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

十六歲,雲夏有了性別意識。

在十六歲以前,她一直只和仲天宇玩,就連愛好也和仲天宇趨同。她喜歡留短髮,不喜歡穿裙子,永遠都是個假小子形象,在她看來,她和仲天宇是一樣的,至於性別,那是什麼?

雲氏一家甚至都懷疑雲夏是不是有性別認知障礙,但無論雲夏如何,她都會在雲宏的照拂下,衣食無憂的度過一生,因此,雲家人就沒有特意去糾正雲夏的觀念。

一切看起來都是如此的順遂人意,直到雲夏十六週歲,她終於意識到自己和仲天宇有天然的不同,她是女性——仲天宇最討厭的女性。

雲家人都很高興,原來雲夏沒有這種病啊。

全世界好像只有平安一個人悶悶不樂。放學回家的路上,她垂着頭邊走邊踢路邊的石子,仲天宇問她怎麼了。

雲夏鬱悶地說:“徐城,我是女孩子。”

仲天宇不解:“是女的又怎麼了?”

“你討厭女孩子…”

仲天宇失笑:“所以平安,你是在怕我討厭你嗎?”

雲夏垂着頭,沒有說話,彷彿默認了仲天宇的說法。

“女人是世界上最會騙人的生物,我是討厭女人沒錯,但是雲夏,你不同,在我心裡,你和她們都不一樣。”

雲夏眼睛裡燃起希望的光,急切地問:“那你是不是不會討厭我?”

仲天宇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我永遠都不會討厭你。”

週一早上,雲夏起得比以往晚一些。她聽到身旁仲天宇起牀的動靜,自己也只是翻個身,繼續埋頭大睡。

等她洗漱好下樓,已經快十一點了。家裡的傭人過來詢問她要不要吃早餐,雲夏也沒有什麼飢餓的感覺,便拒絕了。

下了幾日的雨,今天終於放晴,被雨水洗過的天空,湛藍清澈,幾團白雲飄浮其中,分外溫柔。

雲夏在庭院裡走走停停,修剪花草的園丁拿着很大的剪子在咔嚓咔嚓,多餘的綠枝,枯掉的葉子紛紛掉落。

寧安推着輪椅上的仲關遲在院子裡散步曬太陽,沒走多久,就見到雲夏站在一叢滿天星前發呆。

雲夏穿了一件牛仔上衣,陽光下,亞麻色的頭髮泛黃,如玉般的脖頸露在外面,雲夏皮膚又粉又白,寧安甚至能看見她脖頸上青色的動脈。

“雲夏。”寧安叫住她。

聽見有人叫自己,雲夏下意識地回頭,寧安推着輪椅,站在她身後不遠處。

“伯母。”雲夏禮貌地打了招呼,隨即走到他們身邊。

雲夏在輪椅前蹲了下去,與仲關遲同高,放柔了聲音問:“伯父,出來曬太陽呀?”

仲關遲並不會回答,只是像個嬰兒一樣唔唔嗯嗯。

雲夏笑着繼續說:“今天天氣好暖和哦,多曬太陽對身體有好處!”

仲關遲搖搖晃晃腦袋,雲夏知道伯父是在以他的方式迴應自己。

“今天俞醫生來過了沒?”雲夏問寧安。

寧安答:“來過了,一切正常。”

雲夏笑着對仲關遲說:“伯父,你聽見沒有,你身體現在都正常了,在過一段時間就能跟以前一樣了。”

仲關遲重重地搖晃腦袋,雲夏以爲他是在表達反對,於是說:“伯父,你要對自己有信心,好好復健,一定能好起來的。”

仲關遲仍然沒有減輕搖晃的幅度,雲夏求助地看向寧安。

寧安噗呲一聲,笑了出來,隨後道:“雲夏,你都和仲天宇結婚了,還叫他伯父,怕是他不高興嘍!”

雲夏面上一紅,搪塞道:“這麼多年都習慣了。”

“改口這種事倒是不着急,來日方長,可以慢慢習慣…”寧安眉間染上擔憂,“可是雲夏,你們結婚都有段時間了…”

寧安欲言又止,仲天宇畢竟不是他的親生兒子,人家小兩口的閨房事,她也不會好說太多,點到爲止即可。

“…”

見雲夏沉默,寧安趕緊找臺階:“得了,曬了這麼久太陽,你伯父也累了,我帶他去喝點水。”

雲夏擠出一個笑容,目送寧安推着仲關遲離去。

早上起得晚,就意味着雲夏中午不用睡午覺。午後的大把時間,雲夏無處消磨,只好抱着筆記本電腦追一個國外的搞笑綜藝。

看了幾個小時,眼睛累了,合上電腦,雲夏又跑去院子裡的假山池子旁餵魚,池子裡養了幾條半個手臂長的錦鯉,雲夏沒事的時候,就喜歡去看它們。

“雲夏。”

清脆的聲音從雲夏背後響起,雲夏回過身去,俞柘穿着一件黑色T恤,單肩揹着一個醫療包,站在她身後。

俞柘今天比以往來得早一些,還沒到下午5點,他就已經到了仲家。

雲夏放下手中的魚食,俞柘走到她身邊,將一個粉色的紙袋子從醫療包裡拿出來,遞給她。

雲夏訝異,平白無故的,俞柘爲什麼要給他送禮物?雲夏正猶豫着該不該接,畢竟她現在已經不是單身,她有家室了,雖然是假結婚,但是,這段婚姻還是受法律保護的。

“我洗乾淨了,謝謝你給的衣服。”俞柘臉上帶着淺笑,和今天的陽光一樣溫柔,讓人忍不住心生親近。

原來是上次下雨,借給俞柘穿的衣服。

雲夏接過粉色的袋子,不好意思地笑說:“我差點都忘了。”

雲夏看起來是那種典型的南方女孩,沒有一點攻擊性的鵝蛋臉,圓圓的眼睛,很大很水靈,笑起來眼角卻有些許下垂,像一個可愛的貓咪。

俞柘望着雲夏,失了神,他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天仲天宇說的話,越想越生氣,這個渣男,真是吃着碗裡的,念着鍋裡的。雲夏這麼好的女孩,說話軟軟的,人也軟軟的,仲天宇還不珍惜,要是換成他,肯定是含着嘴裡怕化了,捧在手心怕咯着了,得放在心尖尖上,寵着,愛着,疼着。

不對,他爲什麼要肖想別人的老婆,俞柘無語,在心底對自己狠狠地進行了道德譴責。

但他還是忍不住提醒雲夏:“雲夏,小仲先生最近有夜不歸宿嗎?”

俞柘突兀的一句話,讓雲夏摸不着頭腦,“沒有啊,怎麼了?”

“沒事,我的意思是你得多看着點仲天宇。”俞柘進一步提醒,言盡於此,他相信雲夏一定能聽懂。

雲夏一頭霧水地問:“啊?”

我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就差把你老公要出軌這幾個字脫口而出了,你卻還是不懂。

俞柘也不知道她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

難怪仲天宇那般有恃無恐,原來是有人放任自流。

俞柘垂頭喪氣地擺擺手:“算了,不說了,人生除了婚姻還有很多有價值的事情,你開心就好。”

說完,俞柘喪喪地離開了,雲夏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院子拐角。

有價值的事情,雲夏陷入了沉思。

她人生的前二十五年,從來沒有爲生活發過愁,她有父母,有哥哥,有仲天宇,她自己完全沒有想過未來要成爲什麼樣的人,沒有渴望要過上什麼樣的生活。

她本身就不是一個有價值的人,雲夏給自己下了定論。

但是,子非魚,焉知魚之樂,池子雖小,魚兒們倒也怡然自得,就像雲夏,雖然在像俞柘這樣的人看來,她就像這魚一樣,被困在婚姻的這一方池子,被困在仲家高大的圍牆裡,可他們都不知道,她也是快樂的。

她是快樂的,一定是快樂的…

和自己最喜歡的人結了婚,難道不應該開心快樂嗎?

晚上,雲夏卻還在因爲俞柘的話,坐在窗臺前悶悶不樂。

“牛奶,喝嗎?”仲天宇拿着兩盒牛奶問雲夏。

雲夏盯着窗外,黑暗的天空,輕輕地搖了搖頭。

“你怎麼了?”仲天宇不解地問道。

“仲天宇,你說,我是一個有價值的人嗎?”

空氣中流淌着沉默,雲夏看着遠方一閃一閃的星星,不由得失落地說:“沒事,其實我自己也覺得我是個沒什麼價值的人。”

“不,每一個人的存在都是有價值的,雲夏,你看那顆星——”仲天宇指向遠處。

“它是死的,當你看見它的這個瞬間,它可能已經不復存在,它可能已在萬年前某個不知名的時刻,焠滅在浩渺無垠的宇宙之中,消失得無影無蹤,徒留碎片在漫天星河裡孤寂地飄蕩零落....”

“雲夏,你覺得它有價值嗎?”

雲夏望着仲天宇,尷尬地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

“它的光自億萬年前而來,跨越千古時光,來到你的眼裡,讓你看見,這還不夠有價值?”仲天宇失笑。

他在雲夏的身旁坐下,兩個人看着同一片星空,彼此沉默着,看了很久,雲夏才聽見仲天宇說:

“雲夏,總有一天,會有人看見你的光的,畢竟你是我遇見過的,最好的女孩。”

雲夏眼睛有點溼,窗外的星仍在一閃一閃,她把頭靠在仲天宇肩膀,不想讓他看見自己感動哭了,免得被他笑話,但心中確實是又酸又甜。

她沒有告訴仲天宇,他也是自己遇見過的最好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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