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溫蕾莎從天空墜落,女人在咳血,身子在抽搐,卻依舊倔強的皺起小臉,掙扎欲起。
她受夠了,再不想看到一些美好被摧毀,一些朋友被殺戮,其實她至今沒有從東京的陰影中走出,一直忘不掉庫恩的死,那些可憐人類的死,如今又……
“算了吧,你不可能拼過我們,你只是個雙眼看不見的可憐女人。”一隻溫柔的手按在溫蕾莎頭頂上,公孫齊史在嘆息。
女人的眼淚奪眶而出,嘶吼道:“看不見更好!至少不用眼睜睜看着你們毀掉一切,至少不用像李陽……你們這些劊子手,惡魔!”
女人奮力站起,雖然蝴蝶翼上滿是被轟穿的破洞,身體也支離破碎,卻依舊想捲起風暴抵抗,至少她想拼掉一名敵人,至少她希望多拖住一會,至少她得讓朋友死而瞑目。
其實溫蕾莎一直很喜歡我,並不是愛,而是某種心心相惜,因爲那份同樣的善良,我有些天真,她甚至有些笨笨的,但卻都想堅持心底深處的執着。
溫蕾莎至今沒有回歐洲,有多半是因爲那份友情,她想看看我究竟能否救贖身邊的一切。
所以當我倒下,或許溫蕾莎心中的撕裂是完全不亞於楚天和月華的,而且更甚,因爲她看不見,只聽到那一陣天崩地裂山搖地動的轟鳴,緊接着……所有人都告訴她李陽死了。
“啊啊啊!”嘶吼聲中,溫蕾莎那雙黯淡的眸子竟流出了淚水,西方人都信奉神明,所以女人擡頭望天,想問問天究竟有沒有看到,是否和她同樣瞎了眼,想問問這世界爲何總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想再捲起風暴哪怕撕掉一名敵人。
其實當最後的友情崩毀,女人已經沒有活下去的希望了。
直到一枚拳頭裹着妖力,重重的轟在女人的小腹上,一口血劍激射而出,軟軟的,女人倒了下去,神色悲慼。
“李陽……”女人最後依舊呼喊着我的名字,雖然她可能再也看不到我,那張不帥還時時搞怪的臉,那份溫柔中夾雜的善良,始終深印在女人的腦海中。
“真是個蠢女人,這麼弱還敢和我們拼。”司徒玖琳冷笑道,一腳踏住昏厥的溫蕾莎,手中白光再起。
“不要!”一聲驚呼,公孫齊史一把攔住了她,臉上甚至有些惱怒道:“她已經倒下了,她只是個瞎子,不用殺掉了!”
就是因爲這句話,溫蕾莎僥倖沒有死掉,所以公孫齊史這傢伙……或許誰也看不透。
“你……她和那些傢伙殺了我們的部下,你還想放過她?”司徒玖琳反駁,公孫齊史卻不理睬,他看的很清楚,那名部下是被兩個人類殺掉的,不管溫蕾莎的事,甚至那會她還尚未趕到。
“隨你吧,真是個莫名其妙的傢伙,不知道族裡爲何派你來,如果是宇文的話,那些混蛋一個都逃不掉!”司徒玖琳跺腳道,振翼就要飛起。
“你做什麼?算了吧,那些人已經重傷逃離,不用再追了。”公孫齊史再次阻攔道。
又是因爲這句話,衆人才終於可以逃離,雖然只是一部分,雖然最終……但公孫齊史這傢伙似乎更看不懂了,或許司徒玖琳的憤怒反駁可以證明他的想法。
“你有病啊?你不用老好成這樣吧?你究竟有沒有一點來毀掉這個人類世界的覺悟啊?你……你不去我去!雖然排名比我高,但七御使不分級別高低,你管不到我!”
一把摔開公孫齊史的手,司徒玖琳傲慢飛起,雖然公孫齊史竭力阻止,但還是被她帶走了兩名關係較好的灰色下屬共同追擊。
如果今天沒有公孫齊史的阻攔,甚至如果他也加入追擊,或許衆人誰也逃不掉,頂多楚天可以帶着月華和汪娜逃離戰場,其他人就……
但就是因爲他,此刻追擊的只有兩名灰色加一名御使,這種程度的追擊就……呵呵,看看倒黴的是誰吧,畢竟司徒玖琳是三名御使中最弱的,而且她尚未聽到公孫齊史最後一句話,就滿臉傲然的飛走了。
“你打不過那傢伙呢,又何苦去追。”公孫齊史苦笑道,他最明白楚天的實力,因爲那一戰中非常驚險,好幾次他都險些被楚天干掉了,一名區區吞噬體竟可以……
更可怕的是,他不知道楚天頭頂上那雙角究竟是什麼,蘊含的力量極其可怖,連他這第二御使都爲之心驚,爲之險些喪命,楚天那最後的拼搏更是造成了毀滅性打擊,數名灰色都身上帶傷,那妖力光束轟得整條街都支離破碎。
“齊史,別攔了,玖琳太狂,區區一個替補成爲御使的女人,讓她吃點苦頭也好。”
夏侯殤雲皺眉道,還咳了幾口血,最後那記毀滅光球他傷的很重,或許這也是衆人能逃離的原因之一。
“我知道,我只是怕她會死掉……”公孫齊史嘆息道。
“齊史你太善良了,別忘了我們來這世界,本就是抱着必死的覺悟。”夏侯殤雲咬牙道:“因爲這世界的強者比我們想象中更可怕。”
“我知道,我只是……不想看到死亡罷了。”依舊是一聲嘆息,公孫齊史的臉上竟流露出無盡的哀傷。
其實他根本不適合執行這毀滅人類的任務,甚至他本不想來,只是被逼……其實他根本弄不懂那位大人的想法,讓他這老好人來屠殺整個世界?這不是可笑至極麼。
又或者,目的並不僅此。
然而今天的事並不可笑,只是可悲,街道上,人們早已因之前的大戰散去,和滁州一樣,當某些可怕發生後,人們不得已逃出家園。
街道上,幾個身影彼此攙扶着,掙扎前行,那是一名老者帶着四名青年,逃亡中他們和衆人散開了,因爲當楚天吼出那一聲逃,誰也顧不了誰。
每個人臉上都滿是悲泣,孫芸早已哭的死去活來,已不知道是她在攙扶林風,還是林風緊緊抱着不讓她倒下了。
“李陽死了?我不信!我沒親眼看到,你們一定是在騙我!我們三個纔剛剛團聚!”孫芸澀聲嘶吼道。
林風也不敢信,可他親眼看到了,而且距離最近,他不顧一切的撲上去攔住了那些攻擊,雖然被轟到渾身是血,卻依舊慶幸自己終於完成誓言,終於保住了兄弟。
可當他扭過頭那一刻的驚愕,撕心裂肺的呼吼……
周浩沒說話,從頭到尾都沒有,任由楚依涵拖着逃命,他表情似乎已經枯萎了,就像月華那樣,整個人失去了魂魄。
只跑了幾條街他就摔開了楚依涵的小手,抱着頭坐在路邊,渾身顫抖,他不知道這結局算什麼,不知道自己這麼弱,活下去還有什麼意義。
敵人太強了,強的讓他膽寒,兄弟的死他眼睜睜看着,卻連救援都做不到,方纔那一戰他甚至無力加入。
手中緊握楚天的鐮刀,那代表着楚天對他的讚賞,也有好兄弟對他的期盼,可他最終卻像只喪家之犬般逃走了,看着兄弟的屍體。
“啊啊啊啊!”撕心裂肺的慘嚎聲中,心底深處的劇痛中,周浩突然發足狂奔,往回跑,他覺得自己乾脆死掉算了,拼光自己的生命而死……
楚依涵和林風連忙阻攔,孫芸也哭着抱住了周浩,她已經不能再失去一個朋友了,秦嵐卻沒動,只是愣愣的看着天空。
“原來你們還沒逃遠?真好!”一聲冷笑,一抹猙獰,一道灰色直飛而下。
衆人齊齊愣住,他們已經逃了,敵人還不願放過他們麼?或許這樣……真好!那一刻,所有人眼中都露出了猙獰,包括孫芸,女孩死死攥着手中的鐮刀怒視對方。
因爲衆人的逃走是散開的,所以灰色的追擊同樣分成了三個方向,一名追到了林風等人,另一名則……
林羽琦在苦笑,他逃不快,不知爲何他身後竟跟着六個抹着眼淚流着鼻涕的互擼娃,許是因爲六個互擼娃失去了汪娜的照顧,只能跟着他吧,畢竟林羽琦的外貌很像小孩。
可當空中的那道灰色出現,林羽琦驚得面色如土,手中的灰血發了狂往嘴裡塞,卻依舊承受不住那心底的顫抖。
“完了,我們死定了,就我一個怎麼護得住你們這些小笨蛋,你們跟着我作甚!”林羽琦哭笑不得道,幸虧,一個聲音突然從不遠處響起。
“小羽琦啊,你可是代理屍妖之王,一拼的勇氣都沒有麼?太不像話了吧。”昊王森然踏出小巷,死死盯着空中。
遇到林風的那名灰色很走運,可遇到林羽琦的灰色卻很倒黴,因爲不止是昊王,還有幾個人走了出來,王莉扶着李銘軒,李銘軒拖着夜子墨。
空中的灰色陡然一驚,他知道這些傢伙都很強,但……心中盤算了一會,他還是撲下去了,因爲李銘軒和夜子墨都已經傷重,只有昊王和林羽琦的話,他還是有信心一拼的。
可惜,他算錯了……
“你們先走!”這是楚天飛出駐馬店後的第一句話,汪娜茫然不解。
“我要回去!”楚天咬牙道,他是最強,他在這一戰中被寄予了厚望,但卻因技巧不成熟而最終葬送了勝利,他不甘心,同時……他已經不敢再看月華懷中的那具屍體。
甚至也因爲楚天發現了一件事,他最強,所以感知也是最靈敏,背後不知何時突然出現的一股強大妖力,正飛速接近他們。
幾片灰血立刻塞進了嘴裡,楚天迎頭反撲,他不知道來的是誰,但不管是誰,他絕不能再敗了,因爲他是楚天,也因爲這是他唯一能爲朋友做的,一曲送葬。
所以公孫齊史才嘆息,他知道以司徒玖琳的性格,一定會追擊最強的楚天,這和送死有區別麼?或許那一戰開啓後,被抹煞的並不僅僅是女人的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