼迷離的美人,所有的抵抗都只是爲了最後化爲繞指之柔......
發光了!
龍大神忽然發現面前的小碟子發光了,硬生生被他舔光的小食碟在燈光下發出的是一種賊光。
尼瑪,我怎麼又這麼快吃光了!
龍大神很想給自己一巴掌,忽然見到菜盤中還剩下一截蔥段,而且此刻已經有幾雙不懷好意的眼睛盯上了它,忙迅速出筷,同時連聲叫着:“一條參配一截蔥啊,這是我的!各位,我剛纔忘記夾了,服務員小姐姐可以證明的,她看得最清楚了!”
四位老爺子跟袁子丹按說都是內行專家,表現卻真沒比龍大神強多少,究其原因,也是因爲周棟的全新蒸法,用此法做成的蔥燒海蔘不僅更爲軟滑柔嫩,而且湯汁更爲完美地滲入到參體內,讓海蔘從內向外散發着頂級美食的誘惑力。
“缺點還是有的,就是......這盤參實在太少了!”
黃明舉哈哈大笑,剛纔對應屬於龍大神的那截蔥段不懷好意的就是他了,見到被人發覺,雖然老臉皮厚,也多少還是有些尷尬的,忙哈哈笑着轉移了話題。
龍大神不敢也不能跟這位老爺子計較,迅速夾起屬於自己的蔥段,一口就塞進了口中,飽吸了湯汁的蔥白入口清甜爽口,同時也將口中稍有的一點油膩衝得乾乾淨淨,簡直就是絕配,龍大神忽然發現最好吃的蔬菜居然是蔥!還是魯省人聰明,他們最先發現了這個秘密!
“周主廚真是讓袁某大開眼界,原來這蔥燒海蔘還可以用蒸法?還有這地道的糊蔥油,已經有多少年沒有吃到了?”
袁子丹站起身來,向剛剛走進雅間的周棟微笑拱手:“這就難怪能夠教出如此優秀的學生了,周主廚,要是我沒有猜錯,那道南煎丸子應該就是你身後這個年輕人做出來的吧?”
周棟身後就跟着一個人,正是一臉不情願的周愛國,
這小子到現在還沒繞過彎兒來呢,爲什麼老師要我去京都啊,我究竟做錯了什麼?
不過看老師的意思,這件事恐怕已經是無可改變了,他也只能‘逆來順受’。
“呵呵,袁先生真是過獎了,還請您多多批評纔是呢。”
周棟客氣了一句:“您猜對了,南煎丸子就是這小子做的,愛國,快見過袁先生。”
周愛國走過來低頭叫了聲:“袁先生......”
董其深看看周愛國笑道:“小子,看你一臉委屈的樣子,這是剛被師傅罵了?”
他早已認定周棟是自己的小師弟,照這樣算來,周愛國可就是他的師侄了,自然是有迴護之意,只以爲周愛國是被老師給罵了,卻哪裡知道這小子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正爲要去京都遊學發愁呢。
“呵呵,這小子最近遇到了瓶頸,我正說要他隨袁先生去京都學習一段時間的廚藝以求突破。”
周棟笑道:“沒想到他倒還不滿意了,袁先生別怪,還是這小子沒見過什麼世面。”
袁子丹大笑道:“妙得很,我也正有這個想法!
我那個懈憊的兒子也是一般樣子,正說想讓周老弟幫我調教幾天呢......小子,別哭喪着臉了,難道我隨園還會辱沒了你不成?”
四位老爺子聞言都是笑,易知魚跟袁子丹比較熟些,笑指他道:“老袁你打的好主意啊?”
袁子丹跟周棟是各有心思,周棟是爲了完成系統給的任務,袁子丹的想法可就更加複雜了些,一來是看周愛國的天賦不錯,二來也是希望兒子能夠在周棟這個青年宗師處取取經,袁家菜雖然不凡,但要說對各大菜系的理解和掌控,那還是遠遠不如周棟的。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四位老爺子也是心知肚明,雙方的徒、兒相互交流,這也算是建立起來了比較親密的關係;袁子丹的眼睛夠毒啊,分明就是看出周棟日後在勤行成就非同小可,這也算是藉機攀交。
不過這件事對周棟也是有好處的,袁家半文半廚、白衣傲王侯,在勤行也算是‘品流’最高的那一批,周棟與其結交倒也不算是什麼壞事。
本來周棟對袁子丹這種‘文人’還是有些警惕的,他更喜歡結交倉燕山那樣的粗豪大漢、動不動就在酒上見真章多好?反正他也喝不過自己。
對袁子丹這種長着七竅玲瓏心的人是能避則避,不過爲了完成系統任務,卻是不得不如此,而且隨着年齡增長、日漸成熟、病情見輕,周棟也漸漸學會了用‘寬厚’之心待人,無論如何,人家袁子丹從京都不遠千里趕來祝賀他的大酒缸開業,這也是一份人情。
周愛國總算還是不傻,既然看出老師決心已下,也就收拾心情、換上了笑顏;這幾位老爺子他可是認得的,易老是京都勤行圈子的老行尊、董老更是蘇省烹飪美食協會的主席,連他們都如此推崇袁家菜和隨園,這可能真是自己的好機會呢。
‘交換生’這件事談定,袁子丹與周棟的關係不覺近了一層,周棟親自送走四位老爺子後,袁子丹壓低了聲音在他耳邊道:“周老弟,明日袁某就帶愛國回京都了,臨行前,有兩件事提醒老弟......”
“哦?”周棟微微一愣,心想什麼事情這麼重要,還值得壓低了聲音說?
“第一件事,百家人來歷神秘,現在雖然在華夏勤行鼎鼎大名,可當年百家先祖卻好像是突然冒出來的一樣,而且還定立勤行兵器譜、攪起滿天風雨,用心實在難測,老弟還是不要跟那個百味生走得太近了......
還有,我聽聞老倉和凌鎮風來過了楚都,那一定是跟周老弟見過面了罷?
老倉是爲酒來,凌鎮風則是藉機鬥菜,結果還輸給了你,這都是龍大神書上寫的,過程可是十分精彩呢......
周老弟厲害啊,凌鎮風這個五湖魚王居然在魚上輸給了你,想必他當時一定是非常鬱悶。”
周棟笑道:“僥倖僥倖。”
“凌鎮風這個人,我多少還是有些瞭解的,雖然性情狂傲,卻不會嫉賢妒能,你比他強他就會服氣你,要是我沒有猜錯,他是否邀請你去京都了?
呵呵,去京都不是不可以,可弄個官身就沒什麼必要了,我們這些人又豈是一個官身能夠束縛住的?
還不如逍遙自在的好,你我的廚藝到了這種程度,早就不需爲稻粱謀,何必爲他人辛苦操勞呢?不過如果老倉和凌鎮風是邀請老弟去不久後的那場國·宴,老弟可千萬要應下來!”
周棟一愣:“哦,這是爲什麼?袁先生勸我不要在意什麼官身,卻又要我答應去國·宴,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因爲......這是一場非常特殊的國·宴,以前沒有,以後恐怕也很難再有了......”
***
算上袁子丹,這已經是第三個人勸周棟不要錯過這場傳說中的國·宴了,對此周棟倒是沒什麼感覺,既不抗拒、也無追求,一切隨緣就是,反正是已經答應過了倉燕山,如果真有需要他出手幫助的地方,他也不會坐視。
現在又開了私房廳,周棟可是越來越忙碌了,龍大神是指着寫文吃飯的,自然在書中將他描寫的十分神奇,隨着這本書的爆紅,周棟的影響也是越來越大。
如果只是一名網絡作者也就罷了,林清這個小丫頭也跑來湊熱鬧,這把火可就燒得越發旺盛起來。
這丫頭所在的階層跟完全龍大神不同,因爲易知魚的關係,美食界對她可不陌生;又因爲佔了個蘇省第一美食刊物當家美女記者的身份,更是無數吃貨心目中的女神,
周棟這第一個‘魯菜周’共提供了五桌酒菜,其中就有三位東道主隆重邀請了她列席,這位可是會寫美食詩的女文豪,有她用生花妙筆連篇累牘地報道,落寞了許久的魯菜竟然再次引起了廣大吃貨的關注。
“哎呀,川菜粵菜雖好,吃多了也沒多少期待了,以前瞭解不多,看了關於小周師傅的報道才知道,魯菜原來可以這麼好吃的?”
“以後要多多關注魯菜,天下菜系皆出魯,這話可不僅只是說說的。”
“可惜就是小周師傅的私房廳太貴了,一般人怎麼吃得起......”
“私房廳是貴,可據說小周師傅也是在九州鼎食魯廚呆過的,九州鼎食這麼大的酒店,魯菜的品質也不會差了許多吧?”
“有道理有道理,就去九州鼎食的魯菜廳,專點‘蔥燒海蔘’,龍大神的書上都快把這道菜寫成是龍肝鳳髓了,就說不是他親自做的,可都是九州鼎食的生意,這用的食材總是差不多吧?有個六七分意思咱們也就滿足了。”
於是在繼柳長青之後,申公道的嘴也要笑歪了,他現在恨不得私房廳再上個兩週的魯菜纔好,就這短短一週的時間,魯菜廳的營業額可是翻了幾番,什麼蔥燒海蔘、油爆雙脆、九轉大腸......這些個魯菜中的名菜走量走得讓魯廚爐頭上的幾位師傅都叫苦不迭。
最苦的還得說是申誠,他這個‘神行刀’現在已經快變成了‘神經刀’,看誰都像是看着一條海蔘,偶爾有些閒暇的時間,還得被伯父趕去周棟的私房廳,按申公道的話說,周棟就是他申誠這輩子最大的機緣,要是連這都抓不住,以後就別說是申家的人!
申誠的苦難生涯足足延續了五天才算告一段落,週六跑到大酒缸下完了彩蛋的周棟就直接去了風棲山,別家是越到週末越忙,他則是越到週末越是清閒,下週一該上的就是粵菜了,對這個生猛的菜系還是要做些準備工作,按照古亞楠的想法,是希望他在下週一坐上一桌可以令人‘花容失色’的菜......
蛇?蟒?老鼠?還是別的什麼?周棟搖了搖頭,其實很多食客對粵菜有着很深的誤解,總以爲粵菜就代表着‘生猛’甚至是‘可怕’的食材,其實這不過是管中窺豹而已。
粵菜其實也只是用材較廣、烹飪手段多樣、就像個不挑食的好孩子,代表其中真味的從來就不是什麼‘三吱兒’‘龍虎鬥’,而是對食材最爲返璞歸真的料理手段,只可惜很多所謂的‘美食家’也不夠了解這個菜系,甚至誤導了大衆。
“什麼?週一預約的神秘客人說要希望讓我們上最‘可怕’的粵菜?如果能夠讓他請來的客人一個個花容失色就更好了?
他請了很多美女來的吧?還有沫沫你難道沒有告訴他,菜譜是私房廳訂的,客人是無權選定菜譜的嗎......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