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呵什麼呢？”常芷晴一邊開車，一邊通過後視鏡看了後排的楊若謙一眼，“一個採訪，又不是沒那採訪過。”
楊總把積累在心裡話一吐而快後心情都好了不少：“那是坐在我那個位置，平時都是看着專業記者把人問破防問的啞口無言，今天看我把記者說的一愣一愣，太爽了。”
這次採訪是以現場直播方式放出去的，公司很多人都看了，其中常芷晴肯定不會例外。
她果然立刻吐槽道：“你搞這種回答，誰不會被你說的一愣一愣啊？誰都想不到好不好！”
就像a或b選了“或”一樣，再專業的記者也只能被這種回答搞沉默搞破防。
“我說的其實也沒錯，並不是完全在扯淡。”楊若謙怯意的從車載冰箱裡拿了一瓶快樂水出來，“我只是公司的所有者和掌控者，但我和公司終究不是一體的，我一個人的精力也始終是有限的。”
常芷晴把汽車拐進了地下車庫，隨口問道：“怎麼？才創業兩年就累了，想退休了？”
什麼叫才兩年……都幾十年了好不好，而且這幾十年要是都能如願也不說什麼了，關鍵是想成功的時候失敗，想失敗的時候一個勁的成功，實在是讓人有些心力交瘁。
“再說吧。”楊若謙搖了搖頭，“先看看這次電影之後，國際市場會有什麼反響。”
“你也是膽子大。”常芷晴笑了一聲，“剛進入別人的市場，第一件事情居然就是搞對抗……我還以爲你要先合作合作，等發展起來之後再做這些事情。”
巋光集團在國內的發展路線也是這樣的。
並沒有在一開始就去挑戰娛樂圈的老巨頭們。
等發展起來後，已經擁有老巨頭們忌憚的實力，在他們無法下定決心，還在糾結是否要花費巨大代價搞掉巋光集團時，巋光集團已經擁有了和他們抗衡，甚至擊敗他們的實力。
誰都沒想到短短兩年時間，地位就能發生360度的大轉彎。
“不需要走這種流程了。”楊若謙說着，拉開車門走了下去，“在國際市場上我們又不是從零開始。”
在國內市場初期，楊總是想虧本不是想找死，所以行事比較謹慎。
現在……國外那些娛樂公司再利害，也不可能到國內市場來動搖巋光集團的基本盤。
海外市場被打的滿盤皆輸，不就是楊總期待發生的事情嗎？
“那你覺得，新聞社那邊會怎麼解讀你說的這些話？”常芷晴不對楊若謙的決策指手畫腳，只是好奇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楊若謙推開家門：“他們怎麼解釋都無所謂，我只是想給外界傳遞一個信號，多一點良性競爭的人，整個圈子才能良性發展，優秀的作品纔會越來越多，蛋糕才能越做越大。不然一步一步固步自封，娛樂圈很快就會從一潭死水走向另一潭死水。”
所有的繁榮都只是兩個池子來回倒騰時的短暫現象罷了。
這樣實在不利於巋光集團後續的賠本。
“格局挺大啊，平時怎麼看不出來你有這種雄心壯志？”
“趕緊吃飯！”
“……”
第二天上午，楊若謙慢悠悠的起牀，點了一份熱量炸彈早餐，同時告訴秘書小姐今天自己不來上班了。
自從出了一趟國，把決策權下放之後，楊若謙請假的次數是越來越多。
“順便看看新聞社那邊和其他博主是怎麼解讀我那些渾話的。”
整個採訪的關注度極高，在某種程度上決定未來整個娛樂圈行業的經濟走勢，會做分析的不僅有負責採訪的記者團隊，同樣也會有其他一些財經博主或是up主。
點開社交平臺，不出所料楊若謙就看到了一個百萬關注量的up主做了一個20多分鐘的視頻。
採訪昨天結束，今天上午就有分析出來，看樣子是整個工作室熬夜通宵了一宿，加班加點趕出來的。
“早上好早上好早上好，這裡是娛樂眉！今天給大家帶來很多人都關心的巋光集團大老闆採訪內容啊，相信很多股民已經等不及了吧。”
“新來的朋友肯定會好奇，巋光集團一家沒上市的公司，能和股民扯上什麼關係呢？”
“嘿嘿，巋光集團雖然沒有上市，但是它掌握了大半個娛樂圈啊，而娛樂圈裡的很多東西，可是上市了的。楊若謙的一句話，可真是會引發地震的。”
“這期視頻內容很多，時間長完播率差，還請大家點一個贊支持支持，謝謝了！”
“好了，廢話不多說，開衝開衝！”
楊若謙看到這裡，十分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個博主看着還是有點東西的。
“採訪其實大體可以分爲兩個部分，前半部分的長遠宏觀戰略問題；以及後半部分的短期決策問題。”
“我們主要來看前半部分。”
“……記者問楊若謙，巋光集團現在的影響力這麼強，未來會是個什麼發展路線。你們別看記者說什麼這個那個龐然大物，扯得很高大上，實際上分析下來就是這個疑惑。”
“但楊若謙的回覆，就很耐人尋味了。他明明看破了記者的真實意圖，卻沒有按着套路回答，而是順着他們的表面意思，做了個回覆，還真說起了什麼無形的龐然大物……最後還補了一句，讓大家去挑戰他們的位置，看着是不是很奇怪？”
“先不要着急，光從這一個答案或許看不出什麼，但如果我們結合下一個問題，大家或許就能理清楚了。”
“記者問，楊若謙的《救贖者》，爲什麼把巋光集團作爲反派定位……楊若謙的回答同樣耐人尋味，他說他是故意的，他說他沒有抨擊其他人，就是在抨擊巋光集團。”
“巋光集團格局之大，所有人有目共睹，無需多言。但回到採訪的本質，大家不覺得，這個回答其實有點奇怪嗎？楊若謙作爲巋光集團的百分百控股人以及總裁，只要他自己不想，公司怎麼可能會失控？”
“楊若謙說，他沒有影射抨擊任何人，說的就是巋光集團本身……這話對，也不對。”
“我們要把兩個問題結合起來看。”那名博主輕輕拍了一下桌子，“楊若謙的這兩個回答，單個看起來很奇怪，可如果結合起來看，再看一下他最近在做的事情，大家的思路應該一下就能變得清晰了。”
“老規矩，我們先說結論，再說我是怎麼分析的。”
“巋光集團最近遇到的麻煩，相信大家也有所耳聞，他們明明只是選擇了適合電影人設的選角，卻依舊被一股‘正確’的力量找上了門來，哪怕他們聯合一些國外巨頭，也同樣有各種各樣的媒體對他們進行批評。”
“大家在國內可以看到巋光集團迅速撲滅了這種聲音，但是在外網，誰勝誰負還猶未可知……楊若謙嘴裡的無形怪物，其實就在暗指這股被稱爲‘覺醒病毒’力量，哪怕以他們的影響力，他們的體量，也前進的十分艱辛，好作品也會處處遭到打壓。”
“而他說巋光集團不會打壓良性競爭對手，說希望有人挑戰他們的位置，實際上也有另外一層意思——他希望國內的娛樂圈公司應該集體停止內鬥，擰成一股繩，一起對抗這股在國際市場蔓延的‘正確病毒’。”
“如果巋光集團擔不起這個責任，他們也歡迎其他人來領頭。”
“這就是爲何巋光集團不打壓競爭對手，因爲巋光集團的目光從來都不侷限在國內，楊若謙希望帶着國內的文化，搶佔國際市場，大家一起齊心協力，把蛋糕做的更大，這樣纔是利益最大化的做法！”
“楊若謙的意思，其實是讓大家聯合起來，一起攜手對抗外敵啊！”
“……”
楊總目瞪口呆的看着這名博主一本正經的分析，看着屏幕上飄過的滿屏“臥槽”滿屏問號滿屏“格局”，再一次動搖了起來。
難道，自己真的表達了這名博主說的意思？
緊急回想了一下昨天的整個採訪過程，楊若謙這才確定自己並沒有說什麼有歧義的話，只是這個博主太會腦補了而已。
楊若謙的意思非常明確——巋光集團壞，不想電影裡的情節發生，就抓緊時機用力打！
“呵呵，一個百萬粉絲的博主，在這胡亂分析博眼球，還是得看新聞社的官方稿子，那個肯定就更加客觀了。”
這麼想着，楊若謙先把這個博主拉入了黑名單，然後點開微博，找到了那個新聞社的官方賬號。
賬號顯示在半個小時前他們發了一條動態。
效率也很高，連夜就把稿子趕了出來。
有了官方的“闢謠”和解讀，那個博主說的屁話應該就沒人信了。
點開動態，映入眼簾的標題非常顯眼。
“所有內娛人聯合起來！”
楊總：“？？？”
啊？！
楊若謙把手機拿近了一點，以最快的速度瀏覽了一下那條動態。
內容竟然和剛剛那個被自己拉黑的up主大差不大！
都是在讚歎楊若謙的格局，呼籲沉寂許久，現在好不容易出現活力的娛樂圈不要再像之前那樣內鬥，應該專攻自己擅長的領域，聯合起來，趁“正確文化”被大力排斥時填補這一部分市場空缺。
與其抱着國內這塊有限的蛋糕打的你死我活，你多一塊我少一塊，不如抱團在一起，向那些曾經高不可攀的國際巨頭髮起挑戰，搶走他們的蛋糕，實現真正的共贏，同時讓自家的文化真正意義上走出國門，深入人心。
在動態的最後，主編感慨了一句，巋光集團希望成爲團結所有國內勢力的紐帶，一起去對抗圍攻國際上那個無形的，恐怖的，龐大的力量。
這是何等雄心壯志，何等豪邁……甚至巋光集團已經提前進入了戰場，就等待着同行們的支援。
楊若謙茫然的擡頭，喃喃自語道：“我記得我昨天明明說的是，希望所有競爭對手都來打我啊……怎麼一個晚上過去，就變成希望所有人都支持我了呢？”
難道真的是他中文表達能力不夠強？
懵逼了一會後，楊若謙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其他娛樂公司一定也看到了這次採訪！一定也看到了主流媒體對楊若謙答案的剖析……
一種莫名的寒意直衝心頭。
他趕緊關掉動態，在搜索框內輸入了“天悅集團”這四個大字——作爲現在僅次於巋光集團的曾經的娛樂圈巨頭，他們會對這次採訪做出什麼表態？
而事情卻是在往最好的方向發展。
天悅集團官方，竟然真的就楊若謙的採訪發表了動態。
動態大體意思是天悅集團之前格局太小，看到巋光集團把重點放在國際市場上後，想的竟然是鬆了口氣，想的竟然是自己的地位能勉強保住。
在長久被國際市場佳作碾壓的時代，他們竟然失去了上進的意識。
現在被提醒後醍醐灌頂，天悅集團決定也要趁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進軍國際市場，和巋光集團徹底握手言和，結爲聯盟，一起在國際市場開闢出一片屬於大陸娛樂的天地。
天悅集團總裁宣佈，他們將在一天後加入現在國際輿論的戰局，成爲巋光集團的助力。
“臥槽？！”楊若謙這下是真的震怒了，“以前跟我搗亂的時候摳摳搜搜，總是被我擊敗，現在主動成我隊友就不說了，居然一下轉性變得大方了起來？！”
別家都是黑化強七分洗白弱三分，怎麼到巋光集團這邊就又反過來了呢？
我不要這麼強的隊友啊，你們能不能滾遠點啊？
更恐怖的是，不僅天悅集團發表了這樣的聲明，就連其他娛樂公司也都紛紛站出來表態，表示他們願意團結在一起，與巋光集團攜手攻入國際市場，且絕對會出力，絕不當害羣之馬。
這些動態中，有一條評論顯得尤爲眨眼。
“以前內娛公司說什麼我都不信，但這次，我好像突然覺得有點熱血起來了。”
“這就叫時來天地皆同力！”
“巋光集團一定可以成的，一定可以真正讓我們的文化成爲國際市場的主流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