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蛇蛻正面，將碩大的人頭蛻皮合在一起：“這不是外族人的特徵。”
“我在書上看到過，亞洲人又稱爲蒙古地理人種。其特徵是皮膚呈淺黃色，頭髮黑而直，鬍鬚與汗毛稀少，臉形扁平，顴骨較高，眼皮有波浪狀的蒙古褶。”
“而他……除了現在膚色看不到，其他特徵完全符合。”
趙雲沉吟道：“西大陸的人種呢？”
“歐美人種又名高加索地理人種。其特徵是膚色淺，鼻樑高窄，頭髮直硬或波浪形、呈金黃色或褐黑色，嘴脣薄。無論如何都和他對不上，黑人更不用說了，看嘴脣。”
“而且，我不認爲在如此可怕的陰氣之下，還有外域陰靈能存活的下來。他能活下來，並且經歷了蛻皮，顯然，是這裡的陰氣主人認可了它，甚至……它就是陰氣的主人。”他掃了掃人蛇蛻：“看這個蛻皮的陰氣濃於程度，我更偏向後者。”
趙雲點了點頭：“我們往前走？答案應該就在前面？”
“可以。”
鬼火在前，兩人繼續往裡走去。
洞穴很長。秦夜甚至看到了諸多歪歪斜斜倒在土裡的青銅器，他忽然停住腳步：“不對……”
“陰陽不能相交，這是鐵則，爲什麼能在這裡看到這麼多三星堆文明的青銅器？”
趙雲沉聲道：“大人……彼世安溫的魔法爐所在，一切皆有可能。陰陽不想交是鐵則，您不也打破了這個鐵則嗎？創造神器是爲數不多的，可以打破這個平衡的存在。否則……純潔的……那誰，怎麼可能捧起聖盃。“
“彼世安溫的魔法爐，Preiddeu Annwn，Annwn指的就是冥土，它本身就具備打破陰陽的規則。這是屬於創造神器固有的‘特質’。”
秦夜瞭然地點了點頭。
有些東西，紙上談來終覺淺，而且過了這麼久，沒有實際接觸到他也忘得差不多了，現在又重新回憶了起來。結合現實，記憶變得生動。
帶着歷史的謎團一向撲朔迷離，秦夜看向洞穴深處……然後卑微地縮回頭，朝着趙雲輕咳了一聲：“咳……趙大哥，我們繼續？”
問得小心翼翼……
“繼續。”趙雲點了點頭：“大人放心，我會保護好你的。”
一路向深處走去，越走越深，甚至秦夜感覺已經深入了地下上百米，而通道開始越來越多，越來越光滑。開始他們還用走，最後直接飛了起來。
足足飛了幾分鐘，一位府君，一位閻羅之上，雖然沒有放開速度，但少說也有十多公里，通道還沒有看到盡頭。而秦夜再次聽了下來，沒有開口，而是蹲下身，開始輕輕撫摸起牆壁上。
“大人？”趙雲疑惑地問了一句，仔細看去，目光驟然一亮，隨後，也對着牆壁沉吟起來。
牆壁很光滑。
但是……光滑過頭了。
“像不像什麼東西爬過去的？”秦夜擡眉道。
“蛇？”
“那這怎麼解釋？”秦夜蹲下身，指着地面一排排的窟窿說道。
牆壁下方，或者牆壁中央，不規則的佈滿諸多孔洞。拳頭大小。根本看不出是什麼用。
秦夜放出一縷陰氣：“裡面是實的。”
趙雲眉頭緊皺，不明所以。越朝着裡面走，謎團越多。彷彿一個數千年的古文明，莫名和彼世安溫的魔法爐聯繫了起來，在召喚者他們一樣。
“你說……”秦夜搓着下巴，來回踱步：“蛇蛻……蛻出來的一定是蛇嗎？”
趙雲目光一亮：“您的意思是……”
“蟲。”秦夜眯着眼睛，看着周圍的牆壁：“你見過蟲洞嗎？昆蟲打的洞，昆蟲在裡面爬行，就是這種痕跡。”
“節肢昆蟲，腿細而長，插進石壁裡……”他拍了拍牆壁：“應該就是這樣。”
“而且你有發覺麼？”
他轉過身，看着後方一片黑暗：“這個洞……又比之前大了不少。”
“之前蛇的身體只有一米大，而這個洞起碼兩米，寬則四五米。一條蛇，哪怕是人身蛇尾，它一定也是爬行的，因爲沒有腿。爬行的蛇……怎麼可能爬出這麼大的洞？”
“還有，在生物學裡，幾乎沒有蛻皮出來比以前大的生物。哪怕蚊子蝴蝶，都是一樣大，要麼更小，更大的也是後天生長。而之前的洞，那條蛇已經擠滿整個洞穴。它不可能是變大之後再爬入這些通道，因爲沒有空間。”
趙雲眼角有些抽筋：“您的意思是……一條半人半蛇，蛻變出了一隻蟲？立刻打洞，開始……開始做什麼？”
“找東西。”秦夜目光越來越亮：“記得嗎？我們來的路途上，有無數的洞，因爲它不清楚它要找的東西在哪，只能確定在蓉城下方的地府世界。所以……它的洞沒有目的性，但大體方向都是朝着這邊。”
趙雲忽然倒抽了一口涼氣，不等秦夜開口，他摁了摁太陽穴：“我忽然想起來一些事……”
他斟酌了片刻，組織了一下詞語，這纔開口道：“在伯邑考大人創立地府之前，也有地府世界，不過沒有統一，算是地府洪荒而已。那時候……有很多不可思議的存在。而且……同樣有許多超越閻羅的怪物。”
他帶着一絲忌憚看向幽深的通道，彷彿裡面隨時會衝出什麼惡鬼那樣，舒了口氣道：“這種情況……讓我想起了一個傳說……就連二代閻王恐怕也不知道，我也是偶然聽第一任閻王說起……”
“是什麼？”
趙雲搖了搖頭：“繼續走吧……大人，下面恐怕會有危險，無論如何，您先保護好自己，您決不能出事！”
沒有廢話，兩人繼續往裡走去，大概又飛了五分鐘，終於，前方再次出現一個洞窟。而洞窟中……同樣有一隻巨大的蛻！
大約四十米長，八米高，比蛇蛻大了不少，蛻都是透明的白色。而這隻蛻……赫然是一隻昆蟲！
“蟬。”秦夜感慨地看着蛻：“從人蛇到蟬……真是違背生物常識啊……堪比寶可夢了……”
他們圍着蛻看了看，除了頭顱沒有進化，其他全都化成了昆蟲。而頭顱仍然是人蛇的頭顱，長相一模一樣。只不過……
眉心處，裂開了一條縫。耳垂上，多出了兩個手臂粗的圓洞。
沒有多管，現在對真相的渴望壓倒一切，兩人再次向裡飛，而這次，是筆直的一條通道！
非常不工整，一邊飛，秦夜一邊臉皮抽筋地咧嘴道：“這次又變成了什麼東西？這種通道，絕對不是身體平滑的昆蟲撞擊出來的。而且……”
地面上，有碩大的腳印。
很深。
這次的通道，足足有幾十米高，近百米寬，這種噸位，在地面上留下足跡很正常。但這個足跡……
“青蛙？”趙雲都感覺不可思議，呵了一聲：“這麼高的山洞，說明對方沒法趴下來……快了，秦大人，就在前面，我能感覺到，不遠了……那個古怪的東西就在前面了！”
刷！秦夜陡然加速，趙雲立刻跟上。
秦夜目光直視着前方，帶着無比的期待和一抹殺意，自己的國土內，絕對不允許有任何超出控制的東西存在。
十分鐘後，他們終於停了下來。
前方，是一個龐大的山洞。而且……沒有其他洞穴。
這裡，就是結束。
或者……恐怖的開端。
山洞很大，非常大，恐怕有千米大小，兩百米高。洞周圍什麼都沒有，但在中央，有一片水潭。
水潭是赤紅色的，彷彿血液一般。而上方，一絲絲似斷若斷的紅色血線，正不間斷地滴下。同時……在這個水潭旁邊，躺着一具百米屍骨。
那是……一條龍的屍骨！
趙雲只看了一眼，就倒抽一口涼氣：“神血……死神之血！”
“哪裡？”秦夜愕然看着左右，最後，目光落到了那條血線和下方一米方圓的水潭上，張大了嘴巴：“你說……這一潭是神血？都是？”
趙雲也驚訝了，輕輕搖了搖頭，又狠狠點了點頭：“沒錯，這一潭，就是一滴神血。”
一滴滴了上千年的神血！
上千年，它還沒有滴完！
眼前的一切太過匪夷所思，秦夜快步走到骨骸旁邊，微張着嘴，搖着頭輕輕觸摸上去，嘶啞道：“這是龍？”
“是。”趙雲也感覺難以置信，深深打量着骸骨：“末將看過燭龍大人死去的子孫，骨骸和它沒有兩樣。鹿角，蛇身，麒麟爪……這具骨骸是龍骨……真正的龍骨。大人……”
他看向秦夜，以一種奇想天外的口吻說道：“您不是說……青銅神樹出土的時候，應該有‘九日之上’鳥，以及……一條青銅龍嗎？”
秦夜猛然看向趙雲，臉上驚訝神色都還不急收斂。
太過超乎想象了……青銅神樹，九日之上鳥，青銅龍……如果考古學家推測的是真的，這條龍是不是那條所謂的“青銅龍”？
還是一開始趴在青銅樹上的龍……就是真龍，而不是青銅龍！
還有……聖盃在哪裡？
神血都在這裡了，聖盃呢？
而且，那隻蛻皮的怪物又在哪裡？
三星堆文化和彼世安溫的魔法爐又怎麼聯繫起來的？
“不是它。”秦夜恨恨地拍了拍龍骨：“這不是蛻皮出來的東西！”
“不是嗎？”趙雲皺眉道：“龍爪和蛙蹼腳印其實看起來差別並不大……”
不等趙雲說完，秦夜就斬釘截鐵地說道：“絕不是！”
“因爲……洞穴。”
“就像我們之前路過的蜂窩狀通道那樣，剛纔進來的洞穴如此之高，龍……也是蛇形啊！”
“它在這裡……”他的目光無比警惕地盯着四周：“那個經歷了兩次蛻皮的怪物就在這裡，感覺到了嗎……這裡的陰氣都在顫抖。它就在這某處……看着我們……”
“而它……已經蛻變成了一種完全不同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