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鮮血飛濺以及滾落的人頭,許原大笑着看向陳斌,心道這傢伙倒也是一個決斷的傢伙,看那個東胡人臨死之前的神色,顯然與這個陳斌也是相熟的。
陳斌彎腰,在死去的東胡人身上拭乾淨刀身上的鮮血,雙手捧刀,走到許原面前,將刀高高舉起,大聲道:“陳斌願意跟隨將軍,殺東胡蠻子,復我遼東大地。”
“好!”許原點頭笑道:“這刀嘛,就送給你了,就用他來斬殺更多的東胡頭顱。”
“謝將軍賜刀。”許原單膝跪倒,刀尖拄地,大聲道。
許原指着坡下那近兩千名燕軍戰俘,道:“這下面的人,你能說動多少人跟着你幹,他們就會是你的下屬,有一百人加入,你便是連長,一千人加入,你便是營長,如果都加入了,你就是團長。給你一個時辰,辦好這件事情。”
陳斌擡起頭來,“將軍。”
“叫我軍長!”許原打斷他。
“是,軍長,如果不願意加入者怎麼處置?”他問道。
許原臉上帶着些微的冷意,“這個你就不必問了,總之,道路都由他們自己選擇,我們徵東軍,從來都不強迫別人。”
“末將明白了!”陳斌道。“軍長,能不能將這些東胡戰俘都交給我來處理?”
“當然可以!”許原滿意地點點頭,這是個聰明人,一點即透。馬頭一帶,轉過身來,對着公孫義與洛雷道:“我們走!”
一行人縱馬馳下山坡,隨即,包圍着這些燕軍戰俘的徵東騎兵們也隨着三名將領馳離,距離他們裡許地之時。才停了下來。許原下達命令,騎兵們一部分開始警戒,絕大部分卻是席地而座。掏出自帶的乾糧與飲水,開始吃飯。
“軍長。這小子能說動多少人?”洛雷與公孫義盤坐在許原的身側,一邊啃着硬?梆梆的羊肉乾,一邊喝着涼水。
“全部!”一哽脖子,吞下並沒有嚼亂的羊肉乾,許原簡潔地道。
“全部?”公孫義有些驚訝。
“這小子聰明,決斷,是個有能力的。”許原淡淡地笑道:“公孫義,洛雷。你們兩個,是預定的一師和二師的副師長,你們兩個誰想要他?”
洛雷還沒有反應過來,公孫義已是舉起了手,“我們一師要他。”
許原哈的一聲笑,斜了公孫義一眼,“你倒是嘴快,我想你倒不是眼饞陳斌這個人,而是看中了他那二千個士兵吧,這個我可跟你說清楚。即便陳斌過來,他那兩千人,也得均分。倪華宗與陶家旺兩人各分一千,可別打着一口獨吞的主意,這是我們軍一齊行動弄來的人手,可不是你與倪華宗兩人弄來的。”
公孫義被瞧破了心意,嘻嘻一笑,“均分就均分,但是陳斌這個人得歸我們一師。”
“洛雷你呢,有什麼要說的?”許原轉頭看向剛剛醒過神來的洛雷,原本洛雷正自後悔嘴慢了。讓公孫義搶了先,此時聽得許原說兩家各分一半。先前的那些懊惱卻是不翼而飛。笑着道:“如此甚好。”
“你同意便好!”許原一本正經的點頭答應,心裡頭卻是哧的一聲笑。公孫義倒底比洛雷要狡滑多了,要是陶宗旺知道這件事後,定要將洛雷罵個狗血噴頭。
陳斌,可是很值錢的,特別是現在這個時候,這塊地方。
三人嚼着羊肉乾,眼光卻轉向裡許外的那塊人羣聚集的地方,此時,那裡,一個個的燕軍戰俘,正排着隊走到陳斌的身前,也不知在幹什麼。
“他們在幹什麼,向陳斌宣誓效忠麼?”公孫義不解地道。
“投名狀!”許原笑道。
“投名狀?”公孫義與洛雷兩人不是太懂這個詞,一時間也沒有反應過來。
陳斌的確是一個辦事幹淨利索的人,還不到一個時辰,他已經向着許原等人的臨時駐紮地點而來,在他身後,近兩千燕軍排成了四路縱隊,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後,這些人原本就是燕國常備軍,燕軍之中的精銳,當他們重新認定自己是一名軍人,而不是一個戰俘的時候,那固有的一些東西自然也就回來了。
“辦妥了?”許原問道。
“妥了!”陳斌點頭道:“一千八百九十六人,盡皆願意加入徵東軍,再次征討東胡,一雪前恥,不滅東胡,誓不還家!”
聽着陳斌擲地有聲的話,許原眉毛挑了挑,“他們都是自願的?”
“自願的!”陳斌道:“他們也知道,騰格里五百東胡人盡皆死了,他們留下來,不但等不到回去的時候,還會遭到東胡人的凌厲報復,更何況,此時他們的手上都已沾上了東胡人的鮮血。”
“你不是你們手上都沾了東胡人的血麼,多了這幾個,又算得了什麼?”許原笑道。
“哪不一樣,以前兩軍敵對,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們也好,東胡人也好,都沒有什麼可說的,但今天的情況不一樣。”陳斌轉頭看了一眼那坡地,“一千八百九十六人,每人都砍了一刀。”
一邊的公孫義與洛雷都是一愕,幾十個東胡人捱了近兩千刀,怕此時早就變成肉醬了。
“都殺了?”
“不,放了兩個走了!”陳斌道。
“嗯,想得周到。哪邊有我們剛剛繳獲的東胡人的馬匹以及武器,盔甲,但不夠你們這兩千人用,你挑一批人,將他們先武裝起來,我們也該撤退了,想來東胡人的援軍,也在路上了。“許原道。
“明白了!”陳斌大聲道。
兩個時辰之後,當許原踏上歸程的時候,隊伍之中多了數百匹馬,以及數十兩馬車,以及二千新附士卒,而這兩千新附士卒之中,有近四百名士兵已經是全副武裝起來了。
來是如風如火,去時卻是不緊不慢,看着許原一路悠閒撤退的架式,陳斌不由疑惑起來,不是說東胡人的援軍快要到了麼,怎麼撤退還這樣不緊不慢?再打量一下同樣神態輕鬆的公孫義與洛雷,陳斌腦中靈光一閃,忽地明白過來,只怕這位許軍長,心中還有謀算,並不是僅僅就敲掉了這五百騎兵就罷休的。
既然是有準備的,那自然就用不着自己操心了,現在自己要做的,就是儘快將這支重新成爲軍人的隊伍的士氣帶起來,看着到現在還有些垂頭喪氣的隊伍,陳斌心中不由有些傷心,想當初,他們從遼西出發之時,是何等的意氣風發,何等的朝氣蓬勃啊!不管怎麼說,就算是絞盡腦汁,也得讓他們重新恢復信心,這些人,可是以後自己在徵東軍中的立身之資。陳斌並不知道這兩千人已經被瓜分掉,他仍然認爲到了徵東軍之後,這些人仍然會由自己來統帶。許軍長親口承諾的話,自然是不會言而無信的,如果他不想承諾,當時根本就不必對自己這樣一個身份的人開口,既然說了,那自然是要辦到的。
軍長,師長,團長……從對方嘴裡蹦出來的官職,陳斌一竅不通,但從對方的話語之中不經意間透露出來的信息,陳斌還是判斷出了軍長所統帶的人軍隊數量,以此類推下來,也大約明白自己如果當了團長的話,在燕軍軍隊體系之中,大抵相當於一個什麼樣的職位。
看來自己是升官了!
陳斌沒有想到的一點是,許原的確承諾瞭如果這批人全部加入徵東軍,就給他團長一職,但卻沒有說,會讓他統帶這兩千人,徵東軍帶兵的將領,基本上都是拆分開來的,互相制約,互相監督,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像許原這樣的讀書人,看得更是清楚,徵東軍麾下,各個勢力的人馬,卻是互相拆分,打散整合在一起,這是上位者的統治手法,衆人並不以爲意。
三天,行了百餘里,哪怕是帶上了兩千步兵,這速度對於軍隊來說,也慢得令人髮指,直到拖在後方的哨騎快馬加鞭地趕上來通報東胡援軍已經追上來之後,行軍速度才陡然加快。
“後頭追來了一千多烏蘇部的騎兵!”許原笑顧公孫義,洛雷與陳斌,“陳團長放回去的那兩個傢伙定然起了大作用。”
陳斌搖搖頭,“我放那兩人回去,只不過是想讓這些人都斷了念想,倒沒有想過對後續的戰事有何影響,想來定然都在軍長的謀算當中。”
許原大笑,“援兵只有一千多人,如果不知我們底細,定然不敢隨意追來,只不過曉得了我們只有千把騎兵,再加上你們這些人,那千餘騎東胡人定然要追來報仇。”
“我們能戰鬥!”陳斌挺起了胸膛。
許原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這一仗,你們還是當看客吧,如果真有心的話,那就等戰後來痛打落水狗。我們走,傳令全軍,全速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