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走進小旅館的時候,外面忽然起了大風。小街對面的一塊木牌子被風颳掉,啪地一聲甩到街上,在漫天灰塵中翻滾着。
旅館裡沉寂無聲,前廳擺放着兩把長椅,茶几上有盆塑料花,顯然放了許久,花葉破損,積滿塵土。接待臺裡坐着一箇中年女人,頭頂懸着一盞白熾燈,沒有點亮,四周一片昏暗。
柳仲走過去說:“我們預訂了23、24號房。”
女人面無表情,甚至都沒多看柳仲一眼,從牆上摘下鑰匙,扔到檯面。柳仲拿起來。我們跟着到了二樓。走廊裡飄浮着水氣,有股淡淡的黴朽味。
柳仲看了看地形,23號房間靠近樓梯,他和陸子鷹住,我與唐纖纖住在斜對面的24號房。
打開門,有些出乎意料,房間倒還乾淨,甚至還噴了空氣清新劑,瀰漫着一股茉莉花香。牀單微微泛黃,被子疊得整整齊齊,也都是剛洗過,能聞到洗衣粉的氣味。
唐纖纖選了靠門的牀鋪,我坐到裡面的牀上,身後不遠處便是窗戶,掛着厚厚的窗簾。
“屋裡挺冷的。”我一邊說,一邊環顧房間。
牆邊有暖氣片,走過去探了探,所幸有點餘溫。
“沒辦法,瓦藍鎮人煙稀少,又是冬季,生意蕭條呀。”唐纖纖躺在牀上,舒展着雙腿。
“或許明天長途車路過,會帶來客源吧。”我也躺下去,望着天花板。
想到明天,也算有個憧憬,長途車會把我們帶到另一個地方,遇到未知的人,然後再踏上另一條新的道路。
唐纖纖側身面對我:“難怪陸子鷹有被拐賣的感覺,我們這一路,是挺神秘的。”
她的聲調很輕鬆,一定是因爲柳仲在身旁,而且她第一次感覺,自己距離愛情很近了,這趟神秘的旅行,甚至可以當作蜜月,更能增添樂趣。
我說:“其實路上安排的人,都不知道真正的目的地在哪裡,他們各自負責一段,我們就這樣走下去。只有最後一個人,才知道我們的終點。”
“嗯,這樣才安全,即使中間某個人出問題,也不會危害我們。”
“那位錢叔真的很細緻哦。”我走到窗前,朝外看着。
天變了,風越來越大,窗戶咣咣地響着,街上瀰漫着塵煙,不見人影,只有兩家飯鋪還在繼續營業。一盞路燈亮起來,彷彿垂死的眼睛。
我們的房門叩響了,陸子鷹的聲音傳來:“方便不方便,我進來了。”
唐纖纖躺着沒動,說道:“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