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芸兒有喜了?”
文老夫人驚訝得半天合不攏嘴。上次去寶林寺燒香拜佛,慧緣法師就說過,明年可能會雙喜臨門。
“阿彌佗佛!佛祖保佑。真是太好啦。”
修建了寶林寺,燒香拜佛,這纔多久,文奎居然就要當爹了。這善事做得真是太對路了。
大約只過了半個月,其其格又有妊娠反應,噁心,想吐。這下子可把文老夫人樂壞了。兩個兒媳同時懷孕,還真讓慧緣法師說對了。
從此以後,其其格不能上山打獵。劉芸芸連下冷水洗點衣物都不行。一切由僕人代勞。兩個年不過二十的女孩子,過起了闊太太的生活。
文奎也沒想到,來到這個世界居然豔遇頗多,可以一夫多妻,簡直成了一臺播種機!讓文老夫人高興得嘴都要笑歪了。
文奎要當爹的消息在黑水寨成了一條大新聞。作爲一寨之主,後繼有人,當然是皆大歡喜的事情。
慧緣法師來到黑水寨,受到文奎的特別關照,很自然便成爲他的摯友。文奎沒事的時候,就去寶林寺喝茶,論道,從法師這裡汲取一些精神營養。
幸福的時光,日子過得飛快。眨眼間又過了一年春節。
至正十二年四月。文奎的兩個孩子先後降生。劉芸芸生的兒子叫文正,其其格生的女孩叫文琪。
這一年,儘管全國很多地方風起雲涌,戰火連天。信州府卻是顯得風調雨順,國泰民安,似乎戰火和這個偏僻的地方沒有多大關係。
正在文奎過着悠閒自在的日子,當着他的土皇帝時,災難又一次降臨。 wωw ●ttκa n ●c ○
這一次的災難,可不是別人,正是紅巾軍。
那天清晨,文奎還在睡夢之中。突然山下來報,信州知府王道生求見!
一大清早,知府王道生求見?文奎差點以爲自己沒睡醒,還在做夢。看見那士兵的神情,再看看掛在天空的太陽,文奎確信,真的天亮了。
“他來做什麼?”
定睛一看,文衝站在門外,等文奎穿衣服呢。文衝的表情,同樣是很急的。
那士兵跑得急,還在氣喘,滿臉的焦急:“不知道,反正他說他是王道生,而且還騎着馬,失魂落魄的樣子,好像是出大事了。”
“走,看看去!”
每逢非常時刻,文奎覺得還是挺苦逼的。這個時代的通訊實在太落後了,什麼都要靠兩條腿。等文奎和文衝跑到山下哨卡,王道生已經如熱鍋上的螞蟻,不停地在原地打着轉。
王道生看見文奎,就像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撲通一聲跪了下去:“文奎兄弟,救救我呀,救救我們全家呀。”
文奎被痛哭流涕的王道生給嚇懵了,連忙攙扶起他,說道:“王知府,發生什麼事了?怎麼這麼急?”
“紅巾軍來了。昨晚到的,現在整個信州府,饒州縣,玉石縣,河口縣,一夜之間,全給紅巾軍佔領啦。”
文奎聽出一個大概。原來紅巾軍的將領鍾新帶着數萬精兵,一路橫掃而來,所到之處無人能擋。他們到達信州府的地盤,區區一萬多元軍,早就望風而逃,倒黴的當然是這些平時爲元朝政府賣命的官員和那些來不及逃命的富豪商賈。
從王道生失魂落魄的敘說中,文奎終於知道紅巾軍已經佔領了信州府,但凡爲朝廷賣命的官員都被他們抓起來了。正如慧緣和尚所言,紅巾軍所到之處,也是秋風掃落葉一般。官府和有錢人成爲他們革命的對象。
像王道生這樣的知府大人,當然是逃不了的。這種時候,文奎不得不佩服王道生的先見之明。對於局勢判斷,居然能提前兩三年。而那個饒州縣令尹力顯然差了一大截。
這種時候,尹力是不是已經成爲紅巾軍的刀下鬼?
“王知府,你別急。慢慢說。我們和紅巾軍也不熟悉。再說,他們從北方打過來,大約只是路過吧?”
“對,對,就是路過。所以,他們燒殺搶掠十分瘋狂,完全沒有駐紮下來的打算啊。天哪,我一家五十多口人,全都被他們關在了關帝廟,能不能活命還很難說。”
文奎把王道生帶到山寨的密室裡,史勇、蘇北、文衝等幾個接到通知,早就在這裡等候了。
“文衝,你去把慧緣法師也叫來?”
文奎命令道。
文衝滿臉不解,遇到軍事上的事,叫一個和尚來能有什麼用?文奎黑着臉,也不解釋,文衝也只有悻悻地走了。
黑水寨的密室很隱蔽,進了巖洞,還有三道門,才能進入密室。慧緣和尚第一次被文衝領着進來,覺得很新奇。
剛纔在路上,慧緣掐指一算,知道文奎遇上急事了。但事情的主體不是他自己,而是兄弟朋友之類。到了現場一聽,果然如此。
聽完了文奎的介紹,慧緣皺眉沉思片刻,緩緩而語:“自古以來,得民心者得天下。如果紅巾軍不計後果,一路燒殺,這肯定是會失去民心的。貧僧不相信他們會這樣做。”
史勇、蘇北和文衝三個人看了看慧緣,眉頭緊皺。文奎暗自觀察李敢,更甚!顯然,他們都不贊成慧緣法師這種略帶酸儒的想法。
一將功成萬骨枯。哪朝哪代的江山,不是用屍山血海砌成的?帝王的權謀之術,可不是真的宅心仁厚。
“各位兄弟,我王道生一生苦讀,好不容易到四十歲才混得功名,當了個芝麻綠豆大的官,誰知這才幾年?如今局勢一亂,一家人的性命都要搭進去啦。紅巾軍的那些兵士把我的家人關押在關帝廟,說是明天午時男丁開刀問斬,女人分配給將士當老婆。”
王道生說到這裡,情到傷心處,嗚嗚地哭訴道:“我是趁他們的兵士睡着了,偷偷跑出來的,撿到一條命啊。文兄弟,各位仁兄,你們想想辦法,救救我的家人吧。嗚嗚嗚——”
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官僚,求到黑水寨來了,還苦逼得極爲傷心。會議室的氣氛變得極爲難堪,衆人並不知道文奎是什麼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