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陳歌看到李政和賈明的時候,門口的兩人也看到了他。
“陳歌?”
李政和賈明異口同聲,他倆都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見陳歌。
“你怎麼在這?”李政的一隻手放在賈明身後,就算在十分驚訝的情況下,那隻手依舊沒有移動。
“別過去,他可能不是陳歌。”賈明小聲提醒,他看起來有些害怕:“你忘了我之前給你說的話了嗎?影子長得和陳歌一樣!”
站在第三者的角度上考慮,賈明說的確實很有道理,一個大活人深更半夜突然出現在被血霧籠罩的飯店當中,這其中肯定隱藏有問題。
“你問我,我還想問你們呢。”陳歌也不敢冒然靠近李政和賈明,在進入荔灣鎮之前,李政曾給他發送過信息,告訴他賈明已經逃脫,他們現在正在全城搜捕賈明。
可僅僅只過了兩三個小時,李政就和賈明一起出現在荔灣鎮,怎麼想都覺得詭異。
李政的手一直藏在賈明身後,他可能正用槍頂着賈明,防止賈明做出什麼不理智的行爲。
對方持有槍支,陳歌也不敢輕舉妄動,手槍對厲鬼沒什麼用,但是對自己卻威脅很大。
“總之,先都冷靜一下。”僵持在飯店裡只會浪費寶貴的時間,陳歌決定率先表明身份,他拿出自己的手機,對李政展示所有通話記錄:“李隊,我就是陳歌,這點毋庸置疑,我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是因爲接到了一個求救電話。”
陳歌指着自己和範聰的通話記錄:“這人曾經來我鬼屋裡參觀過,他狀態很不正常,對我說過很多奇怪的話,出於好奇我就跟他互留了聯繫方式,但讓我沒想到的是,他竟然在今晚失蹤了,生死未卜,我是他最後一個聯絡的人。爲了調查清楚,所以我才連夜趕來荔灣鎮。”
李政又問了陳歌幾個問題,見陳歌全部答對,他這才稍微放鬆:“賈明從醫院逃跑,我們沿街搜尋,最終確定他朝東郊這邊來了。”
“我們一開始以爲他是準備逃進大山裡,擴大搜查範圍後,我通過監控發現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經過某一個岔路口的時候,賈明遮住了臉,雖然還穿着原來的衣服,但是走路姿勢卻變得有些不自然。”
“我反覆對比監控,覺得賈明有可能是在那個岔路口,找人替換了自己。”
“讓小組成員按照原定計劃搜尋,我自己則朝着岔路口那邊追蹤。”
“暴雨實在是太大了,給搜查帶來很大難度,但功夫不負有心人,最終讓我在街道後巷找到了他。”
“一路狂追,直到荔灣鎮才我才把這小子給抓住。”
聽完李政的話,賈明連連擺手:“我所做的一切都是被影子逼迫的,不按照他的要求去做,他有一百種不同的方法弄死我。”
“被迫的?我怎麼感覺你小子是故意引誘我到這鬼地方?你和那影子到底在計劃什麼?老實交代吧,你們已經沒有機會了。”李政是因爲追捕賈明才進入的荔灣鎮,這個理由在陳歌看來可以接受,但又有點牽強。
他總覺得眼前的李政和賈明看起來有些怪怪的,但是具體哪裡奇怪又說不上來。
“李隊,這地方很危險,你們先進來,不要在門口久留。”陳歌按下復讀機開關,主動走向飯店大門:“你們在來的路上沒有遇到什麼恐怖的東西嗎?”
“這鬼地方確實很奇怪,外面下着暴雨,但是小鎮裡面地都沒溼,我猜估計跟血霧有關。”李政答非所問,他一手抓着賈明進入飯店當中。
陳歌很清楚荔灣鎮有多恐怖,這裡可以說遍地都是厲鬼和殺人狂,如果說殺人狂李隊還有辦法應付,那他一個普通人是如何制服那些厲鬼的呢?
看李政和賈明的樣子,他們僅僅只是緊張,眼中並沒有恐懼。
“難道影子在他們當中?所以荔灣鎮的鬼怪主動避讓開了他們?”
一個是警察,一個是罪犯,陳歌也不確定影子到底在誰身上:“不能自亂陣腳,他們兩個也有可能都是真人,影子藏在第三個地方。”
自從獲得黑色手機以來,影子是陳歌遇到過的最難纏的對手,他感覺影子同時把李政和賈明弄來,就是爲了干擾自己。
陳歌對李政和賈明保持戒心,李政和賈明也沒有完全相信陳歌,他們已經知道影子具有變化和模仿的能力,或許在他們看來,眼前的陳歌極有可能是影子僞裝的。
“隨便坐吧,你們稍等,我還有幾個同伴在樓上。”陳歌朝二樓走去。
他轉過身後,聽見賈明很小聲的對李政說道:“關於影子的事情我已經交代的很清楚了,現在你親眼在這裡看見了他,證明我沒有撒謊,影子就是陳歌!快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他肯定會殺人滅口!”
“你費盡心思帶我來這裡,就是爲了讓我看這個?”李政語氣冰冷嚴肅:“你們既然有辦法把我引誘過來,那就一定也有方法把陳歌騙過來,現在他是不是影子還不好說。”
“已經這麼明顯了,你竟然還不相信我?”賈明聲音變大:“你仔細想想那個人平時都做過些什麼事情,你覺得那是普通人能做出來的?他只是在利用你們,利用你們來掩蓋他的罪惡。”
“掩蓋罪惡?你知道罪惡是怎麼定義的嗎?”李政將賈明按在桌子旁邊:“老實點,不該說的話不要說,不該做的事情別去做,我有自己的判斷。”
李政和賈明小聲對話,陳歌慢慢走遠,當他走到二樓的時候,一樓飯店的大門再次被人敲動。
“有人嗎?”一個揹着黑色書包的年輕人站在門口,看起來有些文弱:“我想在這裡住一晚上。”
他似乎是正處於變聲期,說話聲音有些彆扭,其他方面倒是很普通,看樣子就像是一個離家出走的高中生。
扶了一下眼鏡,他遠遠避開李政和賈明,小心翼翼繞到櫃檯前面:“有人在嗎?住店。”
陳歌站在二樓,把這一切都看在眼中:“這孩子和我在那個高中生手機裡看到的孩子外貌一致,他應該就是北文和北野當中的某一個。”
乘坐104路公交車過來的時候,陳歌曾遇到了一個長相木訥的高中生,對方登上靈車是爲了尋找失蹤的同學,還給陳歌展示了自己同學的照片。
巧的是陳歌正好聽顧飛宇在電話裡描述過失蹤之人,爲防止高中生出現意外,陳歌將他趕下車了,並答應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會幫他查明一切。
“我玩小布遊戲的時候,確實在飯店場景裡看到過一個高中生。”陳歌抓着扶手,目光在高中生和李政之間徘徊:“小布遊戲裡,飯店當中有四個顧客,女人、高中生、警察和小布,現在警察和高中生都出現了,接下來是不是該輪到那個換皮女人登場了?”
門後世界是根據推門人記憶編織成的,小布遊戲記錄了小布自己的經歷,現在門失控以後,她經歷的所有噩夢全部變爲現實。
“小布爲什麼會讓人去玩這款遊戲?單純的想要證明自己是無辜的?想要引起別人共鳴?這是她自我逃脫的工具?還是說遊戲裡隱藏有能夠讓她解脫的鑰匙?”
範聰在陳歌的幫助下通關了遊戲,可變故也在這個時候出現,影子對他一家下手,現在範聰本人失蹤,他哥哥範大德也可能被影子替換。
“影子應該知道小布遊戲的存在,可他爲什麼之前沒有阻攔?難道小布遊戲裡也有他需要的東西?”
“荔灣鎮的門是小布推開的,想要徹底掌控這扇門必須要小布完全配合才行,這麼想想影子應該是在放長線釣大魚。當務之急還是要找到範聰才行,他是唯一在現場的人。”
陳歌接管了飯店,他將暴食女鬼收走,這裡現在只是個空殼子,沒什麼好停留的。
推開客房的門,剪刀和醉漢抓着自制的繩子擠在窗邊,他們已經將醫生綁好,這樣一旦出現問題,他們可以先把醫生給送出去。
“外面情況怎麼樣了?剛纔我感覺整座樓都在晃,就跟地震了一樣。”醉漢看到陳歌進來,一臉緊張的湊到陳歌身前。
“店老闆和廚子被無頭女鬼殺死,接着又和飯店廚房裡的一隻厲鬼同歸於盡了。”
“飯店裡的鬼也死了?”醉漢長長舒了口氣:“那我們可以安心在這裡休息了,等到天亮以後,血霧散去,我們應該就可以很輕鬆的離開這鬼地方了。”
“這飯店並不安全,沒有厲鬼看守,會有越來越多的人和怪物過來。”陳歌走到醫生身邊,低頭檢查他的身體:“還不能走路嗎?”
醫生脖頸上青筋凸起,他用盡全力也只能微微晃動腦袋:“清醒很多了,但四肢用不上力,還有一點就是……”
旁邊的剪刀似乎知道醫生想要說什麼,伸手將醫生褲子上的碎布掀起,他大腿外側有一塊皮膚變成了灰黑色。
“我以前來荔灣鎮的時候聽人說過,在門那邊呆的久了,身上會長灰斑,一旦長了這東西,再想要離開就永遠也不可能了。”醫生有些悲觀:“我出不去了。”
“腳在你身上,只要你想出去,沒人能攔得住。”陳歌原定計劃是把104路公交車直接開到範聰所在的小區,藉助紅色高跟鞋和笑臉男人硬闖影子的陷阱,但現在情況明顯發生了變化,血霧籠罩荔灣鎮,失控的門在他們來之前就已經激活,陳歌只能改變自己的計劃,利用小布遊戲,先把荔灣鎮裡棘手的鬼怪給吞掉,用敵人來增強自己。
黑色手機上提到的幾個地點,被陳歌逛了個遍,他覺得已經差不多了。
“樓下有其他顧客進來,他們可能這裡的原住民,也可能是厲鬼假扮,你們等會多注意點,小心總歸是沒有錯的。”
交代了幾句後,陳歌讓醉漢背起醫生,幾人從房間走出。
當他們回到一樓的時候,陳歌發現飯店裡除了警察、賈明和高中生外,又多了一個女人。
她身材性感,長相甜美,穿着十分保守,長衣長袖,還戴着手套,幾乎遮住了所有皮膚。
“老闆呢?給我來一個單間。”女人拖着一個大箱子,她直接無視了其他人,笑眯眯的朝後廚走去:“這次我可是帶了你們想要的東西。”
她從陳歌幾人身旁經過,這女人身上聞不到香水味,反而是帶着一股淡淡的腐臭味。
“老闆有事出去了,不在後廚。”陳歌伸手將女人攔下。
“你是誰?和店老闆很熟嗎?”女人小巧的鼻子湊近陳歌,似乎是在陳歌身上聞到了什麼特殊的氣味。
在女人靠近的時候,陳歌看到了女人的領口,她脖頸那裡有彷彿紋身一樣的複雜疤痕,就好像她衣服之下的皮膚是縫合的一樣。
“我和老闆不熟,但我希望你老實點,這地方現在是我說了算。”陳歌很有禮貌的回了一句,事實上如果不是周圍有其他人在,他已經喚出員工控制住女人,開始逼問關於荔灣鎮的情報了。
女人踮起腳尖朝廚房那邊看了看,陳歌讓員工大概收拾了一下,但還是能看出一些問題。
“你們誰說了算對我影響不大,我只想知道你們這裡生意還做嗎?”女人把箱子拖到身前:“最近一段時間從外面來的人越來越少了,這傢伙可是我好不容易纔弄到的。”
陳歌已經大概明白箱子裡裝着什麼了:“做,箱子留下,這地方以後你隨便住。”
“多謝,我能去廚房弄些吃的嗎?這次血霧要比以往大很多,我有點餓了。”女人找各種理由想要去廚房。
“找個位置坐下吧,吃的馬上就來。”陳歌給醉漢招手,讓他和剪刀去廚房看看有沒有什麼吃的,隨便弄出來一些。
幾人轉身進入廚房後,飯店的大門又一次被推開,一個臉上保持着詭異笑容的男人走了進來。
他上衣殘留着一片血跡,似乎是受了傷,進入飯店後也不說話,直接找了個角落坐下。
沒過多久,飯店大門傳來滴答滴答的聲音,笑臉男臉上的笑臉有些僵硬。
幾秒之後,一個穿着紅色雨衣的女人,低垂着頭也進入飯店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