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二、樑三和失憶城的中年女人在黑霧中摸索,這裡能見度極低,三米之外的東西就完全看不清楚了。
“這黑霧是從什麼地方弄出來的?”
“如果是白霧的話,那可能是利用固態乾冰汽化做出來的,但黑霧我也是第一次見到。”樑二撓着自己的頭:“無色無味,似乎除了干擾視線外,沒有其他的作用了。”
“按理說第一個場景的密道應該會通往藏有第一個線索的密室,這個房間不會太大,鬼屋老闆估計是想要讓我們在黑霧中找到布娃娃的軀體。”中年女人根據自己設計鬼屋的經驗分析道。
“咱們一起找找吧,注意別離的太遠,黑霧裡可能隱藏有鬼屋演員。”
三人靠在一起往前走,足足走了兩分鐘還沒到頭,他們的表情逐漸發生了變化。
“這好像不是個密室……”
“面積這麼大,我們是來到新場景了嗎?可爲什麼一個演員都看不到?他鬼屋的設計思路是什麼?我怎麼完全搞不明白了?”
“要不我們原路返回吧?先跟其他人匯合。”
“好。”
停下腳步,三名鬼屋設計者轉身往後看,忽然發現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咱們來的是這個方向嗎?”
腳下的地面沒有任何區別,周圍到處都是黑霧,也沒什麼參照物,在這裡根本無法確定方向。
“等一下,咱們組不是還有一個人嗎?那小子是什麼時候不見的?”
在黑霧中停留的越久,內心深處的恐懼就越會被放大,三名鬼屋設計者心底開始發毛,而就在這時他們聽到了一個女人痛苦、絕望的慘叫聲。
一點點挪動腳步,他們將手機附帶的照明功能打開。
光線在黑霧中扭曲,他們隱隱約約看見遠處有一個渾身纏滿繃帶的女人。
黑霧環繞,那女人彷彿自.虐一般在瘋狂吞吸周圍的黑霧。
霧氣涌入她的身體,在她身上撕裂出一道道傷口,隨後又從她皮膚的傷口中滲出。
那個女人似乎正在黑霧中尋找什麼東西,她用自己的身體來做容器,整個篩選的過程無比痛苦瘮人。
黑霧在她的身邊匯聚,隨着她不斷吞吸黑霧,慢慢的她身上開始出現黑紅色的紋身。
這紋身像是她的第二件衣服一樣,包裹着她的身體。
遠遠看去,這女人身上散發着一種詭異到極點的美,但如果仔細看那些紋身表達的場景時,所有人都會感到恐懼。
黑色絲線像刀子一樣割開女人的皮膚,血液和黑線混雜一起,構築成了一個孩子悲慘的一生。
各種非人的遭遇,超越常人想象的痛苦和折磨,在最深的苦難絕望當中,一朵罪惡之花正在綻放!
手機亮光照到了女人,三名鬼屋設計者看着女人繃帶下滿是傷痕的身體,頭皮發麻。
“這什麼東西?不像是鬼屋演員啊!是個人偶嗎?”樑三盯着女人詭異的姿勢,他小聲詢問自己哥哥。
“乍一看很美,仔細看又有點噁心……”噁心兩個字剛說出口,樑二就看到遠處那個女人頭顱慢慢轉動,一雙被詛咒和殺意佔據的眼眸盯上了他。
樑二的身體瞬間失去控制,他身上的每一塊肥肉都在顫動。
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的聲音慢慢響起,整個黑霧世界裡無數張臉都在哀嚎。
屋頂上一顆顆被詛咒絲線串聯的人頭怪笑着涌來,還有蜈蚣一樣的人頭怪物在地面和牆壁上快速爬動,他們帶着最深的惡意朝三名鬼屋設計者衝來。
剛纔還在說這裡沒有鬼屋演員,僅僅只是過了幾秒鐘,一切就全都改變了。
樑二樑三甚至都不知道這些東西都是從什麼地方跑出來的,他們臉色蒼白,本能驅使着他們往後退去。
越來越多的怪物出現,那些東西他們在噩夢中都不曾見到過,已經超越了他們對於恐懼的定義。
“跑!快跑!”
中年女人第一個反應過來,她向後狂奔,隨着她邁出腳步,所有怪物都像是潮水一樣直接衝了過來。
太多了!
樑三也開始往後跑,可他才邁出幾步就聽見了身後的慘叫聲,他發現自己的哥哥仍舊站在原地。
“我動不了了!”樑二根本不知道自己身體出現了什麼狀況,自從他說出了噁心兩個字後,他感覺自己的心臟跳動的頻率都開始出現異常,彷彿自己的身體從那一刻開始就已經不屬於自己了。
樑三稍有猶豫,兄弟情深,他轉身抓住了樑二的手臂:“哥!我揹你!”
他話沒說完,就看到黑霧裡無數絲線纏繞上了樑二的身體,並且正在朝他的身上蔓延!
樑三被嚇的立刻鬆開了手,他臉上的肥肉因爲恐懼而顫抖,埋在肥肉當中的眼睛這輩子都沒有睜的這麼大過:“什麼東西!”
甩開了手,樑三下意識的往後跑去:“哥!我去給你叫人!撐住!”
身後發生了什麼事情,樑三已經顧不上管了,他玩命的朝着一個方向跑去。
黑霧當中沒有參照物,他現在也不知道自己在哪裡,周圍全都是怪物,他一刻都不敢停下。
“樑三,樑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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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跑了多久,霧氣中隱約有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哥?”
“對,是我啊!快來,來這邊!”
那個聲音指引着樑三朝某個方向跑,黑霧中隱隱約約出現了一道嬰兒的身影。
樑三本想避開那道身影,但他發現自己哥哥的聲音就是從那道身影所在的地方發出的。
他察覺不對,想要換個方向跑,可他剛一轉身那個嬰兒就開始瘋狂朝他追來!
“樑三,我是哥哥啊!”
“滾開!不要追我!”樑三已經完全沒有了剛進入鬼屋時的自信,他的心理防線在拋棄樑二獨自離開的時候就已經徹底崩潰了。
“我真是你的哥哥!你忘了嗎?小時候捉迷藏,你獨自躲在牀底下,有人在小聲陪你說話;你還記不記得有一次,你晚上逃出去上網,樓道里面有條大狗不斷的衝着你叫喚,從此你害怕上了狗?其實那條狗不是在衝你叫喚,它是看到了我!”
“我是你的哥哥,我是你永遠也甩不掉的哥哥樑一啊!”
“我死在了你們前面!可我一直都沒有離開!”
嬰兒身影在地上飛速爬動,終於追上了樑三,它爬上了樑三的身體,掐住了樑三的脖子,那張血肉模糊的臉倒掛在樑三眼前。
“看清楚!看清楚!我們長得多像啊!”
“啊啊!”
樑三瘋了一樣瘋狂甩動頭顱,他內心最恐懼的東西被詛咒重現出來,沒過一會,他就口吐白沫昏了過去。
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的聲音傳來,那個可怕的嬰兒怪笑着重新化爲詛咒,消失在黑霧當中。
慘叫不斷,中年女人跌跌撞撞在黑霧中奔跑,那些怪物被樑二樑三吸引,再加上她是第一個跑的,所以現在她的處境還不算太糟糕。
“那些道具是怎麼出現的?這鬼屋到底是個什麼情況?”中年女人的心已經完全亂了,她悶着頭只管往前跑,跑了十幾分鍾,她忽然看到了牆壁。
“我們來時的那條路?”她順着牆壁摸索,終於找到了黑色鐵門。
“這門還沒有被鎖上!太幸運了!”
中年女人拉開鐵門就往上跑,衝過臺階,她距離出口越來越近。
“必須要把這裡的事情告訴其他人!這個鬼屋太不正常了!”
一口氣跑到了密道最頂端,她用力推動面前的血色蝸牛門,但是房門卻紋絲不動。
“怎麼回事?”
怪笑聲和哭聲從密道另一端傳來,黑霧之中無數的陰影在晃動。
中年女人拼命捶打房門,大聲叫喊,但是卻沒有一個人過來。
“救命!救命啊!”
最後的呼救聲被陰影淹沒,黑霧吞噬了一切後,不僅沒有散去,反而變得更加濃郁了。
……
走在無言小鎮當中,左寒突然停下了腳步。
“怎麼了?”
“你們有沒有聽到求救聲?”左寒回頭看了一眼靜謐之家:“好像是從咱們之前出來的那棟建築裡傳出的。”
“要不要回去看看?”鶴山還是挺擔心那些人的,他怕真出什麼意外。
“我現在不確定鬼屋演員是誰,在這種情況下,除了你們兩個外,其他人根本沒有救的必要。浪費力氣去救他們,說不定還會陷入更大的麻煩當中。”左寒望着正不斷從靜謐之家擴散出來的黑霧,皺起了眉頭:“擴散速度有點快啊,這樣下去,遊戲很快就會進入第三階段了”
“第三階段?”
“通常在我們拿到關鍵任務道具準備離開時,整個場景內所有演員會開始自由活動,追殺看到的一切遊客,所以第三階段又被稱之爲大逃殺。”左寒有些擔憂:“我在挑戰活棺村時,爲了將任務道具嫁衣運送出去,犧牲了所有隊友。在第三階段,腦力沒有任何作用,拼的是體力和運氣。”
“那對我們來說確實有些不利,咱們三個的運氣似乎都不是很好。”鶴山小聲嘀咕。
“加快速度探索吧,如果找不到布娃娃殘軀,我們接下來的處境會變得更加糟糕。”
幾人快速遠離,包括其他幾位鬼屋設計者在內,沒有一個遊客選擇回去救發出慘叫的隊友,大家很有默契的根本不去提,彷彿所有人都短暫性失聰了一樣。
黑霧出現之後,整個場景變得更加詭異,牆壁上偶爾會睜開一隻眼睛,角落裡會閃過陰笑的鬼影,冥胎記憶中最恐怖的東西距離遊客們越來越近了。
走過一個拐角,出現在遊客面前的是一條長街,這街道兩邊全都是灰色的建築,有的建築上還佈滿裂痕。
“這地方我們來過來嗎?我怎麼感覺這條街好像是突然出現的一樣?”左寒第一個進入長街,他還走出多遠就看見長街之上出現了一道身影:“注意!前面有人!”
昏暗的光線下,那道身影穿着紅色雨衣背對遊客站立,她守在一個簡陋的站臺旁邊,似乎在等什麼人。
“明明沒有下雨,爲什麼會穿雨衣?”左寒不敢隨便靠近,他緊皺着眉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明明你就是鬼屋演員,爲什麼會有那麼多問題?”付伯樂看到左寒的樣子就覺得不爽:“我就不相信你能一直演下去。”
看到那個穿着紅色雨衣的女人,人羣裡的小孫眼睛亮了起來,他在冥胎門後世界裡見過這位紅衣,他知道這是陳歌的員工:“要想個辦法接近她,告訴她第一個密道已經被我弄壞,讓她趕緊聯繫老闆。”
想到這裡,小孫主動往前走去。
鬼屋設計者們正好想找個“傻子”上去試探,小孫自告奮勇,他們根本沒想過要去阻攔。
倒是左寒看到小孫過去,心裡不知爲何出現了很不好的預感,他擡起了手,不過最終沒有攔下小孫。
帶着全隊人的希望,小孫走到了站臺上,此時剩下的遊客停留在站臺外面,和小孫隔着兩三米的距離。
“你好,我叫孫小軍。”小孫壓低了聲音,用後背遮擋住其他遊客的視線,雙手放在胸前悄悄指了一下自己:“密道被我弄壞了……”
看到有人過來,穿着紅雨衣的女人緩緩轉過身,露出了那張極爲可怕的臉。
她的嘴巴被影子縫住,說話時聲音從針線縫隙處中發出,非常的嚇人。
“你看到我的孩子了嗎?”
“大姐,密道壞了,快讓老闆過來。”小孫也不敢太大聲,他抿着嘴脣,就好像在學紅雨衣說話一樣。
“你看到我的孩子了嗎?”紅雨衣算是本色出演,她猩紅的眸子在眼眶中轉動,情緒逐漸變得不穩定了。
小孫見紅雨衣還沉浸在劇本里,心裡很是着急,再這麼拖下去,這條街估計也要被黑霧吞沒了。
“你看到我的孩子了嗎?”
紅雨衣的聲音非常嚇人,一條條血絲在她的身上涌動,她的情緒似乎隨時都會失控。
小孫也不敢繼續刺激紅雨衣,畢竟眼前可是一位貨真價實的紅衣,他正要放棄和紅雨衣交流,忽然靈光一閃,心中冒出了一個想法。
“既然紅雨衣無法理解我在表達什麼,那我乾脆讓她去密道那裡看看不就行了?多麼簡單的道理!”
心裡這樣想着,小孫在沒有跟任何隊友商量的情況下開口說道:“我見過你的孩子!我知道他在哪裡!真的!我向你保證!”
他語氣非常肯定,遊客們不知道他在搞什麼,紅雨衣的表情也彷彿凝固了一樣,劇本上可不是這樣寫的,遊客怎麼可能知道紅衣的孩子藏在那裡?
“我的孩子穿着一件破花衣,額頭有一塊紅色的疤,他的心口還有一個楓葉樣的胎記。”
紅雨衣後面說的根本不是劇本上的臺詞,這好像是她生前孩子的特點。
“沒錯!就是他!”小孫一拍大腿:“我見到的孩子跟你說的一模一樣!他就在場景入口那個單元樓裡!你仔細看看一層一號房間!”
話音未落,紅雨衣身上的血絲已經開始沸騰,尋找了數年時間,今天終於有人說見過自己的孩子。
她轉身走到站臺後面,很快消失不見了。
看到紅雨衣離開,小孫鬆了口氣:“當她看到密道被破壞,黑霧正在往外冒,肯定會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此時小孫還不知道事情到底有多嚴重,他終於露出了輕鬆的笑容,重新回到遊客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