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炳文也想到了這一層,溫聲勸道:
“那太子爺就應與馮府保持些距離。側妃那裡,也應該疏遠一二。”
郝炳文看來,馮側妃一個又個男孩生着,比起太子妃來還要勢強,也難怪近年來孝昭帝對太子越來越不滿。
你丫的和老子對着來,看老子不收拾你!孝昭帝大概就是這種心態。
太子嘆一口氣說:
“我如何不知!只是馮家如今勢大,而我,只有馮家。父皇的心思我猜到一些,所以馮側妃進府後兩年無子,可是舅舅暗示我多次,我也是無奈。馮家的選擇從來不只是我一個人,五弟昏聵,比起我來,更容易掌控。”
太子與昌王,同樣都是馮氏女所生,隔着嫡庶之別,英國公府更願意支持太子,畢竟太子的生母先皇后纔是他們的嫡親妹妹。
就算這樣,馮府也需要先穩固自家的地位,作爲馮家的大家長,不得不考慮以後家族的路,哪怕太子是自己的親外甥,也親不過家族榮譽。
登天之路,從來都是鮮血鋪成,馮家付出了,勢必要有所收穫,他們所要的回報就是,下一代皇子裡,需得有馮氏血脈的太子,太子何嘗不知孝昭帝的心思,只是他一開始就選擇依靠馮府,就註定沒有其他路線。
如果孝昭帝的選擇也僅只是他一人,太子會毫不猶豫的靠向自己父皇那邊,可是。父皇的兒子裡,出色如乾王,疼愛如安王,陰狠如泰王,包括昌王那個廢物,也都有皇后護着,以及還有幾個未成年的皇子,孝昭帝如今年富力強,這中間會有什麼變數,太子不能預料。唯一能做的是。加固自己的籌碼。至少,只要自己肯,英國公府絕不會去支持其他的皇子。
“小時候二弟天資聰穎,很得父皇的心。外祖父買通了他身邊的人。若不是他命大。如何能活到今天,後來他才慢慢斂了光華,他很聰明。知道用示弱來保護自己。現在想想,大概是父皇察覺了,才冷落了他。不然,也不會把他交給陳貴妃撫養,那時候陳貴妃無子,陳家以及陳貴妃只能依靠他。父皇心裡最中意的孩子,始終都是他,我不依靠着馮府,難道要把希望寄託在父皇身上嗎?”
“照太子爺所說,安王平日的作爲,是裝的?”後來又想想了說:
“可是,他沒有必要啊,陳貴妃養着他,依陳貴妃的手段,必能護着他長大與殿下一爭高低。他又爲何這般?”
太子臉上帶着冷嘲說:
“如果沒有四弟,大概今日他在朝中的聲望比我還要盛出幾分。”
郝炳文有些不懂了,既然這樣,就算有陳貴妃後來有了乾王,安王他也有能力爭自己的一席之地,怎麼可能會像現在這樣閒雲野鶴?
只聽太子又說道:
“有些人天生爲權勢而活,而有些人卻是爲內心而活,我這個二弟,說高尚一點,就是無心權勢,說難聽一點就是蠢貨,一心爲四弟鋪路。陳貴妃倒是教出一個甘願當綠葉的好兒子!”
有時候瞭解你的不僅僅是知己,更有可能是敵人。
“既然他無心權勢,知子莫若父,聖上怎麼還將他推了出來?”
這時太子面上浮出凝重之色,擔憂的說:
“依我看,父皇是想動馮家,卻又想保全我,這次泰王叛亂,二舅立了大功,如今禁衛軍裡多是馮家的人,他也知道,我一天是太子,就算馮家倒臺,也依舊會死灰復燃,我猜的沒錯的話,他是想在馮家倒臺後易儲!把馮家徹底從外戚的位置上趕下去。”
說完,又沉沉的說:
“這些皇子王爺裡面,任誰即位都不會留着我,所以,他看中了二弟。”
雖然他很不想承認,周承安有些品格是自己所沒有的。
郝炳文細細的考慮了起來,照這樣說,太子情況堪憂。
“殿下,既然這樣,不如......”
太子揮手製止他下面的話:
“還沒到那一步。現在父皇想給他在朝中營造勢力,父皇現在不敢硬來,朝中一多半的兵權都在舅舅手裡,父皇他不敢賭!”
郝炳文聽後點頭稱是:
“殿下英明!”
“平南召,簡直是輕而易舉,父皇想把這樣現成的功勞給他,也要看我們同不同意!”
沈遠寧回到家中時,韓玉瑾屋裡的燈已經滅了,想着明天還要早起,也沒再去打擾她,就回了蒼暮軒。
處理完公務,左右無事,便翻了翻書架上的書,他看到了一本《歷代名將傳》,便拿了下來。
看到這本書,沈遠寧不由得想起了韓朔,心底一陣自豪。
隨後,又是一陣傷懷,若是韓朔在,朝中哪裡會出現一將難求的局面。
現在朝中能說得上名號的將軍,也只有英國公府的大表舅了。(馮府的老夫人跟沈遠寧親祖母是姐妹)他鎮守着西北,別的幾個也都守着疆域,其他的都難獨擋一面。
他翻開了那本書,剛好翻到《韓信傳》,不由得好笑,還真跟姓韓的有緣。
仔細的看了之後,感嘆姓韓的大概都極擅長行兵作戰,韓信是漢初的戰神,韓朔是當代的戰神。
《韓信傳》通篇看完後,心有所感,提筆在紙上寫了首詩,準備明天天亮了拿到韓玉瑾面前炫耀一下。
寫完後,沈遠寧看了又看,滿意的放下筆,喊值夜的丫鬟準備了水,便去了淨室。
陳月喬來的時候,看到三泉在門外,便輕聲問道:
“世子爺睡了嗎?”
三泉行了一禮,說:
“回月夫人的話。世子爺準備安寢。”
三泉知道沈遠寧方纔叫了水,知道他要安歇了。
陳月喬聽後點點頭,隨後推門進去了。
三泉在一旁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以前月夫人過來,都是等通報,世子爺的書房,就是陸氏來了,也很少擅自進來。
就這一會兒的晃神兒,陳月喬已經走了進去,三泉想着。以前月夫人也是常來書房的。想來無事,便也沒再說什麼。
陳月喬進來後看到沈遠寧的書案上一片凌亂,想是丫鬟們還沒來得及收拾,邊走了過去。發現了書案上放着一首墨跡未乾的律詩。便拿了起來。
只見上面寫道:
胸有鴻鵠少人識。
文韜武略古來稀。
嘆君空負鳳雛志,
怎奈楚非梧桐枝。
月下惜才逐身影,
臺前拜將展雄姿。
明修暗度謀天下。
卻爲他人做嫁衣。
陳月喬看完,發現最下還有一行小字:請吾妻玉瑾指點。
陳月喬手一抖,險些沒有拿穩,幾個深呼吸間,陳月喬慢慢的平復了自己的情緒。
陳月喬知道,焦慮生氣沒有用,沈遠寧已經於自己疏遠了,要想辦法化解了這個矛盾才行。
她看着手上那首詩,心裡想,既然他有興致,就從這裡下手吧,省得一會見面兩兩無言。
若說起作詩聯句,陳月喬自認比韓玉瑾強出許多。
將他那張詩稿放到一旁,想到這些日子,心中有感,提筆在另一張紙上寫道:
終日獨倚蘅蕪樓,
捲簾唯有燕回眸。
簾外清風簾內散,
眼中桃花眼底收。
無端灑落一春雨,
別後添得幾許愁。
情長句短無由寄,
敢問君心哪邊留?
陳月喬寫完放下筆,無限感慨。從未想過,自己會寫出如此閨怨的句子。
沈遠寧出了淨室,就發現陳月喬站在書案前發呆,想到方纔寫的東西,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你怎麼來了?”
陳月喬擡起頭看着他,他語氣裡的責怪,陳月喬聽的清楚,心底那種悵然的感覺更盛。
“久不見夫君,不知夫君是否安好,便過來看看。”
沈遠寧走到了桌邊,說了聲:“我很好。”便把方纔的詩稿收了起來。
待看到陳月喬留的詩稿時,不由得愣了一下。
看到那熟悉的字體,以及每一筆起筆時的小標誌,沈遠寧又是一陣氣悶心痛。
勉強保持着平靜的語調說:
“下次進來之前讓三泉通報一聲,還有,我書房裡的東西,沒我允許,不要亂動。”
陳月喬猛的驚訝擡頭,表情極其複雜,屈辱,受傷,不敢置信!
剛纔沈遠寧的話猶如做夢一般,讓自己暈暈乎乎,腦袋都有些懵了。
“你...你說什麼?”
沈遠寧看到她的表情,側過頭,沉聲說:
“若是沒事,我讓人送你回去。”
陳月喬雙手撐着桌案,此時纔有了真是的感覺。她這才發現,原來一個人的嘴,不僅能說得情話,還能說出讓人心碎的話。
“夫君,究竟是爲何?”
沈遠寧不再看她泫然欲泣的表情,轉過身準備走開。
陳月喬一把拉住了他,眼淚止不住的流下:
“縱然是十惡不赦的罪人,也有權利知道她所犯的罪行,我究竟是哪裡做錯了,你這樣不言不語對待我?司棋一事是我處事不公,識人不明,可是夫君這樣對我,你覺得公平嗎?”
沈遠寧回過身,看着陳月喬聲淚俱下,心裡止不住想,如果那件事不是她做的,該有多好,可是......
“月喬,一直以來,你與玉瑾有了矛盾,我都是偏護着你,玉瑾她受盡了委屈。可是,你又是怎麼做的?玉瑾她奮不顧身的救過你,你又是怎麼對待她的?”
PS:??作者君水平有限,作的詩句也不工整,大家勉強看看,行家莫批。
感謝煙花整理的詩詞集中樓,有遺漏的大家可以幫煙花同學補上。
大家晚安!呃...是你們晚安,我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