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嗯，今晚我不回去，不用按摩了，你早點睡吧……”
楊蜜正在和助理小迪打電話，秦慕楚則拿毛巾幫女友擦着溼溼的頭髮。
今晚楊蜜沒有回《仙三》劇組的酒店，而是跟着到他入住的酒店。
一是怕被同組人發現兩人關係。
二則是因爲《仙三》劇組預算有限，主演也只是住個小單間，不如秦慕楚酒店房間豪華。
秦慕楚見電話掛斷，開玩笑道：
“密姐現在咖位這麼高了嗎？天天晚上還要助理幫你按摩？”
楊蜜把手機扔到一邊，轉過頭雙手抓住男友的臉，倒起苦水：
“你壓根不知道我們這部戲有多苦，天熱死人還穿那麼多，每天拍得又多，不按摩第二天都起不來。”
秦慕楚捏了捏女友的臉，仔細端詳了一下，緩緩點頭：
“嗯，好像是黑了些。”
“呀！”
一聲尖叫。
楊蜜飛速竄起身到梳妝檯前，皺着眉頭不住打量鏡子裡的自己。
“真的黑了嗎？我塗了好多防曬啊，怎麼會黑呢？”
秦慕楚沒想到自己隨口一句話竟然引得女友這麼大反應，他剛剛只是開玩笑的。
衝楊蜜揮了揮手：
“沒黑，騙你的……”
下一秒，楊蜜一個“兔子瞪地”就把他撞倒，然後咬着他的胳膊。
“嘶——你屬狗的？”
秦慕楚扯了扯楊蜜的臉蛋。
“讓你騙我！難道不知道對於一個女明星來說皮膚白有多重要嗎？”
楊蜜鬆口，不停戳着秦慕楚的胸口。
“那黑人怎麼辦？”
秦慕楚擡槓。
楊蜜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索性直接趴在牀上，手掌拍打着牀面：
“我又不是黑人！”
然後飛快轉移話題：
“快給我按摩，不然明天起不來了。”
秦慕楚笑笑，盤腿換個舒服的姿勢，撥開楊蜜的濃密頭髮，輕輕在她的肩膀和脖子上按了起來。
“重一點，左邊，對，對，就是那兒……啊，疼！輕一點。”楊蜜指揮着秦技師。
秦技師只覺得楊蜜是在玩火，如果不是他品德高尚，沒準這場按摩就變成了日本式的。
楊蜜舒服得直哼哼，眼睛都閉上了，可還是沒有忘記正事。
“你想要籤茜茜嗎？”
“不想。”秦慕楚秒回。
後就
“我說真的，不是考驗你。”
“我說的也是真的。”
楊冪納悶了，偏過頭睜開眼睛。
“爲什麼啊？茜茜這麼火的女明星不是所有娛樂公司都想要簽下來的嗎？”
某種意義上來說，她說的沒錯。
目前劉汐茜在同年齡的那一輩中，確實是獨一檔的存在。
秦慕楚當然知道這個，可還是搖了搖頭：
“公司在藝人方面的管理你也是知道的，簽約了不僅沒什麼好處，萬一她媽媽不滿意，可能還會落了埋怨。”
他嘴上說着，手上的功夫也沒落下，已經從肩膀按到了後背，變按爲拍，不停擊打着。
“哼～，你那公司藝人的管理模式～，簡直是暴殄天珍，離姐和惠敏姐，包括張憫，簽約你都糟蹋了～”
楊蜜被拍得聲音發顫。
秦慕楚並不認可楊蜜的說法，
“我可沒糟蹋她們，只是讓她們選擇了自己最喜歡的工作模式。”
公司也有收到很多劇本、代言、各種晚會活動、綜藝之類的邀請，給曾離、周惠敏，甚至張憫的。
都出價不菲。
不過沒有幾個答應的。
綜藝就不說了，直接不考慮。
劇本得秦慕楚親自把關，同意了後公司還得調查拍攝團隊，合作的演員、背後的資方……
全部合格了後，纔會送到藝人那兒。
至於代言，公司都是按照最嚴苛的要求來篩選，到目前爲止也只有去年接了那個千萬級代言。
晚會活動就更高檔了，只有央視舉辦的“國”字開頭晚會活動纔去參加，比如春晚、元宵晚會、中秋晚會這些，地方臺跨年這種都不去了。
芒果臺都沒用。
楊蜜聽得直流口水，牙齦泛酸。
這拒絕的是一條大紅大紫的道路啊！
終於，她忍不住了，雙手捂住耳朵：
“哎呀，你別說了！你們這是在犯罪，是資源的浪費知不知道！像你們這樣，以後都不會再有資源找了！”
都來找我！
楊蜜在心裡小聲補了一句。
看着因爲羨慕嫉妒而面目全非的楊小蜜，秦慕楚笑着拍了拍她的小翹臀：
“那可讓你失望了，被拒絕的那些，他們一次次重複邀請，而且條件越來越豐厚。”
楊蜜一下轉過身，從牀上坐起，兩條細細的眉毛扭曲在一起，臉上寫滿了疑惑：
“爲什麼？你們都拒絕他們了，爲什麼還要不停邀請，而且出高價？”
“不懂了吧。”
秦慕楚得意一笑，提了一個問題：
“曾離和周惠敏上一個接的代言是什麼？”
“QQ啊，一登QQ就能看到離姐和惠敏姐了。”
楊蜜不假思索，表情有些複雜，談不上嫉妒，但是羨慕是肯定的。
“QQ爲什麼找她們？除了她們火，在整個亞洲都火，能幫助她們拓寬市場。
還有就是她們倆難邀請，之前所有大牌都被拒絕了。
那他們能拿下，是不是有一種他們比那些大牌還要大牌的感覺？
物以惜爲貴。
你越是挑剔，那些頂級的資源越是追捧你。
因爲被你接受了，說明他們足夠高級，也會給他們的買家或者觀衆也會有這種感覺，反過來擡高他們的地位。”
楊蜜琢磨着秦慕楚的話，覺得好像有那麼些道理，但也發現了他話裡的漏洞：
“這得自己有足夠地位啊，才能挑挑揀揀的，讓人樂此不疲地追捧，要是普通明星，拒絕一次就沒有下次了。”
頓了下，楊蜜突然直勾勾地盯着秦慕楚，
“你這道理是聽誰說的？”
秦慕楚表情有些不自然：
“我自己想的啊，不行？”
“你自己？”
楊蜜變得有些陰陽怪氣，上下打量着秦慕楚，邊搖頭邊說：
“你秦大少爺能願意操心這事？你知道你公司大門朝哪邊開嗎？”
“電動門，兩邊開。”
“少胡扯，快說！誰告訴你的？”
楊蜜直接跳起來，勒住秦慕楚的脖子。
“是公司的宣傳總監，她定得策略，說公司藝人走高端頂級路線。這路線事少，曾離她們就同意了。”
秦慕楚屈服了，洗面奶誰扛得住。
“以後她們身上的代言不會超過五個，名額有限，只有最頂級的纔有資格被代言，讓那些品牌去搶。”
楊蜜鬆開了秦慕楚，這才符合她對秦慕楚以及曾離她們的認識。
“宣傳總監叫什麼名字？”楊蜜問。
她覺得這是個人才。
不僅反客爲主，而且如果再發發通稿，說什麼藝人地位多高多高，被各個大品牌追捧，對藝人的咖位提升是巨大的。
“楊可愛。”
秦慕楚回道，又問了句：
“怎麼了？”
“沒事，就覺得她挺不錯的。”
“是還不錯，趙茗玉跟我說過她的一些點子。”
秦慕楚靠在牀頭，眼神有些深邃：
“舉辦綜藝快速推出新人，給藝人立人設、添加標籤，佈局互聯網，組建水軍，投資扶持幾個網絡大v，掌握網絡輿論權……”
這些都是後世流量時代娛樂圈的手段，秦慕楚沒想到連微博都沒有的現在，竟然就有人具體詳細地提出了這套方案。
楊蜜對楊可愛的點子只聽懂了一小部分，見秦慕楚皺着眉頭，挪到秦慕楚懷裡，問道：
“怎麼？她的這些點子不好嗎？”
“不是不好，是太好了。”
秦慕楚搖搖頭。
後世的娛樂圈證明了這些點子都是“金點子”，很有用。
“那你怎麼好像不滿意？”楊蜜不解。
秦慕楚摟着女友的肩膀，嗅着女友髮絲的香味，緩緩說道：
“這點子對於某一方、某一羣人來說是好的，但對整個行業來說是壞的。
不管怎麼營銷，你手裡的東西一定得是真的，你明白嗎？
你不能把一坨……把一塊鐵營銷成金子賣出去。
那樣你是得到了賣金子的錢，可一旦開了這個頭，以後就沒人再賣金子了，你知道嗎？
甚至，慢慢的鐵也不賣了，直接把塑料當成金子賣。
長此以往，買家也不是傻子，反應過來後人家不買賬了，你拿塑料糊弄我，那我去不糊弄我的地方買。
等你突然發現沒有買家了，你後悔了，想要重新賣金子。
可你已經很久沒有提煉新的金子了，想要賣，只能拿出早期的存貨。
可存貨賣完了怎麼辦呢？
你沒有新的金子了，而且因爲長期賣塑料、賣鐵，你只會生產塑料和鐵，不會生產金子。”
秦慕楚長長的吐了一口氣，語氣幽幽：
“那時候，這一行就垮了。”
“……”
楊蜜覺得自己好像聽懂了，又好像沒聽懂。
男友好像在說很高大上的東西，完全脫離了她這個小演員的層級。
有種“不明覺厲”的感覺。
見男友愁眉不解，她安慰道：
“那隻要你自己堅持賣金子不就行啦？”
秦慕楚點了點頭：
“所以我駁回了楊可愛的想法……但是，既然她能想到，別人自然也能想到，那時候，就是劣幣驅逐良幣的時代了。最可怕的是，劣幣不僅能驅逐良幣，還能把良幣同化成劣幣。”
他看了楊蜜一眼，心想女友也是那個時代驅逐“良幣”的一枚“劣幣”。
楊蜜被這一眼看毛了。
什麼意思？
說這話的時候看我是什麼意思？
當即又給了男友一波洗面奶，
“我是劣幣還是良幣？”
“良幣，良幣，你滴，大大滴良幣。”
秦慕楚從心地豎起大拇指。
楊冪被秦暮楚的怪腔怪調逗笑了，哼了一聲，放開秦慕楚，靠在他的胸口。
兩人一時間都沒有說話，享受這份安逸。
突然楊蜜開口了：
“如果真像你所說的那樣，我覺得你更應該把茜茜簽下來。”
“哦？爲什麼？”秦慕楚挑了挑眉。
“因爲如果你不想同流合污，跟着一起賣鐵和塑料的話，你總得有足夠多的金子吧？這樣才能和那些人抗爭啊。”
楊蜜坐直身子，看着秦慕楚的眼睛裡閃爍着精光，
“不僅是茜茜，你應該簽下更多的優秀藝人，讓手裡的金子越來越多。這樣別人不賣金子的話，你一個人就可以提供所有金子了。”
“……”
秦慕楚得承認，他被女友的雄心壯志給驚到了。
他原本想的只是自己能夠在娛樂圈獨善其身，可沒想到女友竟然有如此雄偉的志向。
這是讓我統一娛樂圈的節奏？
目光下移，看到女友的某處，忍不住讚歎道：
“閣下好大的心胸！”
“你要死了！我說認真的！”
楊蜜怒了，生氣地打了兩下男友的胸口
明明很認真地在給建議，結果竟然只注意到我的魔鬼身材。
過分！
秦慕楚笑着抓住女友的雙手，想把她拉到懷裡。
“別碰我！”
楊蜜掙扎了一下，然後就口不對心地順勢躺到男友懷抱。
秦慕楚在楊蜜撅着的小嘴上親了一下，說道：
“你說的是個好辦法，但是太複雜了，我沒有那麼多精力去做。”
楊蜜知道男友說得是實話，無論是性格，還是時間方面，男友都不會去做那些事。
剛想說你可以找別人去做，就聽男友來了一句：
“要不你來幫我做這些事？我把公司的藝人部分單獨劃分出來，成立一個公司，交給你來管理。”
楊蜜愣住了，微仰着頭怔怔地看着秦暮楚。
“怎麼了？不願意嗎？”秦慕楚輕撫女友的細眉。
“你是在開玩笑吧？”楊冪抓住秦慕楚的手問道。
“嗯，開玩笑……撕，別捏，你想守活寡啊……認真的，認真的！”
“可是，我不會啊，沒有經驗。”
楊蜜的表情很複雜。
期待、興奮、擔憂、忐忑……
“沒事，放手去做。以後不一定，但這兩年，娛樂圈我還是能說得上話的。”
秦慕楚難得霸氣了一回，手不知不覺攬上了女友的肩膀。
剛剛被楊蜜那麼一抓，有點小衝動。
楊蜜沒覺得男友是在吹牛。
別的不說，光是男友華藝第三大股東的身份，就已經能決定娛樂圈大多數藝人的生死。
而且，之前男友拍《燕京歡迎你》MV時，太忙了住奧運大廈，她去看男友時，見過一個對男友態度特別友善的中年男人。
男友只說是領導。
這個領導，後來她在央視一套七點檔的節目上看到過。
她耐不住好奇，查了一下……
見識一下拓寬了。
“那我可以簽約茜茜了？”楊蜜問。
“嗯，可以，可以。”
秦慕楚已經悄悄把兩隻手都放在了楊蜜的肩膀，低下頭就要湊過去。
“你幹嘛？”
嘴脣溼潤，楊蜜才察覺到異常。
秦慕楚擡起頭，把楊蜜平躺在牀上：
“不怪我，小秦慕楚要報你剛剛抓它的醜。”
楊蜜臉一紅，剛想痛斥這無恥的嘴臉，嘴脣便被封上。
支吾了一陣，很快沉醉於其中。
兩個月了，她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