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這一次,戎狄使者是前來求和的。
大秦銳士雖然好戰,但是對於能夠兵不血刃能夠拿下戎狄還是很感興趣,在大秦,特別是萬勝軍以及蟒雀軍之中,並不是單純的以斬首算戰功。
舉國而降,這也是戰功。
既然不需要在戰場之上搏殺,便有戰功可的,自然是沒有人願意上戰場,以性命去搏殺。
不管是在那個地方都一樣,能夠活着絕對不會尋死,這是人類的天性。
幕府之中,一下子就陷入了安靜,諸將沉默,眼觀鼻,鼻觀心,彷彿一下子都成了得到真仙。
帥位之上,嬴高神色輕鬆,戎狄一事從始至終都沒有帶給他太大的壓力,更何況如今的戎狄,雖然沒有半殘,卻也已經傷筋動骨。
戎狄王唯一的資本,便是手中的十萬大軍,但是在戎狄四周,有秦軍近乎六十萬。
兩者之間的差距,就像是鴻溝一樣,縱然是戎狄王自負絕世無雙,也難以填平。
正因爲有絕對的自信,這一刻的嬴高神色從容,情緒更是平靜,就像是禁止的湖面,沒有絲毫的波瀾。
……
“外臣戎石,奉我王之命,拜見大秦儲王!”戎石走進幕府,望着帥位之上的少年,心下大吃一驚的同時連忙行禮,道。
縱然是低頭行禮,但是戎石心頭的驚訝與震撼並沒有消散,反而是越發的多了。
大秦儲王之名ꓹ 在這片天底下,早已經如雷貫耳。
他對於嬴高在心裡有一定的猜測ꓹ 清楚嬴高年紀不大,但是當他真正的見到本人,方纔發覺嬴高年輕的過分。
如此少年ꓹ 卻早已經名震天下,逼得戎狄不得不低頭。
“使者有禮了!”
嬴高一揮手ꓹ 朝着中軍司馬示意了一眼,然後朝着戎石ꓹ 道:“一路南下使者辛苦ꓹ 坐下說!”
“本將今日有的是時間,使者嘗一下我大秦的茶水……”
“多謝大秦儲王!”
……
這一刻,戎石有些感動,他曾經去過匈奴,也曾經去過大月氏,但是他從來沒有享受過這樣的待遇。
戎石對於嬴高的好感略有上升。
有些人就是如此,身上帶着強大的魅力ꓹ 言行舉止之間,會讓人感覺到一種歸附。
明明嬴高是戎狄的侵略者ꓹ 但是在這個時候ꓹ 戎石卻在嬴高產生了一種感激。
這便是個人魅力ꓹ 也是對於人情世故的最高深的運用。
所幸ꓹ 戎石也不是一般人,這種好感來的很快ꓹ 去的也不慢。
好感過去ꓹ 戎石望向嬴高的目光中多了一絲忌憚ꓹ 這個少年太恐怖了,稍有不慎就會落入圈套。
戎石神色變化ꓹ 一一落在了嬴高的眼中,端起茶盅喝了一口,然後翻看起了軍報。
這一次是戎狄落入下風,應該着急的從來都不是嬴高,而是作爲戎狄代表的戎石。
此刻,便是一場比拼。
一場關於意志力與底氣比拼,不管是嬴高還是戎石都清楚,一旦誰落入下風,將會在接下來的談判中損失利益。
只是兩個人都清楚,這一場比拼唯一的結果便是戎石輸了。
一念至此,戎石朝着嬴高,道:“大秦儲王,這一戰我們戎狄輸了,王上派遣外臣南下求見大秦儲王,只是爲了確定一件事,我戎狄要如何,大秦儲王纔會退兵?”
手指在長案之上輕叩,這一刻,最後一擊落下,嬴高望着戎石,道:“戎狄滅國,這裡從此成爲我大秦疆域。”
“本將可以給戎狄王一條活路,要不然,我大軍攻下休屠,他必死無疑!”
聽到嬴高開出的條件,戎石心下一怒,不由得朝着嬴高威脅,道:“我王手中還有十萬精銳,大秦儲王是否太過於目中無人了!”
“哼!”
冷哼一聲,嬴高嘲諷,道:“區區十萬而已,在戎狄四周我大秦銳士六十萬,本將又說什麼了!”
嬴高懶得和戎石扯,朝着范增吩咐一聲,道:“先生,你與他談!”
“諾。”
點頭答應一聲,范增走出來接過了主動權,與戎石在商談,而嬴高走出了幕府。
半個時辰之後,戎石走了,范增也走出了幕府,來到了嬴高的身後。
“先生談妥了麼?”
聞言,范增點了點頭,朝着嬴高輕笑,道:“戎狄投降,我們可以保證戎狄王的性命,不殺害戎狄國人百姓,大秦對待戎狄人與老秦人一視同仁。”
“十萬戎狄精銳歸屬於嬴將麾下建功立業........”
聞言,嬴高很是詫異,他本來以爲這一次根本談不妥,卻不料最後戎石與范增居然談妥了。
心下驚訝,嬴高對着范增笑了笑,道:“辛苦先生了!”
“不辛苦,此乃屬下的應有之責任!”
范增看着年輕的嬴高,沉默了許久,然後開口,道:“嬴將,你不同於一般的武將,光靠赫赫戰功便可以在大秦立足。”
“生在帝王之苑,你血脈高貴,地位崇高,但是這是與生俱來的榮耀,也是與生俱來的罪!”
“作爲大秦公子,而且還是最爲鋒芒畢露的公子,不光是要精通軍事,更需要擅長政治,國君的能力政治要在軍事之上。”
“屬下認爲嬴將在政治之上的表現可以說是有些幼稚,不太成熟,現在戰爭進行,嬴將可以不在乎,但是皇衛軍一事一旦傳入咸陽傳入隴西,政治一事就是嬴將不得不面對的事情。”
........
迎着冷風,嬴高沉默了一刻鐘,語氣幽幽,道:“《尚書·畢命》有“道洽政治,澤潤生民”;《周禮·地官·遂人》有“掌其政治禁令”。”
“政主要指國家的權力、制度、秩序和法令;治則主要指管理民衆和教化民衆,也指實現安定的狀態等。”
“其實本將覺得這兩個字是一體的,政是國家朝廷,治是維護朝廷的方法和手段,治是圍繞着政進行的。”
“政治作爲統治階級維護自身利益的方式,主要表現爲以國家權力爲依託的各種支配行爲和以對國家的制約性權力爲依託的各種反支配行爲!”
這一刻,嬴高神色幽深,他心裡清楚范增話中的政治其實指的是帝王權術,也就是御下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