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這個猜測爲真，那白天羽這貨……真的是主角，比李尋歡真多了。
張狂多年，神刀堂席捲武林，最終血染梅花庵外的土地，然後以頭顱方式繼續存在近二十年。
——這是不祥的開始。
傅紅雪的刀，被視爲來自地獄的魔刀，帶給人的只有死與不幸，在江湖上繼續張狂幾十年。
再之後，魔教一脈憑着脫胎於白家神刀的神刀斬，席捲武林，一柄彎刀，帶給人力量的同時，也帶來不祥和災禍，令所有江湖人膽寒。
不祥，災禍，不幸，死亡，一脈相承，綿延不絕。
往後百年的血雨腥風，都帶有白天羽的‘晚年不祥’。
顧長生表情奇特，摸着江玉燕的腿，望向花白鳳。
神刀斬究竟是不是脫胎於白家神刀，如今已很難驗證了，大概會成爲一個謎。
也許只有百年後看看還會不會出現圓月彎刀，才能佐證猜測。
“你知道我剛剛想到了什麼嗎？”江玉燕忽然出聲。
“什麼？”
“要是當年留下來的是你，我覺得你會做的比我還過分。”江玉燕道。
顧長生怔了一下，道：“怎麼可能……我可沒伱這麼兇殘。”
“是嗎？”
“當然。”
聽見顧長生這麼說，江玉燕只是笑了笑。
她蜷起腿縮在寬大的石座上，和顧長生靠在一起，宛如兩個親密無間的同胞姐妹。
江玉燕忽然回頭。
顧長生往後仰頭躲避，“你幹什麼？”她用眼神示意一下，“還有人在。”
“這麼虛僞。”
江玉燕道。
顧長生道：“我虛僞？”
江玉燕掃一眼花白鳳和南海娘子，道：“就你剛剛的樣子，誰敢說半個字？”
顧長生啞口無言。
“何況我們現在是小紅的樣子。”江玉燕繼續道。
孫小紅木然地遠遠看向石座上兩個師父，再看看舵內，總感覺她們來了之後，魔教纔是名副其實的魔教。
不管正道人士還是所謂的魔教中人，人家坐在教主位置上從來都是威嚴、肅穆的，從沒聽說過這種事。
正本清源？
她側頭望一眼南海娘子，南海娘子不由後退一步，一手捂着嘴。
“你在想什麼？”孫小紅氣不打一處來。
“你……你……”
“我和她們不是一路的。”孫小紅道。
再望一眼靠在大師父身上，拿着冊子看的二師父，她腦海裡忽然又浮起了顧長生之前拋着銅錢的隨意姿態。
“你們金錢幫……”南海娘子低聲道，見到孫小紅眼神，她想了想，改口道：“我們金錢幫，一直是這樣嗎？”
“什麼樣？”孫小紅挑眉。
南海娘子想了半天，才搖頭低聲道：“沒事……”
南海娘子對天山不陌生，卻也不是太熟，不知道花白鳳進來之前做了什麼，總之一直很安靜，沒有人闖進來，她幫花白鳳一起把老教主搬到側室的火盆旁，便小心而警惕地在這裡逛着，趁機和孫小紅搜尋暗格。暗室裡有各種各樣的兵器，應當是魔教多年搜尋而來。
在角落的石盒裡，南海娘子還找出了一雙手套。
一雙金屬般銳利，卻又像冰一般透明的手套。
望見南海娘子的眼神，孫小紅道：“這是什麼？”
南海娘子口吻輕輕道：“金剛不壞，大搜神手。”
孫小紅道：“大搜神手不是一門功法，而是這雙手套？”看得出來她有些吃驚。
魔教鼎鼎大名的大搜神手，她以爲是如大天魔手一般的武功。
南海娘子搖了搖頭，將手套遞過來。
孫小紅只感覺入手微涼，將它戴在手上，那雙纖柔秀氣的手，忽然泛起金屬般的光澤。
“大天魔手在運功時雖然會將雙手變得鋒利如刀，但終究是血肉之軀，一般刀兵還可以，若是遇到神兵利器的話，還是抵擋不過，若是加上這雙大搜魂手，則再沒有弱點。”南海娘子解釋道。
孫小紅握了握拳，發覺並沒有什麼遲滯感，也沒有妨礙，彷彿只是套上了一層薄紗。
“大天魔手的終極形態，應當是融合嚼鐵大法，只是嚼鐵大法還不成熟，傳聞將魔教十神功練至巔峰，有嚼鐵大法的精義，將不懼任何神兵利器，只是沒有人做到這一點，所以纔出現了這雙大搜神手。”
“是壓根做不到吧？”孫小紅道。
南海娘子沉默了一下。
“原本設想的應該是一門無敵功法，只是很難做到，所以將其拆成了數種不同的功法，再試圖融合……”
跟隨顧長生二人久了，又學過魔教的功夫，孫小紅一眼就看出來，這幾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最終可能是大歡喜女菩薩那種，將自己練成洪荒兇獸一般。
南海娘子嘆了口氣，看老教主就知道，這是極難做到的一件事。
但是再看那兩位……她又覺得也許真的有人能練成。
孫小紅摘下了手套，這雙手套……用來抵擋郭嵩陽的鐵劍或者上官金虹的子母龍鳳雙環，也算是一種兵器。
當初江玉燕想去藏劍山莊幫她搶一個類似的武器。
沒想到在這裡找到了大搜神手。
將手套拿去給顧長生兩人看，顧長生倒是起了興趣，拿過來仔細瞧瞧。
“有點眼熟。”江玉燕說。
“魔教真奢侈。”
顧長生以前經手過這種材質，若是將手套拆開，便是黑蜘蛛曾用的南海神蛛絲，當初黑蜘蛛的蛛絲打賭輸給了軒轅三光，又被她幫忙贏回來，就是這種絲，堅韌無比。
黑蜘蛛當成寶貝的東西，在魔教裡竟然織成了一副薄薄的手套。
“金剛不壞，大搜神手。”孫小紅道。
“恩。”
“是不是很厲害？比金絲軟甲珍貴吧？”孫小紅說。
“嗯。”
“師父這個……”
“你再在這兒絮叨，眼睛再亂瞄，我就把你的嘴縫上。”顧長生瞥她一眼道。
江玉燕笑了笑，拿着冊子瞧孫小紅一眼。
顧長生翻手拿出來一枚金錢，扔回給了孫小紅，孫小紅接住，再看一眼石座上靠在一起的兩個師父，抿抿嘴走開了。
“師父你們餓不餓？”孫小紅忍不住又回頭，二師父的鞋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掉了，一雙腳蜷在裙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