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鷹並沒有從文奎這裡得到答案。他只是被告知,行動時負責保護文奎的安全。
不過,這也讓血鷹倍受感動。剛剛還以爲自己不被信任,沒想到文奎是要他留在身邊。這等於文奎把自己的人頭交給了他保管。
出發前,文奎不知從哪裡弄來一個藤條的手提箱。箱裡究竟裝了什麼,文奎不說,別人也不敢問。大約一個時辰以後,二十匹多快馬已接近饒州縣城。
雖然此時還沒有實行嚴格的宵禁。元軍的管控還是很嚴的。那些穿着元軍服裝的士兵手執長矛、大刀,臉色疲倦地到處巡邏,看見單獨外出的人就會抓起來拷問。
縣城以外約一公里處,有一片茂密的松樹林。文奎讓衆人把馬栓在樹林深處,分頭分批翻城牆進入縣城。等他們到達杜新銳家,時間又過去大半個時辰。
公雞已經叫了頭遍,意味着新的一天快要來臨。整個縣城陷入了夢鄉,絲毫沒有發覺二十多人的隊伍正在摩拳擦掌,準備大開殺戒。
“所有人,再檢查一次槍支彈藥,一定要裝上銷音器,不要發出劇烈的響聲。行動開始!”
接到命令,辛力剛帶着十名隊員如一隻只靈巧的狸貓,消失在夜色裡。史勇帶的十個人在外圍形成了一個包圍圈。文奎扯了一把血鷹的衣袖,道:“血鷹,現在該看我們的了。”
血鷹懵裡懵懂地跟在文奎後面,來到一株大樹下。
這是一株一人多抱的桂花樹,枝繁葉茂,形如傘狀。文奎手腳並用,幾下子就爬到樹杆中部,從上面垂下一根繩子,把那個藤條箱子吊上去。不一會,血鷹也爬上來了。
血鷹湊到文奎跟前,發現他正在從藤條箱裡拿東西出來,那些散裝的鐵件,在文奎的妙手下變成了一把狙擊步槍。
這玩意形狀有些怪異,血鷹就算打破頭也想不出是什麼東西。他忍不住問道:“寨主,這是什麼?”
文奎冷笑着問道:“你想要活着的安虎,還是死的安虎?”
血鷹不假思索地回答:“我想要活的。我還有很多事想問他。”
“哦?是關於你妹妹的事?”
“寨主英明。我妹妹是在蘇州東城大街走失的。安林商行作爲蘇州最大的黑惡組織,辦起自己的事來手眼通天,爲什麼我想找到自己的妹妹就這麼難?”
“你懷疑你妹妹是被安林黑鷹組織的人拐走的?”
“正是。”
“好吧。我會成全你的。辛師傅那裡,我早就交待過了,安虎是今晚行動中最難啃的骨頭,讓他留給我。”
血鷹算是明白了,這件奇形怪狀的武器,定然具有非凡的殺傷力。它要想打安虎的左眼,絕對不會打到右眼。
兩個人正嘀咕着。杜新京的府上已傳來動靜。黑暗之中,乒乒乓乓的響聲亂作一團。這時,杜新京已經依計把堆放在院子裡的乾柴點着,一時間火光沖天。
站得高,看得遠。血鷹和文奎所處的位置居高臨下,能把杜府院內的情況看得清清楚楚。現在有火光相助,他們能看清院內的每一個人!
血鷹喊道:“安虎出來了!那個吊着手臂的年輕人就是安虎。”
文奎的狙擊步槍鎖住了安虎,隨着安虎的移動而不停地移動。安虎左手受傷,用一根綁帶吊着,右手提着一柄砍刀,行動起來仍然十分麻利。他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腿腳已被文奎的狙擊步槍鎖定。死亡“十字架”緊緊追隨着他。
“砰!”
狙擊步槍吐着一串火舌,從樹林裡衝出去,像一條毒蛇似的咬向安虎的右腿。躲在一根柱子側面的安虎,感覺右腿一陣火辣辣,緊接着劇痛無比,一個趔趄差點栽倒在地。他試圖回頭看子彈是從哪裡鑽出來的,文奎怎會給他機會?
砰!
又是一槍。子彈鑽進了安虎的左腿。躲在樹叢中的血鷹,親眼看見安虎雙腿一軟,直接跪倒在地,再也爬不起來!
血鷹看見這場景,覺得自己真是走對路了。
文奎,神人也!
“寨主,這是什麼武器?”
“狙擊步槍。”
“能給我看看嗎?”
文奎把步槍遞給血鷹,讓血鷹把眼睛湊到瞄準鏡,說道:“你用槍托頂住肩胛窩,眼睛盯住那個十字架。十字架交叉的位置,就是你想打的目標。”
血鷹根據文奎的指點,鎖定了一名安虎的馬仔,冷笑道:“六指,對不起了。你下閻王殿去申訴吧。”
“砰——”
綽號爲“六指”的歹徒頭部中彈,血霧濺起,直楞楞地倒在地上,腿腳抽搐了幾下,便沒有了聲息。
“太厲害了!真是太厲害了!”
......
文奎默默計算了一下時間,僅僅十五分鐘左右,杜新京府上已是一派寂靜。辛力剛和史勇的人把一具具屍體往院子中央擡,堆成了一座小山。那個安虎被打斷雙腿,跪在院子角落,嗚嗚嗚地乾嚎。
文奎和血鷹從樹上跳下來,一臉輕鬆地走進杜家大院,卻不見杜新京和杜新匯兩兄弟。
正在文奎滿腹狐疑時,杜新京從黑暗處跑出來,像一條忠實的走狗似的迎接文奎的到來。文奎不由暗暗吃驚,這個杜新京長着一顆無比精明的大腦。要是沒有看見文奎,他就不準備拋頭露面。
杜新京涎笑道:“文少爺,您來啦。”
跪在一側的安虎罵道:“杜新銳,你是狗,走狗!老子一定要殺了你!”
文奎面色陰沉地走過去,一把托起安虎的下巴,聲音像是從地獄深處發出來的:“你就是安虎?是你下令屠村的,對嗎?”
“是——又怎樣?!難道你們不該死嗎?!”
“啪!”
文奎猛然一巴掌,扇得安虎一個側翻,栽倒在地。他的雙眼通紅,如失去理性的野獸。渾身的殺氣散發開來,甚至連氣溫都要降低。
安虎被打翻在地,自己爬了起來,他的雙腿已被打斷,沒辦法站立,膝蓋跪着的方向並沒朝着文奎。這讓文奎不由暗自感嘆,真不能小覷古人的氣節!
“告訴你,你已經沒有機會報復我們了。我想要你三更死,你就不會活到五更!”
文奎說完,又一把抓起安虎的衣領,噼裡啪啦一陣狂揍。冷寂的深夜,清脆的掌摑聲異常刺耳。圍觀者一個個頭皮發麻,看似斯文的文少爺,打起人來真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