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子,王上這是要廢除逐客令?”
這一刻,蒙恬神色一動,對着嬴高,道。
蒙田心裡清楚,年輕的秦王政從來都是將他視爲心腹,而且自己面對任何事情,幾乎都是直來直去,只要是對大秦好,對秦王政好,就會直言。
但是,這是一次不是他第一個上書諫逐客書,而是李斯,他心裡清楚,秦王政對於的心裡洞若觀火,但是對於的扭扭捏捏,也是心中有所不滿。
只是一想到大秦此刻的局勢,蒙恬的心頭就像是蒙上了一層陰影,不得不將心中的話,再一次壓制在嘴邊。
“當然!”
點了點頭,嬴高對着蒙恬微微一笑,替嬴政解釋了一句:“父王不過是在大旱席捲而來,舉國惶惶不可終日的情況下,得到這一消息,驟然之間,被人矇蔽而已。”
“將軍與父王終日一起,對於父王的英明神武,難道還不清楚麼?”
“嗯!”
微微頷首,蒙恬對着嬴高點頭示意,然後朝着嬴政,道:“王上,臣有一事,需要王上明斷,才能上報,還請王上見諒——!”
本就因爲蒙恬不直言心懷不滿的嬴政,這一下子臉色直接是黑了下去,緊緊的盯着蒙恬,一字一頓,道:“需要本王如何斷?”
事關重大,這個時候,蒙恬也不敢大意,不顧嬴政臉色鐵青,肅然一躬,道:“敢問王上,是否決意廢除逐客令?”
聞言,嬴政嘴角瘋狂抽搐,內心深處一股無名之火沖天而起,幾乎就要跳腳罵人,只不過,帝王心性這一刻在嬴政的身上的到了充分彰顯。
他心中雖然惱怒,但是更清楚蒙恬性格以及才能,蒙恬絕非平庸之輩,品格更是難得一見,要不然也不能成爲他的發小,更不會成爲他的心腹。
心中念頭翻滾,嬴政深深看了一眼蒙恬,對着這個發小加心腹鄭重其事,道:“咸陽將軍,咸陽令,正如公子高所言,逐客令必須廢除,有什麼話直言便是!”
“諾。”
心下大喜,蒙恬連忙對着嬴政,道:“王上,臣要說的是,大秦官吏尚未大量流失——!”
聞言,嬴政神色驟變,嬴高與王綰對視一眼,也是感覺到了驚訝,忍不住看向了蒙恬,想要清楚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什麼?”
嬴政驚訝一聲,隨及眼底深處喜色浮現,一把扶起蒙恬,道:“仔細說來,這到底是什麼一回事?”
“王上!”
聽到嬴政問話,見到嬴政扶他,蒙恬連忙起身,對着嬴政一拱手:“逐客令下,軍中大將多有疑慮,深恐動搖軍心。”
“桓齕老將軍、王翦將軍與我一起密商,連夜進行兩大部署,以求穩定軍心,防止大秦生變!”
“其中之一,便是以大戰期間不宜多事爲名,暫且擱置逐客令;二、由臣帶領一千飛騎,馳騁巡視出秦的三條主路,專一攔阻離秦的官吏士子。”
“目下在函谷關、武關、河西少樑邑三處,已經攔下了兩千餘人……”
“好!”
聽到蒙恬說完,嬴政忍不住面露喜色,對着蒙恬,道:“三位將軍,這一次卻是幫了朕的大忙。”
“蒙恬等三位將軍,不愧是國之干城,嬴高佩服——!”
這一刻,嬴高開口,道。
說真的,這是他的心裡實話,嬴高熟讀秦法,自然清楚,蒙恬等人所爲,是何等的大風險,若是嬴政撤下了逐客令,自然是大功一件。
但,若是嬴政一意孤行,將會是死罪,甚至於會牽連到他們的族人,而且最重要的是,這件事,對於他們有利,但是對於大秦更有利。
他們的所作所爲都是爲了公心。
這一刻,嬴高很是受到衝擊,心頭忍不住升起了一絲感動,他突然明白,大秦帝國之所以萬世唯一,一枝獨秀,也許除了大秦銳士的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以及嬴政的絕世無雙之外,便是君臣皆忠於大秦。
國之干城!
這四個字,蒙恬等人當得起。
“公子高所言不錯,爾等當得起國之干城這四個字!”嬴政也是感慨了一下,有這樣的臣子,是他嬴政的榮幸。
“王上!”
蒙恬沒有被國之干城所矇蔽,而是對着嬴政肅然一躬,道,“我等原本商量決定,以軍糧養士,以軍吏之身護士,一月之後若不見逐客令廢除,扮做軍吏的六國士子們便得秘密放行。”
“今日,王上既然決意廢除逐客令,臣請兼程趕回河東,安定人心,鞏固士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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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嬴政深深地看了一眼蒙恬,眼底深處掠過一抹感動,對着蒙恬一字一頓,道:“大秦帝國有你們這樣的臣子,是大秦的榮幸,也是孤的榮幸——!”
“立即出發,手持金令箭,一路上任何關隘不得阻止,有刻意阻攔者,孤,可以授予你生殺予奪大權——!”
這便是千古一帝!
一旦是做出了決定,必然會是雷厲風行。
此刻的嬴政已經醒悟過來,安穩大秦纔是王道,也是清楚了宗族大臣的心懷叵測。
心中念頭閃爍,這一刻的嬴政也是有些忐忑,他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絕世皇者,但是他現在只是剛剛成長,只有經歷了各種磨難,才能成爲咸陽城牆之上的真龍。
驟然之間,遇到這樣的大事,任何人都會心慌,嬴政也不例外。
“公子高,若是李斯不願入秦,又當如何?”
此話一出,整個大殿之中,一片安靜,全部陷入了沉默之中,他們都是一等一的智慧之人,自然清楚嬴政話中隱藏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