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
“我不！”
“你最好早點出來。”
“不可能！”
“事不過三，我既然出過了手，這麼多次還沒殺死你，便再也不會計較之前的事，你出來，我們聊正事。”
“有什麼事情，就這樣子聊吧，你明我暗，這狀態挺好的我覺得。”
深海之中，水鬼和消失狀態下的徐小受僵持了好久，終於放棄了將這傢伙逼出來殺死的打算。
首先真殺掉不可能，最多抓過來打一頓泄泄氣。
關鍵之後還得麻煩人家，憑白無故將人拉進聖局之中，徐小受會有怒氣，水鬼也理解。
只不過這聖帝龍鱗到了這傢伙手上，會被玩成這樣……
水鬼此前打死都想不到！
他已經後悔將聖帝龍鱗送出去了，因爲得以預見，徐小受加聖帝龍鱗，會產生多大的禍害。
終於，片刻之後，水鬼放棄了掙扎，吩咐起了正事：
“一天之後，你扮成閻王，在這深海之中閒逛。
“記住，寄予了‘規避危險’意念的聖帝龍鱗，一旦你即將遭遇大恐怖，其中的心跳聲會非常可怕。
“不要被聖帝龍鱗影響，且聖帝龍鱗的心跳聲一起，立即遠遁。
“不要心存僥倖，認爲那危險來源不一定是半聖；也不要試圖反抗，半聖之力，不是你現在這個層次，能夠反抗的。”
“實在不行，你就躲到深海之底，推開那扇門，走進去。”
水鬼面無波瀾說着，好像真忘了方纔的一切不愉快。
徐小受卻聽得有些心驚肉跳，遲疑了好久，才隔得遠遠地具現出了聲音：“你不會借半聖之手殺我吧？”
刷一下，水鬼立馬回頭，鎖定到了出聲的方位。
但徐小受早已在一言之後換了位置，重歸消失。
水鬼也沒有搶着出手傷人，而是嗤笑一聲，道：“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要殺你，還無需借用他人之手！”
呸！
還君子？
你現在說話，像極了純純一個大冤種！
徐小受在內心腹誹了幾句，又連續變幻方位，陰陽兩隔着問道：“那扇門，幹嘛用的？那裡也有指引之力，我覺得是坑，不想進去。”
“那是你的機緣！”水鬼一臉漠然，道：“我用了數百王座的靈元，以及斬道九死雷劫的力量，才得以開啓這扇門，爲的就是幫你們這些還未成長起來的小子謀求一份機緣，這你不搶着進，屬實是可笑了。”
“說人話。”徐小受翻了個白眼。
“呵。”水鬼冷笑一聲，倒也不怪，道：“凡是機緣，九死一生，你能否活下來，全看你自己本事，況且除你之外，大家都一樣，你要不進那門，有的是人想進。”
“……”
徐小受一時無言以對。
還挺有理？
他倒是想水鬼展開來講講古門之後到底有哪些危險。
可當下狀態，水鬼不挑明講，他也沒臉繼續去問。
肯定沒有結果！
水鬼頓了下後，繼續說道：
“變成黃泉之後，不用刻意使用時空間屬性的能力，但偶爾泄露一下你屬性的特殊，籍此來吸引姜氏半聖。
“還有，淚家瞳你必須拿出來，那小女友不是被你收走了嗎，放出來，姜氏半聖應該能感應到淚家瞳的力量。
“有這個吸引在，大概率他會下水了。”
還想坑兩個？
徐小受聽得愕然。
自己逃命的本事多，淚汐兒可不一定能躲得過姜氏半聖的追捕，這放出來萬一出意外了怎麼辦？
“我儘量吧……”徐小受沒有當場應下，模棱兩可給了個答覆。
水鬼知道他在想什麼，沒好氣道：“我只需要你吸引姜氏本聖下水，深海有禁法結界，這是連半聖都沒法做到超脫的，只要他下水，我有一百種方法可以搞他。”
徐小受猶豫了一下，問：“那你確定，姜氏半聖身上，真沒有十大異能武器麼？”
這下給水鬼問住了。
他足足怔了半晌，纔回道：“無妨，一天時間之後，虛空門吸收的力量也夠了，他敢下水，我就能強行收納他，賜他一份機緣！”
徐小受聽得腦殼有些疼。
他現在是真不曉得“機緣”和“危險”這兩個詞，在水鬼的理解當中，是否真一直是划着等號的。
怎的聽起來，古門之後，不是九死一生，而是十死無生呢？
“虛空門……”
咀着水鬼不經意間泄露的信息，徐小受旁敲側擊再問：“你說這‘虛空門’的名字誰取得呀，倒是取得挺妙，跟‘虛空島’長挺像哈？”
水鬼重重哼了一聲，不再遮掩，截然道：“‘虛空門’後，就是‘虛空島’！”
嘶！
儘管有所準備，徐小受還是倒吸涼氣。
深海之下的虛空門，背後通往的地方，是漂浮於東天王城之上的虛空島？
這信息量有點多了……
因爲如此看來，水鬼這孤音崖拉人下水的一波，所圖甚大啊！
七劍仙，六部首座，聖宮權柄，閻王，姜氏半聖……
他是打算用一張網，將以上所有，一網打盡？
徐小受突覺身子發涼。
似水鬼、八尊諳這類大陸頂尖的掌棋者，不和其面對面聊些東西，那是真難琢磨心頭所想！
一片深海就敢囊蓋這麼多強者，還不怕出事，也就聖奴有如此大手筆了吧？
雲侖山脈聖人交戰之局才堪堪落下，徐小受本以爲聖奴應該會歇停一陣了，不曾想這事情一件件、一樁樁，接踵而至，根本不給人喘息時間。
現在回想……
自己那天上第一樓弄出來的動靜，確實太小了。
閻王等黑暗勢力，其行事、風格與聖奴高層一比，更着實有些像在鬧笑話。
真搞事，還得看聖奴高層！
“我大概明白計劃了，會見機行事的，你還有什麼防身的寶貝要給我的嗎？”徐小受隔着老遠問道。
“沒有！”水鬼被氣樂了，“你怎麼還好意思跟我要東西？我聖帝龍鱗都給到你了！”
要不說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在小命安全問題上，徐小受可不會客氣，堂堂正正道：
“前輩君子之心，不會還在計較之前的些許小事吧？
“這可是瀆聖之局，一不小心真可能演變成屠聖之局，我多要個保命手段有錯嗎，我才宗師！
“何況我有保命手段，我那小女……呸，小師妹，可是淚家血脈！
“萬一她不小心出事了怎麼辦，你總給送她個聖帝龍鱗級別之類的東西，當做護身符吧？
頓了頓，徐小受又想到了許多：“何況你作爲聖奴前輩，給我師妹個見面禮，總不爲過吧？好歹她也是聖奴無袖的二徒弟哦，你忘了那幾盤棋嗎？”
水鬼：“……”
你小子這一張嘴是怎麼長的？
他竟似乎被說動了，陷入了沉默，許久纔出聲。
“你說的，倒是不無道理……”
有戲？
徐小受本就一試，沒想到水鬼真想給。
他立馬閉口不言，因爲言多必失。
點到爲止嘛。
接下來，等前輩送禮就是了。
水鬼默默哂笑一聲，而後翻手掏出了一枚玉佩，握在掌心，道：
“聖帝龍鱗我已經沒有了，否則你躲不到這個時候。
“我身上也不放凡物，其他的東西太貴重，所謂懷璧其罪，我也就不送了，免得給她招惹禍害。”
“這一枚玉佩給你那小女友吧，就當護身符用，半聖之下，可保她一命，半聖的話，看命吧。”
嘖嘖……徐小受聽得感慨，還有因爲禮物太貴重而送不出來的，這理由他倒是第一次聽，但卻有種深以爲然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護身符？
能抗半聖一擊？
嗯，也挺好。
幫小師妹拿一下，說不得以後真能派上用場。
至於說水鬼會不會用這玉佩來定位自己，後好報復什麼的，徐小受倒也想過。
不過他覺得就算水鬼再小人，也不至於做到如此地步。
何況水鬼位格其實挺高的，就是遇上了自己，看起來被拉低了一些，想來不屑於做這等卑鄙之事。
“你扔遠一些。”徐小受遙遙示意。
水鬼脣角一翹，道：“怎麼，這會兒想起來要怕我了？連東西都不敢親自過來拿，你和你那小女友的感情，還隔着這麼遙遠的距離？”
“小師妹！”徐小受沒好氣喝了一句，心說你倒還學會用激將法了。
不過，親自過去拿寶物的話……
不會死吧？
徐小受嚴重懷疑水鬼要借這一手報復自己，他又提調了一個畫像分身，具現出來，扔進了深海之中。
“嘭！”
水鬼頭都不擡，一指終止了畫像分身的生命，含笑道：“這太不尊重人了，前輩送的東西，你搞個假人來敷衍了事？還想不想要給你小女友拿護身符了？”
你妹的……徐小受氣得牙癢癢，可看着那護身符，又不忍直接走人。
關鍵時刻，這可是小師妹的一條命啊！怎麼能不拿？
算了！
報復就被報復吧！
咬咬牙，徐小受結束了消失狀態。
轟一聲響。
深海之中，水鬼便見遠方有一道金光璀璨，而後一尊龐然的金光巨人降臨。
這巨人周身籠罩着狂暴的劍氣領域，無盡切割；背後頂着一個猙獰的饕餮獸首，時時刻刻在吞噬周邊水流。
它的左手持握兇劍有四劍，右手死死嵌着名劍焱蟒，一步一頓，隆隆走了過來。
“至於嗎……”
水鬼一時間都看呆了。
這是有多怕死，纔會戒備到這個地步？
拿個護身符而已，用得着變成這個鬼樣子，還帶全副武裝的？
關鍵你這武裝得也沒用啊，我要真想動你，深海之下，你還能躲得了不成？
水鬼一臉無語盯着這金光巨人重步走來，哪怕對面那氣勢無窮大，卻也壓不了他分毫。
“走快點。”水鬼等得不耐煩了。
“噢噢。”狂暴巨人立馬點頭，提着化形了的兩把大劍，屁顛屁顛跑了過來。
“噗！”
這畫面太過滑稽，水鬼一時忍不住笑出了聲。
他將手高舉，把玉佩託往上，只等那金光巨人來取。
徐小受化身的狂暴巨人離得近了，反而停步，甕甕地猶豫出聲：“我這‘咫界力場’收不了哦，可能會傷到你……”
“屁話少說，你那點能力，還能殺了我不成？”水鬼冷笑。
徐小受也不敢收掉咫界力場，當即腳步一邁，繼續往前。
“嗤嗤嗤……”
咫界力場之內，劍氣無盡切割，在一瞬間將水鬼的身體切了個遍。
可對面卻無動於衷，如海納百川一般，將咫界力場的傷害全吃了，卻不見血。
他的身體就如同他手中的玉佩……
徐小受通過“感知”得以瞧見，即便咫界力場的切割之力再密集，水鬼總能找到空隙，在受傷之前，微微解體，或是輕輕騰挪位置，避開攻擊。
本質上，咫界力場是在瘋狂輸出，但根本沒有中過一擊！
“太可怕了，這反應力……”
徐小受心生駭然。
水鬼這戰鬥意識，簡直就是恐怖級別的！
這就是巔峰太虛、水系奧義執掌者的真正實力嗎？
不……
這只是冰山一角！
“磨蹭什麼呢，拿啊！”水鬼甚至還能在咫界力場中做出嘴一努的動作，他的身體無時不刻都在分裂，完全不受傷害。
“呼……”
徐小受沉重呼出了一口氣，將焱蟒收回元府，騰出左手捏住了小小玉佩。
咻！
便這時，身後傳來一聲異響。
徐小受“感知”所見，又一個水鬼在自己後方出現。
這新出現的水鬼分身持握馭海神戟，面目猙獰地將之高高舉起，又狠狠抽下，瞄準的方向，正是自己狂暴巨人的屁股！
“受到偷襲，被動值，+1。”
信息欄立馬彈框。
“咚咚……”
聖帝龍鱗也多了輕微的心跳聲。
徐小受卻沒有在拿到玉佩之後，立即消失，而是怪叫一聲之後，想要捂住屁股。
“你搞偷襲？！”
嘭一聲響，手還來不及捂住屁股，馭海神戟就抽了上來。
劇痛直接令得狂暴巨人都崩解了，徐小受化作原形嘭一下如炮彈般被抽飛出去，屁股甚至在深海中拉開了一道血痕。
“好痛好痛，這可真是痛死我了，差點就被打死了，可怕怕……”
水鬼正甩着被震得微微有些發麻的手臂，心頭那一擊命中的舒爽感還來不及得到擴散，聽聞這一聲後，整張臉都有黑線降下。
“滾！”他沒好氣望向了那個還捂着屁股，可傷口卻已經癒合了的年輕傢伙。
“得嘞，謝前輩的護身符哈，我師妹肯定喜歡！”徐小受嘿嘿一樂，麻溜地閃身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