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有內鬼
大幹開國五千年，自然不是第一次遇到瘟疫，對於預防，也是有些經驗的。
府城中所有感染瘟疫者，都被集中隔離到了一個地方。
城東十里外，一圈圈的營帳連綿數十里，還沒走近老遠就聞到一股石灰和醋的味道。
邢仲愷在離這裡老遠的地方就不願再前進了，他們將隔離點放在城東十里外，而他們住在城西，爲的不就是離這些人遠遠的。
林謙也沒勉強，此處並沒有看守，一行人輕鬆的就走了進去，能夠看到一個個郎中模樣的人影在營帳間穿梭。
看得出來，吉慶府這些官員也不是真的毫無作爲。
林謙懶得去想這些事情，走進一座營帳。
裡面用茅草墊出了一個個的牀位，不足二十平的帳篷裡面竟然躺了十個人。
這些人有錦衣華服的，有粗布麻衣的，可現在他們都奄奄一息的躺在茅草上，沒有任何不同。
“把帳篷布簾拉開！”
“你去安排人，將所有帳篷布簾都拉開，將帳篷對面的布簾也剪開，讓空氣形成對流。”
聞到帳篷裡面奇怪的味道，林謙立即對鎮撫使杜南明說到。
明明是疫病橫行，卻不保持通風，當真是不要命了，就算他沒有獲得巫師傳承，也明白這個道理。
剛纔水雲間發生的那一幕，讓杜南明對這位天道詩人的印象有所改觀，沒有猶豫，親自動手，上前一刀劃破帳篷，開出一道門來。
“你們是什麼人？”
就在這時，一個郎中打扮的人走了進來，警惕的看向林謙一行人。
“太醫院醫官，奉皇命前來除疫！”
不用林謙答話，一旁的懸鏡司就自報了身份。
郎中聞言倒也並沒有懷疑，雖然沒有吉慶府官員前來通知，不過他倒是也聽說過這件事，並且敢冒死來這無利可圖的隔離點，也沒有撒謊的必要。
只是看着那位年輕得有些過分的醫官，他忍不住冷笑一聲。
肉食者鄙，不是沒有道理的。
醫者從來都是講究經驗的，哪一個醫道有成者不是耄耋老人，沒想到朝廷竟然派了個黃毛小子過來，當真是兒戲！
“那你們爲何要破壞營帳？”
郎中臉有慍色，窺一斑而知全貌，看吉慶府那些官員就知道這所謂的欽差是什麼貨色了，這些天他使出渾身解數救治百姓，沒想到這些人一來就搞破壞，要不是打不過，他高低得對着這個年輕人的鼻子上來兩拳。
“夫瘟疫之爲病，非風、非寒、非暑、非溼，乃天地間別有一種異氣所感。”
“若不保證通風，異氣便會在空氣中傳播，導致沒有患病者感染，並且會導致這些患病者交叉感染……”
林謙儘量用這個時代人能聽懂的方式來解釋。
“荒謬！”
“老夫從醫數十載，從未聽過什麼異氣的說法！”
郎中終於沒忍住怒斥出聲，實在是這個年輕人的話太過挑戰他的認知了。
“伱們趕緊住手！”
“此時正是初春最冷之時，若是讓寒氣入體，這些人就真的徹底沒救了。”
他現在已經懶得與林謙理論，直接上手去阻攔杜南明等人。
“拿下！”
林謙同樣懶得與他爭辯，直接吩咐懸鏡司將此人擒拿，然後蹲下身子，查看起身前這人的症狀來。
躺在帳篷門口位置的，是一個大腹便便，錦衣華服的胖子，想必此前的生活很是滋潤，不過此時他已經瘦脫了相，其形狀看起來比營帳中其他人要嚴重得多。
“你們要把吳大夫怎麼樣？”
但其實，他的狀況要比其他人好不少，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平日裡生活富足的他身體素質比百姓要好不少，簡而言之就是更能抗。
此時竟然還有精神與林謙說話，“吳大夫是個好人！”
林謙倒是有些意外，能得到這種人這種評價，這個郎中還是有些東西的。
“放心吧，只是讓他不要妨礙我治病而已。”
他原本就沒準備把這個郎中怎麼樣。
說完他便認真的查看起這人的症狀來，風寒主收斂，斂則急，面色多繃急而光潔；瘟疫主蒸散，散則緩，面色多鬆緩而垢晦……
“張嘴，伸舌頭……”
風寒在表，舌多無苔，即有白苔，亦薄而滑；漸傳入裡，方由白而黃，由黃而燥，由燥而黑。瘟疫一見頭痛、發熱，舌上即有白苔，且濃而不滑；或色兼淡黃；或粗如積粉。若傳經入胃，則兼二、三色，又有白苔即燥與至黑不燥者……
不知道爲什麼，林謙眼前又浮現出永安那條香舌，想到了當時的場景，不由得笑了起來。
當日他真的只是想要診治，並沒有要捉弄永安的意思，望聞問切，真的是醫者行醫最重要的手段。
看到林謙的笑容，這胖子忽然感覺身上一寒，下意識的往後縮了縮。
倒是那被押在一旁的郎中，對林謙印象有所改觀，即便這個年輕人是個庸醫，但能夠這般態度爲百姓診治，至少，還不算壞透了。
不過林謙很快就笑不出來了。
這症狀很像瘟疫，但根本就不是瘟疫。
這是，巫毒！
這實在太像是瘟疫了，所以普通的郎中根本辨別不出來，就算他這個九品巫師，也是在仔細觀察了好一陣子，腦中有巫神書冊傳承的情況下才發覺的。
“可巫毒爲什麼能在大幹境內傳播？”
想要造成這麼大規模的瘟疫，出手的至少也是一位巫師四品的雨師。
而這種等級的人在大幹境內出手，會引起大幹國運的示警，根本不會給巫毒擴散的機會。
否則巫族只需要多派幾個雨師偷偷潛進大幹，四處興風作浪，就能讓大幹底層民衆死傷殆盡，直接絕了大幹的根。
身爲府君的嚴士潛應當是能夠通過官印第一時間發現異常，然後從源頭阻止這場瘟疫的。
可他並沒有！
這並不能說明嚴士潛就有問題，但至少，在吉慶府的一衆官員中，肯定有巫族的奸細，並且這個人的地位不會太低，否則，這麼大的事情不可能被遮掩過去，以至於都幾個月過去了，朝廷都還真的認爲是一場瘟疫。
這種巫毒巫神書冊上有記載，林謙已經找到了解決之法，可現在重點已經不是如何除疫，而是如何揪出吉慶府中的內鬼，否則，這次瘟疫他能除，那麼下次呢？下下次呢？
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
林謙心中已有定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