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含笑九泉散
這具屍體是個侏儒，鬍子拉碴，嘴脣發紫，應該是被毒死的。
毒死的人自然不需要縫，但殘忍的是他的手指和腳趾都被砍掉，胡亂裝在一個紙袋子裡。
將人毒死後，還要砍掉手指腳趾，這得是什麼仇什麼怨啊？
總共有二十根指頭要縫，還是很麻煩的。
陽九並不急着燃香，而是先將所有指頭拿出來，拼接完整，就跟拼圖遊戲一樣。
做好準備工作後，他才燃香縫屍。
一根根指頭縫上去，竟然累得陽九額頭有汗。
最後一根腳趾縫上去後，《生死簿》開始記下這侏儒的生平。
侏儒本名張朋，只因生在富貴人家，倒是娶了一個漂亮媳婦。
誰知任憑張朋如何耕耘，自家娘子的肚子就是不見動靜。
張朋以爲是娘子無法生育，正想着要納妾時，家裡突然出了事。
散盡家財後，才勉強保住全家人的性命。
過慣了富裕日子，突然變得窮困潦倒，一家人都不習慣，爹孃先後離世，張朋夫妻倆的日子越過越艱難，到最後都快吃不上飯了。
但就在這時，張朋發現妻子居然有了身孕。
爲了妻兒，張朋決定出去找活做。
然而根本沒有人願意僱傭一個侏儒，屢屢碰壁後，張朋心灰意冷，想到自己身爲一個男人，竟然無法養活妻兒，真是太失敗了，還不如死了算了。
張朋試過上吊，剛將腦袋塞進繩圈就後悔了，被吊死肯定很痛苦。
然後他又嘗試着割腕，看着鏽跡斑斑的菜刀，一刀下去也沒那麼容易死，而且還很疼。
當晚回到家時，張朋看到妻子在門口跟一個英俊的男人摟摟抱抱，那一瞬間他竟然明白了一切。
妻子肚子裡懷的根本不是他的孩子。
那男人那麼高大，張朋肯定打不過，只能等那男人走了，才進屋跟妻子理論。
“張朋，你還沒別人家的六歲孩子高，那玩意兒也不如六歲孩子，我能懷上你的種？”
“跟你成親好幾年，我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呢。”
“你快把我休了，我要跟王公子去過好日子。”
平日溫順的妻子，在戳破這層窗戶紙後，搖身一變竟成了母夜叉。
張朋驚得目瞪口呆。
就算妻子懷的不是他的種，這休書也絕對不能寫。
寫休書容易，家散了就再也找不回了。
張朋能耗，但那王公子可耗不起。
王公子跟張朋的妻子一商量，決定除掉張朋。
張妻覺得應該用毒，神不知鬼不覺，省心又省力。
王公子認爲當拿刀砍，斷手斷腳，必死無疑。
兩人爲此爭論不休，最後張妻剛給張朋下了毒，王公子又拿刀砍掉了張朋的手指腳趾。
毒發後的張朋在牀上劇烈抽搐，雙手雙腳鮮血如泉涌，沒多久就沒了呼吸。
花枝葉下猶藏刺，人心怎保不懷毒？
看完張朋的生平，陽九唏噓不已。
這簡直就是武大郎的故事。
只不過武大郎還有武松給他報仇，張朋只能老老實實做個冤死鬼。
那王公子看起來很有錢，縱然事發，多拿些銀子運作運作，就能將此事遮掩過去。
陽九拉動鐵環，讓東廠差役將張朋的屍體擡走。
【縫屍二十一具，獎勵宿主含笑九泉散。】
張朋其實是被砒霜毒死的，所以系統就給獎勵了含笑九泉散？
這含笑九泉散可是好東西，人一旦吸入，就會忍不住想要微笑，哪怕心裡再難過，臉上仍會露出非常詭異的笑容。
直到笑了九次，纔會奔赴黃泉，可謂是行走江湖的必備良藥。
這個晚上，陽九夢見有個女人拿着一碗毒藥，拼了命地往他嘴巴里灌。
被嚇醒時，日上三竿。
走出縫屍鋪，對街甘思思已將昨晚包的包子都賣了出去。
有魏雨燕幫忙，她能做更多的包子，同時也不覺得太過勞累。
貓不理包子鋪的生意異常火爆。
有許多人聽聞後，特意抽空早早來買，就是想嚐嚐鮮。
魏雨燕一直盯着九號縫屍鋪，看到陽九出來，急忙拎着熱乎乎的包子跑過來。
陽九接過包子，在門口的石頭上坐下，問道：“思思呢？”
“嬸嬸逛街去啦。”魏雨燕眨巴着眼睛說道。
這敗家娘們兒，剛掙幾個錢就亂花，老子投進包子鋪的錢，還一文都沒收回呢！
陽九剛將包子吃完，甘思思就拎着個精緻的布袋子出現在街頭。
她步履輕快，如一陣風般到了陽九面前，將那布袋子往陽九懷裡一塞，轉身跑進了包子鋪。
“我、我去看看嬸嬸。”魏雨燕掩嘴竊笑，也起身跑向包子鋪。
搞麼搞？
陽九打開布袋子一看，裡面裝着一套嶄新的衣服，還有一雙新鞋。
回到縫屍鋪，他試了試，衣服和鞋子都很合適。
這套白色儒袍穿在身上，陽九都覺得自己變得更加英俊了。
佛靠金裝人靠衣，男兒也有愛美心。
甘思思又是給他送香囊，又是給他買新衣，該不會是想要泡他吧？
都說女追男，隔層紗，來日生倆胖娃娃。
不過陽九打算繼續考驗一下甘思思。
到傍晚時，東廠差役早早來通知，今晚不會有屍體送來，所有縫屍人都要去東廠開會。
陽九沒捨得穿新衣，繼續穿着洗得有點發白的舊袍子。
空缺的幾個縫屍鋪，又招來了新的縫屍人。
總共一百個縫屍人聚集在東廠的前院，周圍全是神情肅穆的東廠差役。
三爺站在前排，嘴裡叼着菸斗，吧嗒吧嗒抽着煙。
陽九就站在三爺身後，悄聲問道：“三爺，這是什麼情況？”
“有好事唄。”三爺倒是聽到了一些風聲，其餘縫屍人都被矇在鼓裡，心頭怕得要命。
夜風習習。
掛在正殿前的紅燈籠在隨風搖擺。
“督主到。”
有尖銳的聲音從正殿中傳出。
陽九聽出那是小玄子的聲音。
正殿的門緩緩打開，一個老太監慢慢走了出來。
那老太監正是魏忠賢，穿着橘黃色的錦袍，手裡持着拂塵，滿頭銀髮在隨風飛舞。
“拜見督主。”所有縫屍人齊齊跪倒，由於沒有訓練過，所以聲音很不齊整。
魏忠賢一甩拂塵，笑道：“今晚將大家召集起來，是有一件天大的喜事要宣佈。”
“天大的喜事？”
“是要給咱提高待遇了嗎？”
縫屍人都很興奮。
魏忠賢很滿意縫屍人的反應，笑眯眯繼續說道：“從今夜開始，所有縫屍人正式編入東廠。”
正式編入東廠的意思是所有縫屍人都要當上公務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