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次高數課上,老師偶然的點名叫顧允上?板做題,本來是抱着看笑話的我卻在那一天對他大跌了眼鏡。
他居然字跡工整,思維清晰的將函數計算題全部都解答出來了。
老師是個老婆子,年齡都快五十了,她推了推自己的老花鏡,很滿意的在成績本上,給顧允打了個加號。
後來。我就發現,顧允只聽數學課,其他課就在那睡大覺。
他做題的速度比孟穎還要快,而且只要聽一遍就會了。
這叫我是又嫉妒又恨,從此晚自習在高數這門上花的功夫就更多了。
可這傢伙居然還沒眼力勁,某天晚上,他又坐在了我的前排,看見我正咬着筆看公式,回頭湊過來就對我說道:“本家,你腦袋糊塗沒?要是真的哪裡不會,看在咱倆都姓顧,我教教你?”
他眸子裡的神情一副輕鬆自如。好像比武擂臺上的高手高手高高手,而我,就是個用眼神都能被瞬間秒殺的小羅羅。
我很想把他當成好意,但這話就似一根刺紮在了我的自尊心上,我臉忽的紅了,很燙很燙,我說:“不用,我會。”
他哦了一聲,指着那個反函數就對我說:“你會?那你給我講講?”
我當時就蒙了好麼,尷尬的差點沒把油筆尾巴咬碎,他見了還噗嗤笑出了聲,露出了分外開心的笑容,映在了他那張好看的臉上。
而後,他見我表情都不對了,才收了笑,掏出自己的中性筆就在草稿紙上一行又一行的謄寫公式和解答方法,邊寫還邊嘴巴里不停的說啊說,說的或許很詳細,或許很認真,可是我腦子裡就是什麼都聽不進去。
他講完了,還碰了一下我的胳膊肘,問我:“會了不?”
我卻不吱聲,連看都不看他,他有些生氣了。對我說:“你給點反應好嗎?不是每個人都有時間給你講這個!”
我說:“嗯,謝謝你。”
他這回真的不高興了,猛的把筆一摔,連着筆蓋都掉到了地上,將身子又轉了回去,再也沒有和我說過話。
許是他的動靜有點大,驚動了其他的同學。
孟穎這時就從第一排位置挪到了我旁邊,點了點剛纔顧允寫的草稿,輕聲說了句:“給我看看。”
我一點沒猶豫的全給她了,她仔細的看完了之後,對我笑着說:“要不然,我再給你重新說一遍?”
不知道爲什麼,只要不是顧允,哪個人坐在這給我講都是成,我忙着說好。
於是,整個晚自習又成了我和孟穎的數學研討會,和前面那個男生一點關係都無,而顧允在第二節自習還沒下課的時候就溜了,我抽出我的記錄本就在逃課一欄上又把他的名字記下了。
可就在我轉頭繼續和孟穎說話,我卻看見,孟穎的眼睛一直向教室門口溜去,還有一股失望在她的臉容上。
後來的後來,我和孟穎的關係算是越來越近了。
這個學期的中期,班主任說要系裡評選出十個貧困生助學金的名額,還把這任務交給我了。
我和團支書互相商量了一下,把班級裡那些條件不算好的同學都弄出了個名單,又將那些毛遂自薦自動申請的同學名字也都看了看。
但當我看見平時花錢都比較揮霍,家庭也還算殷實卻還想不要臉佔着助學金名額的那幾個人時。卻是氣不打一處來。
而且,整整二十多個人裡,居然沒有孟穎,但好多人都曉得。她生活費一個月只有500塊錢,學校有的活動凡是要花費的,都是不參加。
我悄悄的把孟穎叫出來,小心翼翼的問着她說:“我這助學金的名額還沒滿,那些小沒良心的還想霸佔,我纔不讓。要不然,我把你寫上,你以後要是真發了獎金。請我吃個肯德基就行,咱倆都有份。”
我故意把這事弄得輕描淡寫,還將自己也弄得污兮兮的,但其實就是想好心幫幫她。
孟穎卻說:“算了。我這夠花,既然他們想要,就拿去吧,每個人和每個人情況也不一樣。萬一他們是真的沒錢呢。”
我還想說什麼,她依舊拒絕,我拗不過她,就沒再勉強,臨下自習要回宿舍,她卻忽然抱住了我的肩膀,在我耳邊對我說了句謝謝。
接下來的日子,也沒有什麼大的起伏,唯一能夠讓我印象深刻的,應該就數全校的大合唱活動。
那是我第一次聯合其他班的班長搞得一場大陣仗,因爲這個傳統活動上,每次我們管理系都不會排出前三名開外。所以,肩上的擔子也就更重了些。
但這是個紅歌會啊,天天吊着嗓子唱紅歌,別說同學們了。我自己都覺得累。
以至於每次一彩排演練,經常空缺好幾個逃跑的。
系主任把我叫到跟前,讓我去當合唱的指揮,說我懂音樂,會彈琴,這些都是小意思,於是,我只覺得每天腦子裡全是唱唱唱。就連做夢都是站在舞臺上拿着個指揮棒瞎晃悠。
好在大部分同學都是守規矩的,讓背歌詞也都背完了,就是唱的音調參次不齊,需要無數次去磨合。
很不過分的說,在這麼多次練習裡,顧允一次都沒有參加過。
聽劉胖子方面的知情透露,顧允同學每天不是坐在電腦跟前打魔獸,就是在操場上自己玩籃球。偶爾高數課會來聽一會,其他課想要上還得看他心情。
至於這個大合唱,他說了,那就是一羣傻b們唱給另一羣傻b們聽的。他纔不去。
按照往常,你愛來不來,反正我和你也已經很久沒有交集說過話了,我也不想care你。
但是現在。合唱男生名額裡缺人啊,但凡是個有心眼的,都會找帥的能不跑調的,我不找顧允。我還能找誰?
我拉下了臉皮子,終於鼓起勇氣,在十二月份的大冷天裡,走到顧允的宿舍樓下,撥通了他的電話。
電話彩鈴是一段鋼琴樂,很舒緩,本是能夠讓人心情得到平靜的,但此刻我越聽越覺得忐忑,直到那邊傳出了顧允的聲音,我才呼出一口氣。
我說:“顧允,咱們下樓好好談一下,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