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藏三刀扔出魂玉。
魂玉碎裂。
御坊主受到青光影響,離開。
所謂進入結界需要獻祭,大概就是如此驅逐鬼神,否則必有血光之災?
蘇啓不清楚他們密契者的手段,不過看着衆人表情言談,知道了很多人應該都看不見剛纔那御坊主鬼神。
包括神藏三刀,雖然用魂玉獻祭,也未必真的看到了鬼。
……
“我看這裡地方不小,你們已經知道降神會的具體藏匿地了?”
格林向神藏三刀問道。
一個“你們”界限劃的很清。
東京本土的爛攤子,你們本土勢力來處理,黑門只是“外聘顧問”。
嗯,這是充分的尊重你們。
當然,東京本土這些人面面相覷,沒人知道降神會的情報,他們都是各家派來湊數的。
一休,土御門,琉璃這幾個稍微對剿滅降神會這事上心的,也並不多知道些什麼。
他們一個個都看向神藏三刀。
這個降神會剿滅隊裡,看似是兩波人,其實隱隱分成三個團體。
蘇啓和格林他們黑門的人是一夥。
東京這些年輕密契者們是一夥。
神藏三刀,他自己也有自己單獨的立場。
沒人知道他的情報源自哪裡,也沒人知道他爲什麼積極發動剿滅降神會的行動,更不知道各家裡大人長輩爲什麼都要響應這次行動。
……
一切是怎麼開始的?
蘇啓他們最初以爲只是巧合。
當初輪入道把殺生石鬼神遷入東京,他們黑門出面阻止,碰巧遇到了神藏三刀出手。
然後對方知曉了降神會的存在,然後就積極的召集人來剿滅……
這中間是不是有些不協調感?
降神會爲禍東京又不是一天兩天,那麼多東京本土勢力都沒動,他一個剛回東京的人積極出手。
就算把神藏三刀真當做一個古道熱腸的仗義俠客,偶然碰見降神會作惡,一腔正氣,路見不平,要爲民除害。
那麼,下一個問題,他回東京短短几天,是如何輕易知道降神會藏身處的?
黑門和東京的本土勢力,找了那麼久,都沒找到,他一回來輕易就找到了,對於遠在東京的結界裡的事,做足了應對準備。
這也太……
要麼是京都的靈能者圈子都這麼離譜,要麼……神藏三刀是專門爲了剿滅降神會而回來東京的。
這是黑門幾人之前談到神藏三刀時,偶然提起過的一個猜測,可能性存疑。
可蘇啓如今從他的行爲來看,卻是不完全排除有這個可能性。
當然……這個推測也有一些不合理的地方,那就是“動機”,目前的情況來看,似乎沒有什麼能證明神藏三刀來此的動機……
“降神會藏身在‘吉原’之內。”
神藏三刀伸手一指。
“沿着河堤行過五十間道便可,路上有惡鬼,生死各有命。”
神藏三刀嘴裡沒冒出過什麼好聽的話,讓人聽不舒服的都習慣了。
神藏三刀率先上路,蘇啓和剿滅行動隊其他人看了看,也跟上。
一行人,踏入了江戶舊景。
……
江戶城上。
人影顯現,立於高臺。
琥珀般的勾玉手串。
“幾百年了,玩蟲子的這點古董在京都玩不消停,手又伸到東京來了。”
淡泊的眼神穿越遙遠的距離,看着神藏三刀的背影。
手微微一擡,手串勾玉中的“卑彌呼”隱隱發光,地上一座古墳平地而起。
古墳蒼茫不知歲月。
咔,開裂。
豁然!古墳裡伸出一隻手。
高臺上傳來風輕雲淡。
“去把蟲子碾死。”
……
日暮黃昏。
吉原遊廓之外。
東京的靈能者們行於道中,大道坦途,卻直讓人覺得陰氣沉沉,鬼影森森,不知歸路。
“蘇啓……”
一聲呼喚如近在耳邊響起,又好似遠在天邊。
蘇啓背脊發涼,寒毛直立。
什麼情況?怎麼還有叫名兒的?
自己可不認識江戶的鬼。
蘇啓也不敢回頭,但呼喚的聲音越發卻沒有停止。
“蘇啓……蘇啓……”
連續的呼喚在身後響起,而且這聲音聽起來還極其耳熟……
林薇?
蘇啓恍然,不是幻聽這還真是幾個月沒聽到過的,自己老婆的聲音。
什麼情況?
蘇啓一臉錯愕的向格林偏頭,一旁的神藏三刀似乎注意到了他的異常,微微皺眉,突然出聲說道:
“如果有誰聽到了什麼聲音,千萬別回頭,不然會迷失在這裡。”
蘇啓一聽直瞪眼睛。
“你怎麼不早說……”
“親不孝通路,立於遊廓花街之間,江戶嫖客所行之路,爹孃妻兒任呼喚,浪子不回頭。
所行非良,所聞非人。”
“所聞非人……”
“正常人應該聽不見,所以我也沒強調。”
“那什麼人能聽見?”
“我委婉點說?”
“務必直接點說。”
“心術不正,慾念薰心。”
“哈?”
蘇啓一臉懵逼。
琉璃在一旁支愣着耳朵聽見了,興奮的小聲嘀咕:
“原來小奶狗皮下是小狼狗……小狼狗我也可以!”
“你看就你能聽見,很能說明問題了不是,哈哈哈……”
格林指着蘇啓直笑,笑着笑着,突然變了臉色。
蘇啓還能不知道怎麼回事?幸災樂禍的笑道:
“呦,彼此彼此。”
……
親不孝通路。
這是一個諷刺的稱呼,指這條花街之間嫖客走的路,執迷慾望享樂,親屬喚不回來。
“呼喚成了執念,想進吉原就不要回頭,不然會被拖走,永遠迷失在親不孝通路。”
神藏三刀說道。
蘇啓點頭,只管走路,耳邊林薇的呼喚不停響起,莫名讓他覺得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並且,隨着呼喚頻繁,蘇啓察覺到自己身邊出現了一些黑影同行。
黑影一個個身形模糊看不清楚,行走顛三倒四,一張張麻木的臉上卻是僵硬的咧嘴露笑,眼睛詭異的眯彎了。
蘇啓行走在其中,感覺好像成了它們中的一員一樣。
江戶結界之中,這連吉原花街的大門都沒進,就已經詭異頻出。
蘇啓撇了撇嘴,無奈的歪頭看向格林,脣語說道:
“這對我們可太不友好了。
格林聳了聳肩,誰不是呢,神秘者深海的特殊性,面對着神秘的東方總是這樣吃虧。
“話說,先生,爲什麼理事要換人來這邊,我記得之前一直都是山魯佐德女士和我在調查這邊的情況,而您在調查另一個遷神。”
“大概理事覺得這更合適。”
“因爲那隻咬人的狗?”
“不,當然不是……好吧,我們得承認,暴力問題的解決方法,還是山魯佐德更擅長。”
……
江戶之中,剿滅降神會的行動有條不紊的進行着。
江戶之外,東京。
安徒生和山魯佐德來到港區碼頭。
海上今天有霧,看不清遠處海面。
但隨着一聲古老的汽笛聲響起,一艘漆黑的龐然大物,竟然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經駛入了碼頭。
它駛入了港口。
但並沒有停下。
蒸汽機的巨大躁動,如同在高聲宣佈,這是一個時代的宣言,一場革命的開端。
它,開上了岸。