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國,饒安縣城.昔日平靜的海邊城市如今已陷入一片恐慌之中,來自海上的盜賊紅巾軍大規模上岸,一舉攻陷了饒安縣城.
紅巾軍,一股來歷不明的海盜,自去年突然出現之後,以雷霆掃穴之勢,將橫行於海上的十數股海匪盡數剿滅,將殘餘的海盜納入麾下,勢力大漲,以蓬萊島爲基地,不斷侵襲齊國本土,饒安便首當其衝.
饒安縣令馮燁起初並沒有將這股海盜當回事,海上盜匪衆多,來無影去無蹤,但也只是侵擾沿海鄉鎮而已,每每擄掠一把之後即退走,很少有占城掠地的行爲,他們在海上極難對付,但到了岸上,又如何是裝備精良的齊軍的對手?
在饒安,爲了防備海上的這些盜匪,可是足足駐紮了一千人的齊國正規軍,由一名偏將帶領,馮燁的大意終究釀成了苦果.
臘月二十八,正是臘八粥節氣,整個縣城都在慶祝節日的時候,突然傳來紅巾軍再度上岸劫掠的消息,馮燁當即與駐紮在饒安的齊軍偏將吳泉商議之後,由吳泉率部前去迎擊,將對手重新趕下海去.
但吳泉這一去,便再也沒有回來.整整一千齊軍,在靠海鎮中了紅巾軍埋伏,全軍覆滅,而殲滅了這股齊軍之後,紅巾軍長驅直入,直逼饒安縣城,三天之後抵達饒安,而饒安因爲這一千鎮守的齊軍被殲滅,幾乎沒有兵力可以抵抗對手,紅巾軍沒有遇到任何抵抗,便衝進了饒安縣城,俘虜了饒安縣令馮燁.
“馮縣令,我且再問你一句,降還是不降?”白羽程高坐在縣衙大堂的大案之後,兩隻腿高高地翹在桌面之上,手裡的大刀啪啪地拍着桌面:”降了,你還是這饒安縣令,不過換一個主子而已,不降,你的腦袋可就要懸到城門上去了.”
“賊子!”馮燁雙眼冒火,”休得猖狂,待我大軍抵達,爾立成墼粉,死無葬身之地.想要我降你等海賊,做夢!”
白羽程哈哈大笑,兩腿一收走了下來,刀鞘伸出,擡起馮燁的下巴,”大軍?你們哪來的大軍?田大公子和田二公子兩個打得你死我活,現在齊國境內能抽調的軍隊,基本上已經被抽調一空了,從哪來的大軍來打我?馮縣令,你這是在做夢吧?”
馮燁一愕,盯着眼前這個海匪,一個在海上飄流的賊徒,怎麼知道齊國現在的境況?
“齊國內亂,民不聊生,千里沃野,荒蕪人煙,我紅巾軍立志拯救蒼生,救民於水火之中,這才舉義旗,起大軍,所過之處,民衆夾道歡迎,分田均賦,人人稱道,怎麼樣馮縣令,有沒有興趣與我一齊共襄盛舉?”白羽程笑道.
“呸!”馮燁一口濃痰吐了過去,”想要我降賊,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
白羽程身子一側,不無可惜地道:”倒也是個硬骨頭,可惜了,來人,拉下去,砍了他的腦袋,掛在城門之上.”
兩名衛兵拖起馮燁便向門外走去,一路之上,馮燁罵聲不絕,白羽程嘿嘿一笑,轉身走到牆上懸掛着的地圖.
齊國兩位公子熬戰不休,不斷地徵發壯丁加派賦稅,老百姓在以前的稅賦基礎之上,不但要承擔驟然增加的軍賦,更要承擔田家二位公子給大漢王高遠的賠款,短短半年時間,便不知有多少人家破人亡,妻離子散.齊國國內的矛盾已經到了爆發的邊緣.而在蓬萊島上休整了近半年的白羽程,則抓住了時機,在大年將至之時悍然上岸,一舉攻佔了饒安縣城.
佔了饒安,他的部隊便在陸地之上有了一個立足點,饒安距海極近,如果齊軍大舉來攻,自己則可退入大海,如果小部來圍剿嘛,那自己可就不客氣了.
齊人不知自己的底細,便像這一次的吳泉一樣,自認爲有一千正規軍便能輕鬆地吃掉自己,殊不知自己率領的部隊中,有超過五百人的特種大隊,這支部隊即便在徵東軍中,也是最爲強悍的一批人,再加上這半年來收伏的海盜,以及收留的一些百姓,總人數早已過了三千人.吃掉吳泉那就是分分鐘鐘的事情.
“大哥!”外頭傳來喊聲,滿臉橫肉的虎頭飛一般地跑了進來,”魏鬍子又在縱容部隊在城中燒殺搶掠,橫刀的部下去制止他,他居然打傷了橫刀的人,現在橫刀將他圍住了,兩邊對峙起來了.”
“狗孃養的,又將老子的話當做了耳邊風!”白羽程惱火地撓撓腦袋,”走,去看看!”
魏鬍子叫魏志文,原來亦是海上最強的一股海賊,與白羽程數場大戰之後,被打得大敗虧輸,而白羽程也看上了他驍勇善戰,麾下操舟的本事也是一流,便將他招攬進來,不過此人當盜匪日子久了,視人命如草芥,每每劫掠一地之時,他帶領的人總是殺得血流成河.
對魏志文這類人,白羽程暫時不可能告知他自己真正的身份,當然不能用軍紀來約束他,是以每次只能喝斥,這傢伙卻是陽奉陰違,事過之後,立即便將自己的叮囑當成了耳邊風,這一次怎麼與橫刀槓起來了?
要說起來,白羽程,虎頭,橫刀亦是馬匪出身,但加入徵東軍日子久了,耳聞目濡,徵東軍的軍風軍紀早已經浸到了骨頭裡,對這種行爲自然是看不慣.
兩股人對峙的地點在城西一幢宅子裡,從外觀上看,這幢宅子的主人家境不錯,白羽程大步跨進院子,看見橫刀帶着一標人將魏志文一干人圍在中間,而在院子裡靠近大門的地方,幾個人倒在血泊之中,其中竟然有婦孺孩子,而在門內,居然有數個衣衫不整的女子仰面朝天地倒在八仙桌上,頸間刀痕宛然,顯然也是死了.
白羽程的臉色不由沉了下來.
“首領!”看到白羽程過來,魏志文如同看到了救星,橫刀太過於兇悍,手下也一個比一個驃悍,他實在不是對手.
“怎麼回事?”白羽程沉聲問道.
“我的手下在這裡做得過火了一點,橫刀便不依不饒,非得將他們弄出來砍了,首領,請饒過他們一次吧!”魏志文湊到了白羽程面前,小聲道,”這也算不得什麼大事是不是?”
白羽程嘿的笑了一聲,一把扯過魏志文,走到一邊,盯着他半晌,直將魏志文看得心裡發毛,這才道:”魏鬍子,你說說,自從你跟了老子以後,老子對你怎麼樣?”
“好,很好.”
“的確是很好,有了好的兵器,老子先給你,有了盔甲老子也無給你補齊,你的麾下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了,以前咱們是匪,老子也就叮囑你幾句,不要做得太過火,但這一次我們上岸的時候,怎麼說來着?”白羽程冷冷地道.
魏志文頓時苦了臉.
白羽程回首,指着在遠處城牆上飄揚着的紅巾軍大旗,”那上面寫着替天行道.狗日的你就是如此替天行道麼?上岸之後,老子可是當着你們的面,宣佈了軍規軍紀的.”
“首領,我知道他們做錯了,下不爲例,好不好?”
“沒有下一次,魏鬍子,你要是還想當你的匪,那你現在就帶着你的人走,我不留你,但下一次碰上,可就別怪我不客氣,你要是還想跟着老子奔個前程,那就親自去拿下這些濫殺的傢伙,砍了他們的腦袋,我們還是兄弟.”白羽程拔出腰裡的佩刀,奪的一聲擲在地上,入地半尺有餘.
魏志文一下子呆了,臉上鬍子抽搐着,看着白羽程,眼神顯得掙扎之極.自從跟了白羽程,他看到了白羽程強大的實力,十數艘戰艦,訓練有素戰鬥力強大的士卒,他們用的武器雖然全都是齊人制式,但比齊國正規軍所用的要好得太多,所有他看在眼裡的一切的一切,都顯示着這位大首領背後的後臺強大無比.而平素,白羽程也曾不無暗示地跟他提起過身後有一位強大的人物在持持他,跟着他,或許真能擺脫海盜的名頭,有一個好的前程.
“魏鬍子,你自己選吧!咱們真要成事,就得嚴明號令,軍紀森嚴,令行禁止,否則遲早我們還得被人趕下海去當海匪.”白羽程厲聲道.
“我跟大當家的走!”魏志文一咬牙,伸手拔起了白羽程插在地上的刀,轉身走過去,在他身後,白羽程做了一個手勢,橫刀立即率人讓開一道路來.
“頭兒!”幾個嚇得魂不附體的前海盜迎了上來,魏志文突然揮刀,卟哧卟哧數聲響過,三個迎面而來的海匪臉上的笑容還未凝結,便已經屍橫就地.
“好.”白羽程臉上露出笑容,走過去攬住魏志文有肩膀,”魏鬍子,這纔是做大事的樣子.”擡起頭來,看着院子裡黑壓壓的紅巾軍,”大家都記好了,軍紀不可違,違者殺無赫.現在我們不是海賊,我們是紅巾軍,替天行道的紅巾軍!”
“喏!”院子裡,所有人無不凜然遵命.
“橫刀,馬上發佈安民告示,安撫城內民衆,這饒安,便是我們的第一個據點了,以此爲起點,我們將橫掃整個齊國.”白羽程豪氣干雲地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