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八,是金鼎派掌門曲東流和拜月宮之主月碧雲的大婚之日。
早晨天還矇矇亮的時候,山上的一衆弟子已經從溫暖的被窩裡爬起,穿戴好衣服,按照早前被指派的任務忙活起來。
有的在後廚幫工,今天一天分爲午晚兩宴,各上三十五桌宴,每桌十九道菜,包含湯品,糕點,涼熱菜色,以供門人弟子享用,因此時間緊,任務重,得從大早便忙活。
有的弟子則從倉庫中將事前準備好的各種紅布,喜字張貼在山門的各個角落當中,雖然不能廣邀武林同道,但自家卻要將喜氣宣揚一番。
至於段毅,早已經養成晚睡早起,吞津練氣的習慣,因此起的比一般的弟子還要早。
穿了件便服照例走出大宅,在山間林木當中,迎着一片自然清香吐納蘊養內功,只覺縷縷真氣滋生,潤澤經脈血肉,而後融匯到丹田之內,愈發深厚。
而後演練劍法,輕功,小擒拿手等武學,火候漸深,直到天色大亮,這纔回轉宅院。
以清水淨身潔面,換上一身乾爽鬆快的藍衣華服,頭頂一條紅色絲綢帶子將長髮鎖住,順在兩側,看起來乾淨整潔,再配合上一張無可挑剔的臉龐,只能用一句完美來形容。
來到內堂,段毅便看到同樣換了一身新衣的白希文正在餐桌邊喝着小米粥,看起來很是斯文,然而眉宇間的豎紋顯出幾分憂鬱。
“唉,白大哥,你放心吧,我早已經說過,月大姐不會魯莽行事的。”
段毅以爲白希文是在擔憂月嬌奴會來搗亂,所以想要安一安他的心。
然而白希文卻是搖搖頭,放下手裡的瓷碗,沉聲道,
“曲東流昨夜通知我,今天山上可能不大太平,一會出門你將劍佩戴在腰間,以防不測。”
劍乃兇器,攜帶固然可以防身,但在喜事盈門的今天,實在是不太合乎規矩,所以一早段毅已經將十煉劍留在房間裡。
現在既然白希文允許他帶劍,那便沒什麼忌諱,段毅也樂的高興,畢竟現在他大半武功都在劍上,沒有劍器在手,總覺得缺少安全感。
隨後段毅也坐下吃飯,見到餐桌邊的空椅上放着一個錦盒,有些不明所以,
“這是?”
“不管怎麼樣,曲東流是我師兄,他既然成婚,我便不能不送上一份賀禮,這裡面是一尊送子觀音白玉像。”
段毅不敢再問,他在山上也有一段時日,瞭解到純陽神功的本質,一旦成親圓房,此功必廢大半,卻不懂白希文送這個禮物的深層次含義。
只是這次他卻想錯了,人們成親,祝願多子多孫乃是應有之意,又何必非得有什麼更多的寓意呢?
兩人收拾妥當,便一路上山頂,白希文在前,段毅手捧禮盒在後。
遇到的金鼎派弟子都喜氣洋洋,黃色的外服邊鑲戴着一朵大紅花,見到兩人紛紛口稱白師叔段師弟打招呼。
白希文面如尋常,顯然早就習慣,倒是段毅有些稀奇,不知道何時自己竟然有了這般大的名聲,讓這所遇弟子都能認出。
“不要妄自菲薄,你練武時間雖短,武功卻不弱,不僅是山上,在山下也有許多人知道你段毅的名頭,林伯暉此人先前累積的名聲全都成全了你。”
白希文雖是走在前頭,但似乎看穿了段毅心中所想,解釋道。
段毅略一思忖也就明悟,恐怕不僅僅是戰勝林伯暉,更因爲白希文本身就是聲名遠播,連帶着他也跟着沾了些光,有了些許名頭。
來到山巔,見到金鼎大殿之外已經收拾出好大一片空地,上面擺着桌席,一個連着一個,湊成五排,間距丈許。
四方則列着威風凜凜的派中弟子,面無表情,沉凝嚴肅,統一穿着鮮豔的紅衫,胸口印有大喜字,在段毅看來羞恥感爆棚,也不知道那些弟子心裡是個什麼想法。
再看金鼎大殿之上,紅綾貫穿大殿飛檐,如飛龍繞樑,氣勢非凡,不但喜氣更濃,還更多幾分肅穆。
沒有停留,段毅跟着白希文來到金鼎大殿當中。
此時大殿內中已經聚集了金鼎派的各大高層以及門人弟子,分列而坐,只有今天的新郎新娘未曾在列。
白希文一到,原本正坐着互相調侃的衆人紛紛站起,對着白希文打招呼,畢竟是金鼎派第一高手,排面很足,但凡人羣當中,必然是最受矚目的那一個,曲東流也難以比擬。
坐着的七個副掌門和長老也是紛紛展開笑臉,拉着白希文到了上位,他們都是同一個師傅教出來的,相處多年,關係親近。
留下段毅自己將禮盒交到總領一切雜物的趙鈺手上,記下賀禮,還道了一聲恭喜。
趙鈺今天同樣是一身豔紅,打扮的也是丰神俊朗,對於段毅少了虛假的親近,不鹹不淡的回了一聲,便安排他到大殿中的一個角落坐下。
這讓段毅有些意外,此人雖然和他不睦,但城府頗深,很有點笑面虎的意思,按理說不該有這般態度纔對,心裡面便多了些警惕。
不過僅僅是態度轉換,倒也沒別的,段毅也僅僅是略作注意,便被附近的幾人招呼坐下,也都是熟人。
大殿當中,都可算是金鼎一脈最爲親近之人,不過也有例外。
比如段毅,比如段毅身邊的安婆婆以及裘公公,他們二老因爲護衛賀蘭月兒,也是以外派之人的身份留在這裡。
所以這個角落坐着的便是賀蘭月兒以及安婆婆裘公公,另外還有一個人,就是阮棟的師姐冷青眉。
這個女子溫婉大方,靈秀可人,帶給段毅不淺的印象。
今日穿了一身淺粉色的羅裙,素面朝天,青絲上插着一支翠釵,相貌雖不如身邊的賀蘭月兒精緻,風韻卻更勝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