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紅的,帶着強大的無與倫比力量的鐵彈輕鬆地橫越過了穎水河,孫海峰驚恐地看到,他們花費了偌大力氣構建的堤岸防護堡壘像紙片一樣被輕鬆撕裂,那些以青磚爲體,水泥爲皮的建築物在轟然的巨響聲中四分五裂,一塊塊殘渣在空中飛舞,他甚至看到了好幾個堡壘內的士兵手舞足蹈的飛上了天空,然後扎手紮腳地落在了堤岸之下的沙灘之上,鮮血,一瞬間便將潔白的沙子染成了刺眼的紅色。
鐵彈在陣地上翻滾着,跳躍着,摧毀沿途阻礙着他的障礙,引燃一切可以引燃的東西,本來秩序井然的防守陣地之上一片大亂,士兵們狼奔鼠竄,竭力躲避着這把死神的鐮刀,可是這個圓滾滾的東西根本沒有任何規律可循,上一刻還在這一頭翻滾,下一刻,一個小小的石子便能讓他凌空飛起,換了一個方向,繼續着他的破壞。
孫海峰眼睛瞪得溜圓,看着一個鐵球向他滾來,越來越慢,終於,那個由通紅重新變成黑黝黝的殺神停在了他面前不足五米處,再也沒有了聲息。在他的四周,所有的士兵都肝膽俱裂地看着這個怪物,手腳顫抖,茫然不知身上何處。
孫海峰迴頭,就在這短短的時間之內,河裡,漢軍正在搭建的浮橋便又向前突進了十來米,已經越過了穎水河的中線。
“還擊,還擊!砸沉他們的浮橋!”回過神來的孫海峰揮舞着佩刀,逼着失魂落魄的士兵回到他們的崗位之上,可是剛剛的一輪炮擊,已經毀去了不少的弩機和石炮,雖然勉強再度發射,但密度卻已是大不如先前,準確度更是不知所謂,不少的穎川郡士兵手腳顫抖,有幾個甚至還因爲搬石彈裝上投石機而砸傷了自己的腳背。
空中再一次響起了摧命的尖嘯之聲,這一次。沒有任何人在有猶豫和等待,士兵們狂喊一聲,撒腿便往後跑,對岸打過來的東西。根本就不是人力所能抗拒的。無論孫海峰如何吼叫,都無法讓士兵們重新回到崗位之上。
二輪炮擊,將對面堤岸一段長約百米的防禦線打擊得支離破碎,葉楓手持着剛剛從高遠那裡得來的望遠鏡,觀察着對面的情形。這望遠鏡當真是好東西,雖然隔着這麼遠的距離,可看見的東西便如同在眼前一般,葉楓甚至能觀察到對岸穎川郡士兵臉上那失魂落魄的表情。
“打得不錯。告訴炮營,換散彈,殺傷對方士卒,爲步卒登岸清掃障礙。”放下望遠鏡,葉楓回頭對身邊的傳令兵道。
傳令兵轉身,衝着炮營所在的方向,用力地揮舞着自己手裡的一紅一白兩杆小旗。
孫海峰費盡了力氣。終於糾集了數百名士兵,衝上了被對岸硬生生炸開的缺口,在這一段防禦線上,他們已經沒有了遠程武器,只能手持着弓箭,被動地等待着敵人搭好浮橋,踏上岸來,兩側還剩下的一些弩機石炮,有一搭沒一搭的有氣無力的發射着,準頭奇差。除了在河水之中弄出一個個沖天巨浪之外,幾乎沒有對敵人造成任何的損傷。
等他們的步卒踏上岸來,自己就率衆衝到沙灘上去,與敵人混戰成一團。這樣,他們最厲害的武器也就無從發揮作用了。孫海峰在心裡想道,手裡緊緊地握着大刀,牙齒咬得格格作響,堤岸防禦已經支離破碎,但這非戰之功。更不是他的指揮能力有問題,而是漢軍的武器,自己根本無法抵擋。
但我們不是沒有機會,最終的落腳點還是在要人與人之間的搏鬥之上。
孫海峰看着浮橋延伸到了岸邊,這一次他終於看清,那一個個長方形的水箱的四角之上都有一個鐵環扣,漢軍將一根根長長的鐵棍從這個環扣裡插下去,一直捅進河牀的底部,上面的士兵用大錘敲擊,使這些水箱能穩穩地立在河上,爲了加固,漢軍甚至拋下了一個個的鐵錨來幫助浮橋的穩定。
對岸的士兵已經踏上了浮橋,一個個全身着甲,連臉上都帶着防護面具的漢軍士兵吶喊着順着十餘座浮橋向着這邊衝來,因爲面具的緣故,他們嘶喊的聲音有些沉悶。浮橋因爲這些士兵的踏上而左右晃動,吃水大大加深,但這並不妨礙對手以極快的速度向這邊衝鋒而來。
最終還是要靠人來最後解決戰鬥!孫海峰喘了一口氣,自己最不怕的就是這個,作爲在穎川郡中有名的驍將,肉搏格鬥正是他的長項,身上的累累傷疤,是他這些年來衝鋒陷陣的榮光與勳章。
空中再次響起了那怪異的尖叫之聲,孫海峰心中一沉,擡頭看向空中,那該死的東西又來了。一個個鐵球飛臨到了他們的上空,孫海峰心中一寬,看來是打過頭了,這東西在空中可不會轉彎,但他的這個念頭還沒有轉彎,那一個個鐵球在他們的頭頂上發突然爆炸開來,嗖嗖不絕於耳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
孫海峰看到,他好不容易聚集起來的士兵便像割麥子一樣卟嗵卟嗵栽倒在地上,一轉眼功夫,這一塊地方几乎被掃空。
孫海峰怔怔地看着,只覺得渾身的力氣瞬間就從身體之內消失,他覺得呼吸有些不暢,喉嚨裡發出嘶嘶的聲音,低下頭,他看見自己的盔甲之上,鑲嵌着數枚鐵片,伸手想去拔下來,卻發現那鋒利的鐵片死死地嵌在甲冑之上,嘀噠的聲音響起,有血如連線雨珠一般落在他的盔甲之上,突然之間感到疼痛,他伸手,摸向自己的喉部,那裡有一塊鐵片,用力一拔,鮮血隨着拔出的鐵片狂噴而出,孫海峰仰面朝天地倒了下去,手中的大刀重重地砸在了地上,兩眼圓睜,死不瞑目。
非戰之罪也!這位穎川郡的驍將在最後的念頭之中仍然在盤旋着這句話,這不是自己的錯,這根本是無法抵擋的。
漢軍士兵吶喊着踏上了沙灘,一支支隊伍迅速飛散開來,沿着這個巨大的豁口向着兩岸擴散着他們的佔領區,而堤岸之上,穎川郡士兵早已喪失了鬥志,如同被趕羊一般,被漢軍士兵攆得四處亂竄。
穎川郡城城樓之上,公孫止目睹了自己在堤岸之上佈置的五千防守部隊在頃刻之間便潰敗如斯,沒有爲漢軍造成任何的困難,他甚至懷疑,對手擊潰了自己在哪裡的防守,到底有沒有人員的傷亡。
那是什麼武器?爲什麼隔着這麼寬的一條河,還能打過來?還能有如此的威力,穎川郡城之中,射程最遠的投石機也打不到這麼遠。看着那一個個通紅的鐵彈摧毀防禦要塞如同吃飯喝水一般容易,公孫止本來滿滿的信心,在這一刻,忽然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公孫將軍,開不開城門?”身邊,一員副將臉色煞白,此時,城下,從河堤之上敗退下來的一股約千餘人的穎川郡士兵正在大聲呼叫着開門,可在他們身後,漢軍士兵正銜尾殺來,如果打開城門放他們進來,只怕連漢軍士兵一起都放進來了。
“不能開,讓他們繞城走。”公孫止硬起心腸道。
聽到城上的呼喊之聲,下面的穎川郡士兵絕望地號叫起來,有的向兩邊逃竄而去,爲了跑得更快,他們一邊跑一邊丟掉自己手中的武器,甚至脫掉身上的盔甲。而另一部分卻在絕望之中迸發出了強大的鬥志,竟然返身衝着追來的漢軍殺了過去。
城樓之上,公孫止看着他的戰士被漢軍一個個砍翻在地,他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葉楓滿意地踏上了浮橋,攻陷對手的堤岸防禦陣地,只用了區區不到一個時辰,數千敵軍便煙消雲散,果然是裝備至上啊,葉楓可是清楚,自己這支部隊要花掉國庫中多少銀兩,這完全是一支用銀子堆起來的部隊,裝備比之青年近衛軍還要強上不少。
當他雙腳踏上沙灘之時,他的士卒已經將殘敵掃蕩的乾乾淨淨,工兵營隨後過河,他們的任務是將堤岸與穎川郡城之間的那些房屋拆掉,爲軍隊的進攻,打造一片開闊的場地,這些人是這方面的專家,幹起活來,哪叫一個多快好省,在葉楓的注視之下,他們迅速地向前突進,所過之處,那些簡陋的房屋瞬間化成一片片殘渣,然後被碾得平平整整。
攻擊穎川郡城,可就要比打堤防難多了,至少葉楓知道,對手也是裝備了火藥武器的,他們也有手雷,是將炸藥灌裝在陶罐裡使用的,雖然比不得漢軍的手雷,但殺起人來也並不比漢軍裝備的手雷慢,對手沒有自己這方面的重炮,但他們卻將炸藥做成了炸藥包,捆好之後,用投石機投擲,也一樣對自己的士兵威脅很大。想像先前那樣輕鬆是不可能的了。
“先將重炮運過河來。”葉楓分咐道。“小心一些,這要是沉到河裡去了,可是撈不上的,小的們,你們一年的薪餉,也買不到他的一信底座。”
浮橋過人沒有問題,但要運數千斤重的重炮,那可就力有不逮了,這重炮便只能用船一門門拖過來,沒有重炮,葉楓可不想貿然發動進攻,攻城,如果沒有這個利器,只能用性命去填的話,第88師還真沒有這個本錢去填這個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