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止走後,狐狸被埋在土裡面懊悔不已,早知道不該攔那該死的和尚,也不會落地這般下場。
就在這時候,地面傳來腳步聲,有個身上披着厚厚麻布衣的漢子外面而來,他看起來有些消瘦,若不是那雙眼睛在夜間翻着淡淡的綠光,那麼跟普通的鄉下漢子沒有區別……
漢子看見破村最後那間房子的大門敞開,他臉上露出疑惑的神色,下意識摸了摸腰間的小布袋,然後疾步走過去,進了門,鼻子嗅了嗅,看到桌子有些位移,不由得抓了抓面頰開口叫喚道:“秀兒,秀兒你在哪裡?”
空氣中瀰漫着濃重的氣味兒,他們平日裡化作人形很注意身體氣味兒這一塊的遮掩,只有原型的時候纔沒辦法壓制氣息的散發。漢子正是狐狸跟肖止所說的那個父親,也確實是獵人,實際上做的也是獵!人!以人爲血食增加自己的道行……
動物修煉成精很麻煩,不像人類那樣迅速快捷。
別說兩三百年道行,就算是千年的道行,遇到那些修煉二三十年的所謂天賦極高的高人,沒有護身之法也得飲恨或被封印,修煉一途,人與動物就是最大的不公平。
但好在有植物給點心理安慰,植物要修煉成型比動物還要困難百倍,沒有機緣巧合,那都得先活個五六百年打底吸收點日月精華……
漢子在房子裡來回走動,沒找到女兒,他有些着急,廳裡的桌子移動少許,但沒有明顯的打鬥痕跡,女兒怎麼說也有兩百年的道行,尋常獵人可做不到將她無聲無息的擄走,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嗅着空氣中的氣味兒慢慢走出來,還沒有完全散去,說明女兒就在附近,嗅着嗅着,腳步停在房子前的空地上,這裡的氣味最濃郁,該不會女兒就在泥土裡面吧。
想着,雙手化作兩個巨大的狐狸爪子,往地上一刨,咔,漢子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地好硬呀!”
不過硬歸硬,但還沒有到無法撼動的地步,他左右看了看,返回房子裡拿出一把鋤頭,人類的工具有時候比它們的爪子要好使多了,鋤頭刨了十多分鐘,見到一點毛髮,他立刻認出來,這是女兒秀兒的毛髮,當即鋤頭小心翼翼的往外扒拉……
努力了半小時後,狐狸秀兒的腦袋露出來了,看起來奄奄一息的樣子,冷風吹過,它醒過來,見到漢子激動起來:“爹爹,你來救我了,太好了!”
漢子用鋤頭吃力的刨女兒身邊的泥土,他額頭滲出密密麻麻的汗水:“秀兒,你遇見什麼人了,被埋在這樣堅硬的土地裡,這可是我這輩子挖過最堅硬的泥土……”
狐狸秀兒把遇到肖止的事情,來龍去脈仔細說了一遍。
漢子一邊鋤一邊搖頭嘆氣道:“你道行不夠,我三番四次的警告過你,若是遇見那種不好誘惑的的人,讓他們走就是了,千萬不要強求,現在吃到苦頭了吧?不過這人也算有點本事,竟擁有把土地變的如此堅硬的咒法,我可從未聽過和尚有這種本事……”
他眯着眼睛:“如今時代可不比明朝那會兒,清廷腐/敗,上到官員皇帝下到平民百姓,全都愚昧不堪,人道氣運衰竭,人之術法也大不如從前,現在居然出個會咒術的和尚,有意思,這樣的稀罕人做成血食,能至少增添一百年道行,你剛纔說,他往富康縣的方向去了?”
秀兒還有半截身體在土裡面,即使是這樣,它自己也無法掙脫出來,只能藉助外力……
聽到漢子說出這話,它有些着急道:“父親萬萬不可,那和尚生性怪異,出手毫無預兆,力氣也非比常人,女兒受了兩拳幾乎動彈不得,您不可冒險……”
漢子拍了拍腰間的小袋子,笑道:“若是放在以往的話,我會聽你的,但這次在鎮子裡得到一件寶物能破法咒,你阿爹現在最不怕的就是法咒,仔細說一下那人的相貌,我這就抓他回來!”秀兒沒有辦法,只得詳細說了樣貌。
把最後的泥土挖出來,放出女兒。
漢子哈哈一笑,現在是深夜,普通人不會在偏僻的地方行走,他直接化作一隻棕色的大狐狸,甩着兩條大尾巴竄如夜色消失了……
……
山路崎嶇,肖止給自己雙腿施了疾行符,這才稍微擺脫地形的限制。
他飛速狂奔,麻衣在風中獵獵作響,趕路途中無聊也是無聊,口袋裡翻出小盒子,拿出那麪人皮面具往臉上一拍,臉上開始扭曲幾下化作一個還算英俊的年輕人。頭皮有些發癢,原本的頭髮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出來……
不過幾個呼吸間,剛纔還是短髮的“假和尚”轉身就變成一個長髮飄飄的青年。
捲了頭髮弄成髮髻,再順手在路邊折下一根小樹枝作爲髮釵紮在頭上,他弄的髮髻是道士款,在剃髮令下還是有少數人無需剃髮的,除了女人和小孩,還有一種人是道士。
山風呼嘯,路兩旁的樹枝來回搖擺。
五十里路,一里路相當於五百米,兩里路是一千米,也就是說總共有二十五公里左右,放在現實世界開車也要二三十分鐘的路程……但用雙腿的話,就算加上疾行符咒也沒那麼快,腿不比輪子,而且周圍大小山不斷,他需要繞着跑。
就在這時候,後面呼嘯聲傳來。
他回頭一看,有些吃驚,有一隻成年人高大的狐狸狂奔而來,快的簡直不像話!
那狐狸很快就追上來,它伸出爪子抓向肖止,誰知肖止側身一躲,它沒有抓到:“哦,這難道又是個修道之人嗎?”它停下腳步,緩緩轉過來道:“先拿你開刀吧!”
肖止用人皮面具改頭換面,骨骼和頭髮都有了變化,這狐狸自然認不出眼前人正是它要追擊的和尚。它高速狂奔消耗了些許體力,打算拿這個人補補身體……
寒光!
一閃!
肖止左手刀鞘,右手村正妖刀。
緩緩的回鞘,咔擦。
狐狸的腦袋上出現一條斜的紅色細線,緊接着半個腦袋劃拉下來,掉在地上,猶如半個西瓜。
它擁有四百多年的道行,生命力頑強,腦袋被切了一半也沒有立即死去,半個腦袋上的眼睛充斥着恐懼和不解,這是什麼速度,這是什麼兵器,這又是什麼人?
肖止輕咦一聲,手腕一抖,村正妖刀又閃了兩下,狐狸身軀上多了一橫一縱的十字線,屍體瞬間分爲四塊掉在地上,聽着死亡提醒,他這纔將妖刀恢復成吊墜掛在手腕上。他蹲下觀察狐狸的屍體,這不是他封印的那隻母狐狸,而是一隻公的……
這山裡面的狐狸還真多。
打算起身,他的目光落在狐狸腰間的一個小袋子上面,裡面鼓鼓的裝着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